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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和亲

冬日的早晨,初升的朝阳明媚的照耀着长安,天空中没有飘舞的雪花,没有凛冽的北风,只有暖和和让人昏昏欲睡的太阳。长安城外锦旗蔽日,鼓乐喧天,一遍祥和。有人翻开黄历,上面标着:黄道吉日,宜远行,婚娶。

红毯铺地,帝后相送,百官相陪。秦国西平公主姚宁云,也就是荟儿,坐在高大装饰豪华的马车里。身披霞帔,头戴凤冠,美丽动人,灿若桃花的脸上洋溢着待嫁少女特有的娇羞、兴奋与喜悦。但时而紧蹙的眉头、恍惚的眼神。透露出她内心深处的焦虑与不安。

马上就要嫁给那个英俊潇洒、气度不凡的男人,那个小时候送给她手帕的男人,那个曾亲手喂她吃饭、对她暗生情愫的男人,荟儿内心说不出的喜悦。但再次见到他时,该怎么跟他解释自己的身份,虽说自己的父皇已交代她怎么说,荟儿还是担心他会对自己的身份刨根究底。还有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过自己,对于这一点荟儿并没有多大的把握,搞不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想到这些,荟儿就心烦。

心烦的不止荟儿一人,还有马车外的明香,她一直紧绷着脸,一副谁都欠她钱不还的样子,这也难怪,她多次策划带荟儿逃离秦国皇宫,可荟儿一次都不听她,还是坚持要嫁给她明香的仇人--魏国皇室拓跋家。无奈师家是她明香姐妹的救命恩人,荟儿是她发誓舍命保护的大小姐,她明香总不能做出对荟儿不敬的事。所以明香只能自己干生气。

这样的明香,跟那些满脸洋溢着喜悦的随从官员、乐队、杂工、侍女等形成了强大的对比,她苦大仇深的陪在西平公主姚宁云的轿子旁,徐徐的跟着人群往魏国的方向走去。

汾河这边的魏军早已作好了迎亲的准备,一切交接完毕,秦国一部分官员回去复命。剩下的另一部分官员以及乐队、杂工、侍女等仍在秦国随护送使晋王姚绪带领下一路跟随西平公主前往魏国。

当魏国迎亲使刘净远于一群侍女中无意间见到明香时,他那英俊的脸上堆满了疑惑。但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贸然去问,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和亲队伍在驿站休息时,刘净远孤身一人前往拜访西平公主。

公主房间门口,明香出来迎接,见到刘净远,马上请他进去。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馨儿姑娘。”刘净远问明香。

听到这个问题,明香一脸不悦,指了指内室里西平公主道:“你问小姐。”

“小姐?”刘净远疑惑,看向内室。

“净远哥哥!”只见一女子款款走出来,身披霞帔,头上的太平髻上插着一根金簪子。正是荟儿,她一到驿站就摘了凤冠,准备除去霞帔时,听到刘净远跟明香的对话,于是走了出来。

“萃妹妹?”刘净远只见眼前的女子耳戴瑱珰、香腮粉红、明眸皓齿、口含朱丹,摇曳生姿,惊艳绝世,一时无法确定是否是荟儿。

“是我,师萃!现在是秦国的西平公主姚宁云。”荟儿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刘净远疑惑。

于是荟儿把她怎么遇到柔然人,怎么到秦国蒲阪,怎么到长安,接着怎么当上秦国公主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给刘净远听。明香在一旁听着,感到有些不对,因为荟儿跟刘净远讲的故事中,完全没有华阴公主这个人。明香突然想起,荟儿曾答应华阴公主绝不把她在秦国的经历讲给其他人听。本来她准备告诉刘净远其实故事中还有华阴公主,但既然荟儿不说,她也只好作罢。

“萃妹妹,你怎么可以答应这么荒诞的要求,成为一名和亲的棋子,嫁给魏国皇室,你这是拿自己的幸福与生命在开玩笑。不行!我绝不同意你这么做。”听完荟儿的故事,刘净远担心道。

“净远哥哥。你要怎样?向魏国皇室举报我?”荟儿问。

“不,我要带你走,走得远远的。我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成为秦魏两国的和亲棋子。”刘净远说完,就要去拉荟儿的手。

荟儿一把挣开,说道:“净远哥哥,我是不会跟你走的。我是秦国的西平公主,这是秦国皇帝昭告天下的事实,我的名字已列入秦国皇家宗室的族谱。你带我走,你就是掳走公主,罪名可不轻。”

“我不管,我顾不了这么多。我只知道,你是师伯伯的女儿,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哥,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你,绝不允许你受一点点伤害。”刘净远急道。

“我不同意。我绝不会跟你走的。成为秦国的公主,与魏国和亲,是我亲口答应的事,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荟儿道。

“不,你不知道。你忘了师伯伯是怎么死的吗?他一生忠心为国,可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死在自己人手里不算,还被诬为造反,灵魂都不得安宁。当今圣上,他就是个昏庸残暴之人,可你还要进入他们拓跋家的门,称他为父皇……”刘净远越说越激昂,连魏国皇帝都不尊敬了。

“齐王殿下跟他父亲不一样,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个好人……”荟儿喃喃道。

“嗣弟他确实跟圣上不一样,是一个温和谦恭的人,可他已有慕容青芫,你嫁过去,就是侧妃,他不一定会对你好,不会给你幸福。”刘净远望着荟儿殷切的说道。

“不会对我好吗?”荟儿心里有点没底,这也是她最近一直在想的问题。“不!我相信他会爱我的,只要我对他好,他一定会对我好的。我们会幸福的。”荟儿突然提高声音说道,像是在回答刘净远刚才的问题,又像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萃妹妹!我……”

“净远哥哥。你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逃婚的了,我一定要进齐王府的门。齐王府,那可是我曾经的家。”荟儿望着前方深情的说道,又像是在回忆什么。

慢慢的,荟儿转向刘净远道:“净远哥哥!你倒是提醒了我,待我进入了齐王府,我一定要好好调查五年前我父亲遇害事件的始末。你记得吗?我曾说过我一家的死非慕容应所为,你们也曾怀疑我一家的死非当今圣上所为。那么我一家的死究竟有何蹊跷,我一定要好好查查。”

“可萃妹妹你自己都说了,我们只是怀疑,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拓跋家还是你家的仇人……”

“净远哥哥。你现在还是魏国的将领,这话不要随便说,不然会有杀身之祸的。”听到刘净远一再提拓跋家,荟儿担心道。

“我说过了,我不怕。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带你走,我不会让你进入齐王府的,更不会让你孤身一人去调查师伯伯的事,那太危险了。”刘净远说完,拽着荟儿的左手就走。

“明香……”荟儿叫道。

明香转头,当作没看见,也当作什么也没听到。

“放手!”荟儿叫道。

刘净远不理,仍抓住荟儿的左手,就要踏出房间大门。

冷不防荟儿用右手从头上拔下一把簪子,抵在自己的喉咙,叫道:“你再不放手,我就刺死自己。”

“别……”刘净远连忙撒手。

荟儿退后几步,与刘净远隔开一段距离,说道:“净远哥哥!你进来已经很久了,是时候该出去了。你再不出去,我就要叫人了,我皇叔晋王姚绪就在外面。”

“萃妹妹……”

“净远哥哥,谢谢你的关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千万别意气用事,永安府的安危与荣辱全系在你一个人的身上。我累了,现在想休息。”

刘净远盯着一脸怒气的荟儿,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久,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我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了。”转身离开,于无人处,偷偷擦拭眼角的泪光。

“对不起!净远哥哥!”望着刘净远渐渐远去的背影,荟儿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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