匆匆赶到鸾凤殿,御医几乎与翊宇是前后脚进了我的寝殿。假山亭上的宴会自然是进行不下去了,文王爷口中香醇的菊花酒终究还是没能喝上,不一会儿的时间,在假山亭出席宴会的人便将我的寝殿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快步走上前的徐晨见到眼前的众人连忙行礼,翊宇见了忙道:“行了行了,你赶紧过来看看,皇后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只饮了一杯酒便昏迷了!”
微微颔首回礼,走上前,半跪在床边,伸手为我切脉。半晌之后,徐晨缓缓站起身,躬身行礼随即说道:“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是喜脉,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你说什么,是真的吗?太好了,可是她怎么还没有醒过来?”
“无妨,娘娘只是最近休息的不好,身子倦怠,才会昏睡不醒。且让娘娘睡些时辰,晚间自会醒过来。容臣去开个养血补气的方子,等娘娘醒来之后服用,调养些时日便无大碍了。”听到这话,翊宇悬着的心方才缓缓的放了下来。坐在一边独自饮茶的翊湘闻听,站起身仰天大笑了三声随即说道:“看来,这册立太子之上还要等些时日了,怎么着也得等这个小家伙出来才行了,哈哈哈哈!”翊峰听了忙道:“二哥此言不假,不过依我之见,只说这对时间把握上,皇嫂肚子的这位小皇子,才该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九弟说的有理,若梦儿此胎真是位皇子,那就真是算着时辰降生的真命天子了!”
“原想来向皇兄讨杯菊花酒的,如今便是喝不成了。也罢,皇兄便只顾守着皇嫂,二哥、四哥、五哥若是不弃,请往小弟的秦枫殿一叙,接上这杯酒。”众位王爷听了,应和着便纷纷准备告辞离开,翊宇见了说道:“也好,各位兄长便只管和九弟到秦枫殿去喝,苏全,让人假山亭的菊花酒都送到秦枫殿去,让几位王爷畅饮一番!”
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随着几位王爷和宫人们相继离开,寝殿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一个昏睡着的我,还有一个守在殿里,靠着一堆无趣的奏折打发时间的翊宇……黄昏渐渐变成了黑夜,站起身打算活动一下筋骨的翊宇,缓缓走到门口,推开门,抬眼望去,外面宫人往来,脚步匆匆,而天上月明星稀,厚重沉寂。
屋内,昏睡着的我,突然被一阵锥心的头痛搅醒,猛然坐起身。一声惨叫惊动了门口的翊宇,他匆忙走过来,坐在床边抱住我轻声询问着:“你醒了,哪里不舒服吗?”
“翊郎……我的头好痛……”说着伸手去按揉着两边的太阳穴,翊宇连忙喊了人去传御医,闻听我醒了过来,雨蝶端着一碗药匆匆走了进来,微微行礼后说道:“皇上,娘娘,徐大人走之前嘱咐,娘娘醒后一定要先服药,这药已经热了好多次,如今正好是温的……”
“拿过来吧!”翊宇说着伸手示意,雨蝶见了将药端了过来,递到了翊宇的手上,一阵刺鼻的味道直袭而来,翊宇不自觉的伸手捂了一下鼻子随即说道:“这药的味道怎么如此刺鼻,想来味道也不会太好,你去端一些果脯蜜饯来吧。”雨蝶应着走了出去,翊宇望了我一眼之后轻声说道:“都说良药苦口,为了咱们的孩子,要辛苦你了!”
“孩子?”连忙伸手抚向肚子,愣了一下之后才道:“怎么会,明明没有一点感觉的。”
“只有一个多月,你能有什么感觉啊!来,先把药喝了,等再过些日子,孩子长大些,自然就能感觉的到他了。”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又扭头看了一眼他,微微点了点头。翊宇将药喂到我的嘴边,忍着刺鼻的味道尝了一口,瞬间觉得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翊宇见了连忙放下药碗,伸手轻拍了拍我的后背。气息渐渐平顺一些之后,强忍着将那碗药喝了下去,随即有气无力的靠在翊宇的身上,借着雨蝶拿来的蜜饯,渐渐的将惹人作呕的药味压了下去,看着我面无血色的样子,翊宇随口骂道:“这个孩子实在是不让人省心!”
“翊郎都说了,他刚一个月,都还没有成型呢,哪里知道如何让人省心啊。”
“这个孩子来的突如其来,却也是恰逢其时。”听到这话,我微微抬头望向他,有些不解的问道:“什么突然起来,有恰逢其时,翊郎这话,却是有些矛盾。”
“所谓突如其来,是因为他在任何人都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就到了;所谓恰如其分,前朝一直吵嚷着要立太子,如今,朕便要告诉他们,这太子之位,朕要等六皇子出生之后,再行定夺。”我听了一笑随即说道:“这个方法倒是好,且不说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皇子,翊郎的这招缓兵之计都算是成功的,毕竟就算他是,等他出生也是小一年以后的事情了,皇上能安静不少时日呢!”翊宇听了一笑,随即说道:“所以朕说这个孩子来的恰逢其时啊!天晚了,你是起来吃点东西,还是打算直接休息了?”
低头轻叹了一声随即回应道:“没什么胃口,就不吃了。”
“那好,那你就靠一会儿,早点休息。朕……要去秦枫殿看一看,几位王爷都在那面,朕还是要去看一眼才是,明日再来看你,好吗?”
“原来大家都去秦枫殿那面了,翊郎应该过去的,我这里没有什么事,皇上放心去吧。”望着有些虚弱的我,翊宇迟疑了半晌,满是无奈的离开了鸾凤殿。望着远去的翊宇,雨蝶忙走了进来看着轻唤了一声:“娘娘……”
“我实在倦的很,想睡一会儿,你也回去休息吧,把灯熄一下!”说完躺下便睡着了。
离开鸾凤殿的翊宇,径直来到了秦枫殿,此时的翊峰他们已经是酒过三巡,见到翊宇到了,颤颤巍巍站起来的翊峰忙道:“皇兄不在鸾凤殿陪皇嫂,怎么来我这秦枫殿了?”说完便一头栽到在座位上,手里还举着一壶菊花酒。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站都站不稳了!”翊宇话音刚落,晗依正好从里面走了进来,见到翊宇微微行礼之后回道:“喝了都有三四壶酒了,这一身的酒气,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散!”晗依说着上前施礼告辞后,和宫人一起搀扶着翊峰朝着后殿走去。
看到一旁的五王爷已经是酩酊大醉,趴在那里已然睡着了。连忙招呼着苏全送五王爷下去休息了,四王爷缓缓站起身说道:“没想到这菊花酒也如此上头,本王头疼的很,先告辞了!”说着,抬步朝着殿外走去,翊宇见了连忙招呼着小阳照顾着送了出去。
“二哥,你应该没喝醉吧?”走上前坐下来的翊宇,手中把玩这一个白瓷酒杯随口问着。
“还行,还算清醒吧。怎么,皇后有孕,这么大的喜事,倒不见你有开心啊!”
“梦儿有孕,朕自然是高兴的,可是看着她因为这个孩子,憔悴的不成样子,朕心里有些不大舒服……”说着翊宇接连饮了几杯酒。
“天下人都觉得母子孕育是天经地义,可从来没想过,一个孩子,对于男子来说,不过是一个晚上的事情,可对于女子来说,十月怀胎,无异于去那鬼门关走一遭。本幸运的是母子双全,不幸的母子俱损。两者留一,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是啊,每次看她生产,朕都怕极了,生怕……不过以前她从来都没有向今天这样……”
“或许这个孩子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孩子。不管怎么说,已经怀上了,便让御医好好照顾着,你若是觉得心疼她,常去探望就是。”听到湘王的话,翊宇只是微微一笑随即说道:“二哥,朕打算明日,便昭告百官,太子之位,等皇后生育之后再行定夺。”
“也好,能够安静一段日子了,再好好看看,这几个皇子到底谁更合适一些,储君之事,皇位至尊容不得半点马虎的。好在,就算你有心立皇后的亲子,也不会走入嫡长子的迷局。”
放下手中的酒杯,翊湘缓缓的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之后笑道:“时候不早了,反正我今天就打算在九弟这里歇息了。至于你,凌云殿也好、鸾凤殿也好,找个地方早点休息吧。”翊湘说完,抬脚便离开了正殿,走到后殿,在秦枫殿宫人的安排下回房间睡觉去了。
望着离去的翊湘,翊宇仰首饮尽杯中酒,然后随手将杯子放在一旁,起身离开了秦枫殿,一路缓缓的走着,不知不觉又一次的回到了鸾凤殿,此刻的殿中灯火通明,在四下漆黑的皇宫之中显得格外耀眼,走进去看到云竹端着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从小厨房走了出来,走上前拦住询问道:“这是什么呀?”见到翊宇,云竹连忙行礼,对于翊宇的问题随即回应道:“回皇上,是安神汤,娘娘说头疼的很,实在睡不着。所以吩咐我们去端这安神汤……”
“胡闹,她如今怀有身孕,怎么能喝这个呢,御医,御医怎么说?”
“娘娘说如今宫门已经封了,此时传召御医入宫只怕要惊动六宫了,所以让我们明日早上再去请徐大人过来。”听到这话,翊宇忙道:“别说是六宫,就算是惊动前朝后宫,也要传御医才是,就算是她忍的了,朕也……苏全,去请徐晨进宫,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