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转塔终日轰鸣不息，成群的大车拉着珍稀的材料在旷阔的道路上往返。
李英介绍道：“这就是九转塔，周围有不少工坊，都是用来加工材料的，当然，塔里也有工坊的设施。”
楚长吉站在门口往上看，目光顺着塔身伸进浓云，不由问道：“边上的就是塔环吗？”
塔身每隔一定距离就有一道青色的光环套在外面，自上而下共有九环，每一环都刻着精奥的纹络。
李英点头：“是的，这些就是塔环。当然，只有要锻造重型武器的时候才会开启塔环蓄力。”
楚长吉点点头，走进塔内。
塔内的空间比外面显得更加开阔，中央是一个竖立的复杂机械装置，由大量的棱柱棱锥组成，彼此死死咬合，直通塔顶。
李英指着中央的装置道：“您看，这就是九转匠。塔环汇聚力量到底层的九转匠中，九转匠依次向上推进力量，塔环激发的越多，九转匠的力量也就越强，力量汇聚到顶端后，高层的塔匠会利用它来锻造。”
看着楚长吉颇感兴趣的样子，李英还笑着道：“要是您想的话，我们还可以为您的佩剑升级一次品质。”
“这，可以吗？”楚长吉受宠若惊：“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点？”
李英笑道：“就在塔里的工坊锻铸就行，我们会动用九转匠的一小部分力量，客人来这里时我们多半都会为其锻一个小物件，或是升华一次品质作为礼物。”
楚长吉用手背敲了敲佩剑“山海”，想了想道：“还是算了吧，我现在用的挺趁手的。”
山海是自小跟着他的利剑，记忆中还没炼过一次，也没出现过磨损的迹象。
李英点头：“也行，那我带您到塔里到处走走。”
塔里多半是塔匠和奴工，他们井然有序地在各处工作着。
据李英所说，这些奴工都是打小培养的，跟在塔匠身边，手艺熟练后便会去别的工线，重复老师的生活。也有些天赋异禀的人能升为大师，不必终日在工线上打转，而是对外承接任务。
当然也有些奴工是由矿洞里挑选出来的小孩子，他们有些是具有一定的基础，有些是天资极其优异，若是过了年纪，就算手艺再熟练精湛也绝不会让其进入九转塔。
对于小孩子来说，若能进九转塔工作，算的上是一个比较好的归宿了。
整体而言，九转塔内的气氛并不压抑，有不少塔匠在大声争辩着技术问题，时不时可以看到奴工勤奋地翻着技术手册，塔匠对奴工大多也只是言语上比较严厉，而并未有粗暴的体罚行为。
楚长吉将塔内小转了一圈，并非发现有任何不妥之处。
“李英，我们去矿洞吧。”楚长吉道：“感觉九转塔里气氛还不错的样子，比我小时候好多了。”
李英想了下才说道：“哎，您不说我还没怎么留神呢，现在和十几年前是不大一样了。”
看着楚长吉探询的神色，李英笑道：“还是王爷心慈，施下不少禁令，您等下到矿洞就知道了。”
北幽地下拥有着储量巨大的矿脉，矿石种类庞杂，源力丰沛。大量的奴工便是送来此地挖矿。
楚长吉记忆里的矿洞是昏暗的世界，奴工的境遇可谓生不如死，活得和僵尸差不多，终日工作，吃喝完全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送一批来不到半年铁定得死上三分之二。
“自王爷改善了奴工的条件后，甚至有人专门来北幽当奴工呢。”在路上，李英指着一队奴车队道：“您看，就是这种，今天刚来的，我们在后面跟着吧。”
奴车队停在矿洞口，一个个奴隶排着队规规矩矩地站好，一个披铠的护卫领着他们往里走。
本来还有护卫向过来请示李英的，但被他眼神一瞪便回去看守奴隶了。
护卫将奴隶聚到一个小的空场里，站到高台上朗声道：“你们今日来到北幽，便是北幽的奴隶。但是！这也是另一段生活的开始！”
“你们将在这里修习北幽独有的秘术，每月都会有人来矿洞里专门答疑解惑和上课——当然，如果你不想修习这秘术，或者不想听他人的教导的话，完全可以！只要你能完成份额里的工作就行！”
“除此之外，如果你表现好而且有意愿的话，完全可以去九转塔里当学徒，多年后或许还能成为一个塔匠。如果你对冶炼没兴趣，你还可以学习别的职业，北幽里有炼药师，阵纹师，驯兽师等各种大师翘首盼着一个聪明勤奋的学徒呢！”
“要是你是个武痴，只想提高自己的战斗力量！完全可以！”说到这里，那护卫将胸甲拍的锵然作响：“那就努力修行秘术！提升自己的力量！工作保质保量的完成后可以自己修炼！有朝一日，你或许会成为我们的一员！”
场下渐渐有些许的喧哗声，楚长吉站在护卫的后面，能看到不少年轻人都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着光芒。
楚长吉低声问李英：“这是怎么回事？”
李英得意的笑了笑：“这就是北幽的新政，给那些傻小子一点希望，他们工作的便更努力了。”
“他说的不是实话？”楚长吉有些惊讶。
“不，完全符合实际情况。但忽略了很多困难，无论走哪条路，天资永远是第一位的，就算你再勤奋辛苦，别人不收也没办法。当然，要是真淘到个天才，我们也不介意让他从矿洞里出来。”
楚长吉看着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面有稚气未脱的年轻人，有心狠手辣的壮汉，有心思阴沉的恶人，他们聚在一起，想象着未来的形状。
这样也好，至少比小时候好多了。楚长吉心想。
每个人都是复杂的个体，楚长吉也从来单纯的用善和恶来判断某人某事，他只是个随性的人，也刚好也运气让他能够从容的行走在世界上。
所以他不会跳出来指手画脚，小时候不会，现在也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