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把手中的钱袋甩给了晓天，然后猛地推了碧儿一把，转身就跑。晓天没有理睬扔过来的钱袋，一个健步上前搂住碧儿，看了一眼她的情况。虽然之前的种种让碧儿又惊又怕，但是身为优秀的女仆长，碧儿的心理素质其实还是蛮好的，此刻她已经从惊讶与害怕中回过神来，只是看着晓天的眼神略微显得有些复杂。
见碧儿没什么大碍，晓天一边看着跑远的首领，一边把一张卡片交到碧儿的手里，并且低头在碧儿的耳旁轻声说道，“双眼看着那个首领，扔出这张牌，然后喊出‘追踪箭’。”
碧儿没有犹豫，在首领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她视线中的时候，碧儿按照晓天所说，抛出卡片，双目凝视着首领喊了一声：“追踪箭”。
瞬间，一道肉眼可见的带着浅绿色光芒的箭矢朝那首领飞射而去，片刻之后，首领的身体被风之箭矢贯穿，在一片鲜血四溅中倒了下去。
碧儿有些呆呆地看着，一时间忘记了言语。
其实生活在这个世界中，死人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每天都有人死，并且有不少是死于他人之手。因此杀人这种事情并不会给人带来太大的心理负担，碧儿从来没杀过人，但是却见过不少。虽然刚才她亲手杀了一个人，她会因此感到惊讶和一些害怕却不至于惊慌失措放声尖叫。
或许回过神来后，她只会觉得，原来，杀人是这种感觉。
“第一次杀人，会不会难以接受？”晓天低头问碧儿，他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其实一点也不痛苦，他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感觉。
“没……还好，他要伤害少爷，杀他，理所当然……”碧儿的心理素质本来就高，再加上大环境的驱使以及刚才被首领羞辱所积存的一些愤恨，使得碧儿很快就接受了杀人这一事实。
其实女仆中也有不少女仆是有战斗力的，她们有些会各种格斗技巧，有些会使用不同种的兵器，甚至还有一些会释放魔法。对于那些女仆来说，杀人是很平常的事情，因为对方威胁到了自己的主人。
碧儿其他技巧都很熟练，唯独战斗方面始终没有触及，这让她有时候会对自己产生一些质疑。成为完美的女仆是她一生的追求，但不会战斗这个遗憾却使得她永远不可能完美，现如今，或许她正朝自己的终极目标迈进了一步。
“我说过，收了钱，我不杀他，”晓天把剩余几张卡片收起来，然后换了一张不同颜色的卡片，“不过他敢对你动手动脚，你为自己报仇，那就不算是我杀的他。”
“烈火燎原。”又是很简单的动作，仅仅是报出了魔法的名称，这个魔法就能在瞬间成型。碧儿不懂魔法，但是她知道魔法师释放魔法的时候是需要吟唱咒语的，这一点连三岁小孩都懂。但是晓天的做法显然违背了这个最基本的常识。
成片的火焰被晓天精准地控制着，这个高级魔法原本是银徽级别的高级魔法师所能使用的范围性魔法，可以在很大一个范围内引燃烈火，至于引燃范围的大小则纯粹取决于魔法师个人的实力。
单从范围上来说，晓天这个烈火燎原可以算是比较失败的，因为范围连高级魔法师的一半都没有，但是如果是真正有实力的人看到这一幕却会惊讶不已。因为晓天可以控制这个范围魔法中的每一个细节，他可以集中灼烧某一个点，让那里的温度高于周围其他火焰许多倍，也可以让火焰顺着道路走，而不会蔓延到其他地方。火在晓天的手中仿佛一只听话的宠物，这份控制力恐怕金徽级别的魔导士看到了都要敬佩一番。
一段时间过后，火焰散去，地上原本的那些尸体就只剩下了一些残灰，其他人路过的话根本看不出这些东西原本是一个人，而那颗挡路的大树也被晓天烧得干干净净，这里看上去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晓天的提醒下，几人再度上路，车夫卡兹原本就是个忠厚老实的人，在见识了晓天的实力后除了心中更加敬畏晓天之外倒也没有想太多。而碧儿则有些看不懂这个新主人了。
“请问少爷，刚才那个‘追踪箭’是我使出的魔法吗？”碧儿心中始终存有这样的一个疑问，杀人的事情她很快就能接受，而释放魔法一事却显得过于不可思议。
“是。”晓天点了点头。
“可是我……”不会使用魔法不代表碧儿对魔法一无所知。首先她很明白自己并没有什么学习魔法的天赋，这一点在进行女仆修行的时候就被确定过，如果她有学习魔法的天赋，她就会被训练成一位魔法师类型的女仆，这种女仆的价值要远远大于普通女仆。
而在所有人的常识当中，释放魔法是需要吟唱咒语的，不是你喊出魔法的名称就能使出对应的魔法的。追踪箭是风系的中级魔法，一般佩戴铜徽的中级魔法师就会使用，而晓天之前所用的风刃也是中级魔法，但是却和普通魔法师用出的风刃不一样。
碧儿实在不明白自己从未学习过魔法，为什么可以使出风系中级魔法并且连咒语都不需要吟唱。在过去几年，碧儿也服侍过几个贵族老爷，自然也见过一些魔法师，但是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魔法师能做到这一点，这让她觉得完全看不透晓天这个人。
“回去有机会再跟你解释吧。”晓天倒是习惯了，他研究的魔法阵系统本来就是偏门，懂的人不多，更何况他的这种独特的使用魔法的手段更是自己独创的，别说是碧儿，就是伊诺看到了可能都会惊讶一番。
虽然中间遇到了劫匪这种事情，但是其实也没有耽搁太久，卡兹驾着马车在日落时分把晓天送到了坐落于瓦伦纳斯城的小豪宅中。之前那位小贵族选房子的眼光倒还不错，这栋小豪宅虽然座落在距离城中心较远的地方，但是却是个难得的清净地，而且离平民的街市也比较近。
当然，这种“眼光不错”的感觉是晓天个人的，换做其他贵族来或许就会嫌弃，因为离平民区较近的房子基本都是下等贵族住的，而清净那就是偏僻的代名词，要脸面的贵族老爷们可不愿意让别人觉得自己住的地方是在郊区。
虽然，对待房子的看法不能一概而论，不过晓天这个房子却是真的不入那些上流贵族的法眼的。
“欢迎少爷！”
碧儿在前面带路，晓天跟着走进了豪宅的大门，似乎是收到过通知，这栋宅子里的所有下人都集中在了大厅当中，分列两排，看到碧儿领着晓天进来，恭恭敬敬地低头行礼。
晓天匆匆环视了一圈，除开碧儿和卡兹，还有8个人，通过碧儿介绍，他们分别是园丁一人，厨房三人，还有四位女仆。
原来，这个宅子中的下人并不止这些，碧儿从其他人的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原来的管家在碧儿离开后不久就带着不少下人离开了，据说是投奔了另外一个小贵族。
想想也是，与其留下跟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新主人，还不如去投靠自己知道的某位贵族。
和每个下人都打过招呼以后，晓天跟着碧儿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房间倒是够大，光是那张大床应该就能躺下四五个人还不挤。周围的墙壁上还挂着一些画，有的画人，有的画风景，而有的，干脆不知道画个什么玩意儿。
晓天没心思评论这里原先的主人的品味高低，他看到这些画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问碧儿，它们值多少钱。碧儿回答说大部分的画都是原来的主人从一些三流拍卖会上买的，很多都是花了不少钱买回来的垃圾或者赝品，所以基本上都卖不出去。
晓天在感叹碧儿瞬间就能洞悉自己心思的同时也继续烦恼着，如何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搞到一些钱，如果没有钱，恐怕他在这里也住不了几天。
晚餐从贵族们的角度来说算得上寒酸，四菜一汤外加一个水果拼盘。那些口袋里稍微有几个钱的商人们恐怕晚餐吃得都比这丰盛。
厨房的三位下人有点担心新主人会对此不满，因此早早和碧儿打了招呼。事实上，他们现在的经济状况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即便是这简陋的四菜一汤所用的材料还是用碧儿平时省下来的工钱买的。
不过所幸的是，晓天一点都没嫌弃，一边吃还一边夸厨子手艺不错，这让几位下人都稍稍放心了点，至少这个新主人看起来并不怎么难伺候。
吃过晚饭，晓天把碧儿喊到了自己的房间。
“有不少问题想问你，不过在那之前，我想我应该先回答你的问题。”晓天很随意地坐在床上，碧儿那曼妙的身体曲线真是百看不厌。
“奴婢不敢。”作为一个下人，是没有随意向主人提问的权利的。
“两点。”晓天说，“第一，以后不要自称奴婢了，虽然我们是主仆关系，不过我还是习惯你用普通一点的自称，比如‘我’就可以。第二，不要太拘谨，该说的说，该问的问。所以，有什么疑问就尽管问吧，我想你对我的了解多一些也有利于你以后的工作。”
碧儿点了点头，“那，我能知道您的身份吗？”
晓天早就猜到了这一点，拿出那枚象征魔导士的金色五芒星徽章随手扔给碧儿，碧儿下意识地接住，看了一眼，她就明白了。
“您是，魔导士！”碧儿虽然早就猜测到晓天是个很厉害的魔法师，但是当确认这一事实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
“对，所以我以魔导士的身份弄个贵族头衔应该不过分吧？”
碧儿微微一笑，“您真会开玩笑，那些小贵族论身份地位完全不如魔导士，您根本没必要买这个头衔，这样反而降低了您的身份。”
晓天对这些身份地位的事情了解得确实不算多，虽然知道魔导士挺受大贵族们的欢迎，但是其本身的地位到底能和哪个级别的贵族相当，这他还真没关心过。
“这个，反正就是弄个贵族玩玩，咱们换个话题吧。”晓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何屈尊降贵地当个小贵族，所以干脆就不想解释了，反正他知道碧儿肯定不会多问。
果然，碧儿虽然得到了晓天可以随意提问的许可，但是不该问的不问这一点还是很明白的，既然晓天要转移话题，那她也就不会再在晓天身份一事上纠结。而事实上，仅仅是知道晓天魔导士这一身份其实就已经让碧儿安心了。
一个对待下人宽容，平时脾气随和，动手时又超强实力的主人，是最受他们这些下仆欢迎的。
“那，我使出魔法的事情究竟是……？”碧儿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可以释放魔法，她甚至私底下对着院子里的一棵树喊出过“追踪箭”这三个字，但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晓天显然也猜到了碧儿会问这个，所以拿出一张卡片递给碧儿。
碧儿知道，自己突然能用出魔法一定和这个卡片有关，之前没有细看，这回却是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卡片乍一看是纸质的，但是入手以后却能感觉到比纸片要重一些，而且厚度也大于普通的纸。然后就是纸片上的图案。
看得出来，这些图案都是手绘上去的，正面的图案以圆为基础，外围一个大圆，中间大小不一重叠着好几个圆，然后是各种线条穿插在圆与圆之间，再就是排列着一些符号。
碧儿不懂魔法，但多少见过，她隐隐觉得，这些看不懂的东西一定和魔法有关。而纸片的背面则歪歪扭扭地写着“风刃”这两个字。
碧儿反复看了几遍正面和反面，上面画的东西她自然看不懂，但是她却觉得，这正面和反面的东西好像出自两个不同的人之手。正面绘制的图案工整严谨，颇有大家风范，而背面的几个字，宛如蛇行鳖爬，丑得只能勉强看出写的是什么。
“正面是魔法阵，背面是我写的字。”晓天不想碧儿一直纠结自己写的字，出言解释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魔法阵，我主修的方向就是魔法阵。当然我觉得暂时和你解释魔法阵也没有意义，除非你想学……我要说的是，你之前之所以能使用魔法其实都是这个卡片的功劳。”
晓天刚才一番话的重点其实是后半句，但是碧儿的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了前半句上。“除非你想学……”听这意思，那就是说想学你就会教吗？碧儿如此猜测着。
碧儿给晓天的感觉一向是沉着冷静的，但是此刻却把“期待”这两个字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看来学习魔法对于一个普通人的吸引力还是非常强大的。
“咳咳，如果你真的想学，以后有时间我可以教你魔法。”晓天倒不介意别人向他学习魔法，但魔法这个东西还真不是想学就能学会的，得看个人天赋和努力。不过让晓天把一个完全不会魔法的人调教成魔导士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谢，谢谢少爷！”或许是因为过于开心，碧儿的脸颊有些微红，这使得她端正秀丽的外貌上有多了几分可爱。
“啊，反正呢就是说，只要有了这种卡片，普通人也能使用魔法，这就是我研究的东西。”晓天没好意思说这卡片其实只是他研究魔法的时候觉得无聊随手弄出来玩的，遇到一些小强盗什么的，拿来防身也还行。
而不懂魔法的碧儿却也知道有能耐的魔法师都会有一些自己独创的东西或者是珍贵的研究经验。这些东西往往被认为是一个魔法师毕生的心血结晶，只有他们最得意的弟子才有资格学习并且传承，是被看做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而晓天这么一说，碧儿自然就把这种卡片作为了晓天毕生的心血（虽然晓天其实比她还年轻两岁，根本谈不上什么毕生），于是很郑重地发誓说就算死也绝对不会把这些研究成果透露给外人。
而事实上，晓天真的没怎么看重这玩具……
所以这边碧儿刚发完誓，那边晓天就淡淡地来了一句，“你说这卡片要是拿去卖，能卖几个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