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不回来也就罢了，一回来柳家就出事。”柳肃对柳清林在外居住的行为一向不满。
“柳家兴盛是爷爷持家有道，柳家有难孙子自然回来帮衬。”柳清林装作没听到柳肃的不满，而是表明自己愿与柳家同患难的态度。
柳清林不求同甘，但愿共苦的态度让柳肃非常欣慰。
“是苏锦那孩子告诉你的？”柳肃语气稍稍平淡了些。
“她摔了孙子最喜欢的茶具，说，‘我们以后就是政敌了’，她不是那么任性的人，所以此话必有深意。”
柳肃仰头，若有所思：“政敌，这个词儿倒是让我想起了我以前在朝为官的日子。”
“我们都是在爷爷的荫庇下才有了今天。”柳清林深知柳家今天的地位都是柳肃打下的基础。
“我思来想去，我问心无愧，你和端灵我也放心，你父亲在边疆几年未归，君上可以入手的地方只有你姑姑端贤了。听说你父亲打胜仗后，宫宴上苏锦那姑娘受了委屈？”柳肃虽然身不在朝堂，但还是关注着朝堂的一举一动。
“爷爷耳目清明。”
“是端贤帮忙解了围?”
“姑姑是一片好心。”
“她我还不知道吗，没有好处的事她从来不做，哪里会是单纯的一片好心。”想起柳端贤这个急功近利的外甥女，柳肃说着说着竟然有些生气了。
“爷爷可有对策？”柳清林问道。
柳肃叹了一口气：“唉……你明日去后宫问问你姑姑，问问她到底在背后干了什么，叫她不要藏着掖着，这个时候藏着掖着，被查出来的时候就晚了。”
“孙子明白。”柳清林向柳肃拜了一拜，转身要走。
“怎么又要走？让人把你的东西拿过来，这几天回来住吧，万一柳家真的有难，我们一家人也好死在一起。”柳肃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赌气。
“是，那孙儿回房了。”柳清林没有太大反应，说完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的议政殿上，李承迎来了他登基之后最匪夷所思的请奏。
“启禀君上，苏丞相摔碎了臣的茶具，拒不赔偿，请君上为臣做主。”
柳清林这番请求弄得李承有些尴尬，他坐在大殿的宝座上不知道说什么，他不负责给柳清林处理这种小事啊。
“额……苏大人，柳大人说的可属实啊？”李承只好把话甩给苏锦。
“回君上，臣的确摔碎了柳大人的茶具，但臣乃是无心之失，柳大人要臣赔，臣自然要赔，但柳大人一要就是一千两白银，就臣的那点家底，怎么可能拿出这么多钱来？臣比不上柳家家底厚，能用得起一千两白银的茶具。”苏锦酸道。
这话讲出来后，大臣们不禁开始怀疑，虽说柳家三代为官，但未曾听说有人经商，就靠朝廷发的俸禄，怎么用得起这么贵重的茶具？
李承也听出了苏锦的话外之音：“朕还是皇子的时候，父皇崇尚节俭，常常与朕提起柳大人的爷爷柳肃，说正是柳大人的爷爷劝父皇节俭治国的。”
李承爱奢靡，所以不太喜欢柳肃。
“臣的爷爷再怎么节俭，苏大人也不能赖了这一千两白银。”柳清林义正言辞道。
苏锦侧身，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就是赖了又怎么样？”
“君上。”柳清林没有理会苏锦，而是再次想让李承“为自己做主”。
然而李承不爱管他跟苏锦的闲事：“好了，朝堂之上不要议论这些事，下朝之后你们自己协商赔偿的事，其他人有事请奏，无事退朝。”
朝臣们看苏锦和柳清林的样子，都怀疑：他们俩不会因为这种事就闹僵了吧？
下朝后，苏锦带着唐潜去内务司要柳贵妃宫中的出入账本。
内务司设在后宫，是专门管理和记录后宫吃穿等各种生活用度的部门，不属于行政六司。
内务司的主司的人选也是女人，是从宫女中选拔出来的，没什么实权，所以内务司本身也就起个跑腿的作用，平日里给各宫娘娘送送东西，管管帐。
内务司现任主司万宁上任后就紧紧抱住了柳端贤的大腿，平时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给皇后和柳贵妃送过去，而且每次送的东西份额都比规定的多一些，多出来的部分都是从不受宠的嫔妃的份额中扣下来的，但内务司有柳贵妃撑腰，嫔妃们不也不敢当面抱怨。
“苏大人，”万宁向苏锦行了礼，“不知苏大人来内务司有什么要紧事？”
“这是刚上任的靖安司主司唐大人。”苏锦向万宁介绍唐潜。
“见过唐大人。”
“你来说。”苏锦一抬下巴。
“靖安司办事无需告知缘由，本官需要内务司的一些账本，用完后一定尽快归还，还请万大人配合。”唐潜端出了官架子。
“下官不敢，下官这就让人把账本全部拿出来。”万宁说完就要吩咐宫女去取账本。
“不必了，内务司为后宫各位娘娘办事，十分繁忙，本官派人自己去账房取就是了，不劳烦内务司的各位姑娘。”
“唐大人请便。”万宁让出路来。
唐潜带人去账房找账本时，苏锦与万宁站在外面等候。苏锦还在宫中习武读书时便知道万宁这个人了，但是她们真正认识和有交集还是等到苏锦当上了靖安司主司，来后宫替李承处理那些疯了的嫔妃的时候。
万宁这个人给苏锦的感受就是，她除了在处理内务司的事务时给人感觉有些威严，平时都是一副安安静静、坦然自若的样子，她从不巴结那些正蒙盛宠的妃嫔，别人来巴结她，她总是能寻到合适的理由和方法拒绝，然而，在她身上也有意外，现在后宫人人都知道万宁的靠山是柳端贤。
“还未恭贺苏大人升官之喜。”万宁再次向苏锦行礼，但是脸上并无喜怒。
“何喜之有？女人当官的苦你又不是不知道。”苏锦负手而立。
“苏大人为国操劳，其中的辛苦不是下官等后宫宫女所能了解的，是下官见识短浅了。”万宁每当感觉自己说错话时，就要向苏锦行一次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