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前朝的武帝在一次南巡的路上,偶然遇到金陵城的莫家的小姐莫笙,武帝对其一见而生情,回到宫里之后满脑子都是莫笙的影子,从此后便日思夜想,终于患了相思之疾,于是武帝命人前往金陵莫家,接莫笙入宫侍奉。莫笙见到前往金陵莫府传旨的人,百般不愿,一时步入迷局,竟然投河自尽了。武帝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大怒,当即以大不敬知罪问罪莫家,莫家全族也因此招致灭门之祸。魂归地府的莫笙听闻此事挣扎着从地府逃脱,深夜潜入了武帝宫中,用绳索勒住了武帝的脖颈,欲为族人讨要公道。此时,武帝猛然惊醒,才发现所谓的莫笙索命不过一场梦而已,正准备继续睡觉的时候,却隐约听到寝殿中传来阵阵女子啼哭的声音,一时间竟觉得眼前无数的冤魂朝他走来。
武帝回想起自己开疆拓土杀人无数的种种往事,心生余悸。当即命人请来了一个得道的道士,那道长一番查验之后告诉武帝,说这是冤魂索命,女子属阴,又心有怨气故而阴气冲天,只需用纯阳之物护身便能破解。而金为金属之首,亦是五行至尊,乃是天下至刚至阳之物。此外自古武刚文柔,只有用黄金铸造行伍之物才能克制莫笙的冤魂。武帝听信道长之言,下旨收天下金物熔之,锻造了黄金甲。
翊宇听了追问道:“那黄金甲真的让武帝脱离了梦魇吗?”我微微摇了摇头道:“没有,黄金甲铸成后不久武帝就龙驭宾天了。而也是因为他广收天下黄金引起诸方不满,才导致农民起义频发,前朝陷入风雨飘摇的境地。武帝死后,就再没有人见到过那个道长,所以人们都说,莫笙是天上的仙女,而那道长就是天师。因见武帝穷兵黩武,百姓困苦,便下凡来动摇武帝江山,以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翊宇听了似有所思道:“虽然听起来荒谬,不过倒是说出了前朝覆灭的根本所在,朕必要以之为戒才是。”我听了笑道:“好好的说个故事,反倒让皇上忧心了,倒是臣妾的不是了。”翊宇听了说道:“自然是你的不是,后来呢,黄金甲怎么样了?”说着拉着我朝内室走去。
边走我边继续说着后来的故事。武帝死后,其子继位称为献帝。献帝以为黄金甲为不祥之物,欲毁之。但大臣们纷纷劝阻,称黄金甲本是武帝心爱之物,毁之可惜,亦是不孝之行为。献帝听了心有迟疑,但他坚信黄金甲是不祥之物,故而将黄金甲作为武帝陪葬,放在了武帝的陵墓中,希望黄金甲能随着武帝的离开而不在出现。黄金甲由此失去消息,后来哀帝继位,天下大乱,前朝覆灭。有盗墓之人无意中挖开了武帝的陵墓发现了黄金甲,遂将其盗出,却在销赃的过程中被广为传开,甚至传说得黄金甲者,可得天下的谣言,以至于各路诸侯争先抢夺黄金甲,一时间血流成河。再后来,祖父凌河元帅击败玉门侯,在搜查玉门侯府的时候因缘巧合的得到了黄金甲。
祖父在手记中写到:
今,因缘际会,得武帝之黄金甲,念诸多纷争源起于此甲,致,诸侯纷争霸,四境起烽火。遂,闲置其于云佛山普愿寺中,望以诸佛之力,化铠甲之戾气。
隐此甲于上,实非所愿,但念,天下已定,恐因此甲再起烽火。吾甘受此隐瞒之罪,明告上官一族后世子孙千万,永封此甲,凡借此甲为乱者,此生此世,非我族人。
翊宇同我一起看到了我祖父最后的手稿,看完之后我心中一惊,连忙起身行礼道:“先祖无意犯下此欺君大罪,望皇上恕罪。”翊宇连忙扶起我说道:“当年的事,与你无关,你不必如此。太祖好战的性格朕也有所耳闻,想来凌河元帅也是无奈之举。”我听了道:“那这黄金甲该如何处置?”翊宇道:“既然这黄金甲曾放置在普愿寺,想来也再无戾气,但终归是凶物,还是将它熔化制成金器罢了。”我摸着那黄金甲,听了翊宇的话说道:“如此好的铠甲,若是熔成金器,也太可惜了。”翊宇说道:“依朕看,不妨先将它放在你的佛堂里,等过些日子再说吧。”我点了点头道:“也好,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先这样吧。”
第二天一早,我把黄金甲擦洗干净之后,便把它放在了凰舞宫的佛堂中。我在祖父封存的东西中找到了许多残缺的琴谱,便请来了婉妃和然妃,一同斟酌修缮。
婉妃和然妃来了之后,我们便开始在房间里弹琴论谱,雨蝶和晴芸也闲着没事,便将我整理好的手稿分类装订然后妥善的收在了一个精致的小紫金檀木的盒子里,又放上了新做的用来驱虫的药囊,摆放在书柜上之后,又开始整理其他已经擦干净晒过之后的东西,分别装好。
正当我在弹奏着祖父的玉玲珑的时候,小海来报说苏清容前来请安,游然听了说道:“这可是真是奇了,苏昭仪不是一向不愿来这吗,怎么今天自己来了。”文姬说道:“别胡说。”说着我让小海引苏清容走了进来。我停下弹奏站起身来,一番行礼之后,走到一旁坐下。苏清容开口道:“娘娘当真是悠闲,竟然还有心思研究乐谱。”我笑道:“苏妹妹何出此言啊?”苏清容顿了顿说道:“哎……不瞒姐姐,最近嫔妾那个姑苏阁实在是太小了,不过嫔妾冷眼看着,只怕以后这宫里都要拥挤起来了。”我听了笑道:“妹妹说笑了,这皇宫有上千宫室,哪里会拥挤呢。文妹妹,既然苏妹妹觉得姑苏阁小了些,你就看看挪宫室的时候帮苏妹妹选个大点的宫室吧。”文姬听了说道:“是,既如此,苏妹妹也是一宫主位, 不妨搬到浅陌殿吧。”
待到日落西斜的时候,文姬、游然和苏清容一同离开了,我面对着满桌子的食物却没有什么胃口,云竹见了问道:“娘娘是有心事?”我叹了一声说道:“也没什么事,可能是我想多了吧。”云竹见了说道:“娘娘想什么,云竹明白。人们说宫里的女人就向花一样,都是给皇上看的,可实际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的女子不都是给皇上看的吗?”我挺烦了长叹一声道:“到底是你活得明白,是我糊涂了。”云竹摇了摇头说道:“娘娘聪慧,何曾不知这个道理,只是娘娘心中过于在乎皇上了,才会多出这许多的烦恼啊。”
“皇上驾到!”我和云竹正说着,听到外面的喊声,我急忙迎了出去,见到翊宇连忙行礼,翊宇拉起我说道:“时候不早了,可用过晚膳了?”我笑了笑说道:“刚准备用。”翊宇听了说道:“是吗?云竹她们又给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说着拉着我的手朝内室走去,看到一桌子的食物分毫微动,翊宇见了扭头看了我一眼说道:“都是好吃的,就是天天一个样,看着都烦了,苏全,撤了吧。”苏全听了,急忙和云竹等一起撤去了晚膳,等他们撤完我才说道:“皇上把吃的都撤了,那晚膳吃什么啊?”翊宇听了说道:“反正你也没有胃口吃,要不就算了吧。”我听了哦了一声说道:“好啊,那就算了吧。”翊宇听了有些吃惊的看着我说道:“不是吧,这都没反应啊,有心事啊。”我听了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可能是最近没睡好吧。”翊宇听了说道:“行,那就早点睡吧。”
躺在翊宇旁边,我有些心不在焉。他轻轻靠近我,我感觉到他在我耳边呼吸的声音,我扭头看向他问道:“怎么了,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翊宇平躺在床上说道:“完全不一样啊,有心事,说来听听。”我听了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我翻身伏在他的身上低声说道:“如今宫里是越来越热闹了。”翊宇伸手把我紧紧的搂在怀里之后才说道:“别瞎想了,朕陪着你,早点睡吧。”我听了没有说话,蜷缩在他的怀里,慢慢睡着了。
见我睡着,翊宇却想起了那个晚上,他只记得那晚到姑苏阁和张筝喝了一点酒之后就回寝殿休息了,指导第二天醒来,才发现身边躺着的并不是张筝而是紫苏,这时张筝却走了进来,翊宇只觉得头痛难耐一时也没去多想,便封了紫苏为才人,却不想宫里因为这个原因变得风波叠起。他看着在他怀里熟睡着的我,突然感觉到一阵的心痛,他轻轻摆弄着我的头发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知从何时开始,朕有了你这个软肋。”说着笑了笑道:“不过朕,甘之如饴。”他只顾静静的看着熟睡的我,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