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产房污秽，您还是到外面去等吧，妹妹会没事的。”皇后走到冷君胤面前，柔声说道：“这里有臣妾看着呢。”
“啊。”随着稳婆手在她肚子里推动，白薇痛的只看见面前一片光亮，无边无际的水从四面八方而来，顷刻把她淹没。
好累，好疼，是不是就要结束了！
她浸泡在那水里面，绝望而懵懂，眼皮慢慢耷拉下来。
“不好，白妃娘娘疼晕了。”稳婆声音有说不出的惊慌，这才刚刚开始呢。
“绿萼，快去拧热帕子，蝶儿，快去把先前准备的汤和参片拿来。”皇后大拇指狠狠掐在白薇的人中穴上，有条不紊地吩咐。
“是。”蝶儿快速行动了。
“哦。”绿萼此刻已经完全没了主意，照着皇后的话做了起来。
“皇上，您快出去吧。”忙乱中，皇后看见冷君胤还在那里站着，忍不住又开口劝道。
白薇此刻已经喝不下一点汤了，皇后强行灌的，都顺着她的唇边缓缓流出来。
“朕不出去，朕要守护着她，不是说朕是真龙天子吗？有朕在身边，宝儿一定会没事的。”冷君胤眸中是一片坚毅之色，紧紧捏着白薇的手，不舍，悔恨，心疼交杂，神色复杂。
“小姐。”绿萼看到这样的景象，泪水又开始泛滥。
“妹妹，你听得见姐姐说话吗？”皇后在她颈子下隔上帕子，重复刚才的动作，只是，却开始温柔地在她耳边说话：“如果你听得见，那就快点把姐姐喂的汤都吞下去，这样你才有力气，才能保全你的宝宝啊，妹妹，你想想啊，宝宝好想出来见见你这个娘亲啊，你呢，你不想你辛苦怀了这么久的宝宝叫你娘亲吗？”
白薇的手指几不可见地轻轻抖动了下。皇后却注意到了，她一改刚才的语气，声音泠泠，如同水面上流淌的泉水，冷，却剔透，一针见血：“妹妹，如果你放弃了，宝宝可怎么办？”
黑雾，浓重的黑雾，皇后的话飘飘渺渺在她耳边响起，她不能就这么睡去，这么睡了，宝宝怎么办呢？
她还没有听到宝宝软绵绵的嗓音叫她娘呢，黑暗中，她幡然醒悟，挣扎着站起来，往前面跑去。
“皇后姐姐。”她终于突破重重禁锢，睁开了眼，只是，却不想虚弱如斯，居然用尽了力气，声音却如刚出生的小猫般，轻飘飘的，一吹就散。
“别说话，先喝了它。”皇后用眼神制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一口接一口，喂她喝千年老山参炖的鸡汤。
一碗下肚，她觉得手足也跟着暖和了点，身上可以使出一点力气了。
“白妃娘娘，从现在起不要说话了，来，照我说的做，吸气，用力。”稳婆把参片给她含住，然后开始辅助着她的动作。
疼……
疼如骨髓……
她照着稳婆说的，一直吸气，一直用力，脸上如被水打湿了一般，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参片已经被她咬碎，雪白的贝齿重重的咬在下唇上，浓重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
吸气，用力，吸气，用力……
她机械地重复着，神智已经开始朦胧只觉得眼前如蒙上了一层白纱，雾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真切。
“宝儿，别咬下唇了，乖，张开嘴。”温暖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她被汗打湿，一缕一缕散在枕头上的发丝。
她真的松开了一直咬着的唇，下一刻，温暖的东西就塞到了她的嘴里。
“啊？”有女子的惊呼声，好像是皇后的，她在说些什么，她想要听，却只听得到嘈杂的嗡嗡声。
疼痛，一波波如药瘾，她也一下比一下咬得重，有谁在耳边低低的闷哼，血的味道在嘴里肆意蔓延，她几乎都可以感受到温热的液体地落在她的颈项，却让她觉得温暖。
好像没那么疼了。她试着加大了力气，心中满涨涨的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安心，就好像小的时候，她和他两个人牵着手翻过那道不高的围墙，手心的温暖把整个秋天都熏热了。
“头出来了，娘娘，用力啊。”稳婆尖细的嗓音突破重重迷雾，到达了她的耳朵里。
“孩子。”她的秀眉还因为疼痛而皱缩在一起，下一刻，面上却露出一个清浅的笑。
月亮已经收回了脸，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
“出开了，出来了，是个小皇子呢。”稳婆有些大的嗓音夹着难以言喻的兴奋，此刻她已经完全忘了屋子里还有皇上和皇后，熟练地剪断脐带，用一边的软绵绸把孩子包起来，准备去热水盆里清洗，只是，在看到那个孩子的瞬间脸上的笑如秋天的黄叶般，风一吹，就剥落下来。
“怎么了？”一边的皇后敏锐地觉察到她的情绪波动，秀眉微微蹙起。
“娘娘，这孩子，这孩子？”稳婆小心翼翼抱好了孩子，用手轻轻拍打她的小脚心。连续噼里啪啦拍了几下，孩子才张开嘴，哭出声来，却不是一般孩子那般哇哇大哭，只是细微的，如小猫一样呜呜。
“我来抱抱小皇子。”皇后听到哭声，眉头越发皱起，向着稳婆走过去。
襁褓里的婴儿，眼睛还没有睁开，脸蛋却不似刚出生的婴儿那般红兮兮的，浑身都是青紫一片。
“这孩子？”冷君胤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皇后身边，看着那个脆弱的婴儿，他的嗓音哑哑的，干涩地说不出去：“抱出去让太医诊断吧。”
“皇上，你的手？”皇后看着那还在流血的手，一圈牙印分外鲜明，心，跳慢了一拍：“还是让太医包扎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