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像以前一样，叫了两碗面，开始慢慢地吃。
冯可颐今晚看起来很高兴，一边吃一边说，话非常多。陈莫轩在旁边听着，很耐心地回答，但是心里却很着急。他想说的话一直没有开口，因为他还是觉得说不出来。毕竟自己以前答应过冯可颐，不去踢职业足球的。
终于，饭吃完了，陈莫轩还是没有开口。两人将饭钱付了，便上街上走走。
冯可颐觉得很惬意，但是陈莫轩心里却是很沉重，他一直在想，到底找个什么样的机会把这话说出来呢。
说起来也很奇怪，冯可颐平常的观察力都很敏锐的，但是今天却很迟钝，竟然一直没有看出陈莫轩的异样。两人走着走着，冯可颐突然问了句：“你还记得你是在哪儿第一次亲我嘛？”
陈莫轩感觉很意外，冯可颐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她向来很保守，像这种话题她很少主动提及的，而且昨晚两人刚刚有过生活，难道又开始想了？
冯可颐既然开口问了，陈莫轩自然要想办法答出来。这个问题也暂时打断了他的心事，陈莫轩挠了挠着，觉得有点儿难办。
“应该是在场跑道边上的裁判看台上吧？”陈莫轩半试探地问道。
冯可颐一听这话，立刻急了，她撅着嘴，拽住陈莫轩的胳膊道：“胡说，怎么会是在那儿？”
紧接着，冯可颐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用手指狠狠地掐了陈莫轩一下，痛得陈莫轩直叫。冯可颐问：“老实招待，你是不是和别的女人在那个地方初吻了？说，是不是曾彤？”
“你胡说什么？”陈莫轩将胳膊从冯可颐怀中抽出来，使劲揉了揉刚才被掐的地方。现在天黑看不清楚，但是陈莫轩可以肯定，冯可颐那一下子估计把自己的手臂都掐紫了。“我和曾彤之间是很纯真的革命友谊，根本没什么的。”
陈莫轩这句是实话，他和曾彤之间除了有点儿小暧昧之外，别的还真没有什么，至于接吻，那更是无稽之谈。
“不是曾彤？”冯可颐一直盯着陈莫轩的双眼，时刻观察着他是否在撒谎。“那就是张晓芸？”
“更不是了。”陈莫轩觉得冯可颐有点儿无理取闹了，张晓芸是喜欢自己不假，但是人家早就对自己避而远之了，他甚至有好久没有见过张晓芸了。“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她了。”
“你现在没见过她，不代表以前没亲过她。”冯可颐的语气略微有些撒骄，她摇晃着陈莫轩手臂道：“说，你是不是很久没见她，想她了？”
“嗯，倒还真有点儿！”陈莫轩看到冯可颐这副模样，知道她是在逗自己，于是便顺着她说了下去。谁知冯可颐听他这么一说，立刻不依了，马上就在陈莫轩的胳膊上又掐了几下，弄得陈莫轩怪叫连连。
“好好，我不逗你了。”陈莫轩实在吃痛，心里直埋怨冯可颐不会“怜香惜玉”，连忙交待道：“我第一次亲你是在那个小亭子里。”
“哼，这还差不多。”冯可颐见陈莫轩还记得，自然是饶了他了。“那咱们还去那个小亭子里坐一会儿好不好？”
“去那里呀？”陈莫轩有些犹豫，他现在想给冯可颐说的并不是什么好事情，说出来定会影响冯可颐的心情，如果到那里说的话会让冯可颐对那个地方产生不好的印象。
“好不好嘛？”冯可颐见陈莫轩有些犹豫，立刻使出了撒骄，陈莫轩受不过，只好跟着冯可颐过去了。
冯可颐拉着陈莫轩坐到小亭子里，开始回忆以前二人的快乐时光。陈莫轩也听得很快乐，但他知道，自己这件事情必须要赶紧说出来了。
“可颐，有件事情我想给你说。”陈莫轩吞吞吐吐犹豫了半天，终于吐出了这么一句。
冯可颐今晚再怎么迟钝，此刻她也感到了陈莫轩的不妥。她停下了刚才愉快的话题，面色严肃地问了句：“什么事儿？”
“是这么一回事儿。”陈莫轩紧张得要命，开始在心里组织语言。“这次咱们从荷兰回来之后，我听蒂帅说，有好几支球队想要我。”
“那个云南白塔的江云路不是早就想要你嘛？”冯可颐有点儿猜出来陈莫轩想说的话了，但她却故意不点破，而且还想往别的方面扯。
“是的。”陈莫轩点了点头，“不过这次除了江云路之外，还有好些个别的球队。”
“都有哪些呢？”冯可颐的脸色已经慢慢变得阴沉下来。
“几乎所有的中超球队都发出了邀请。”陈莫轩壮着胆子继续说道，不过他的头却很低，有点儿不敢看冯可颐了。“而且还有几支国外的球队，比甲有两支，荷甲也有一支。”
“那你赶紧拒绝他们就是了。”冯可颐连忙说出这句话，期望能够堵住陈莫轩的嘴。
“可是这次荷甲的格罗宁根FC也发出了邀请，他们想把我、李博硕和沃德坎普一起要过去。”陈莫轩知道这话就像射出去的箭，既然说出来了，那就干脆说到底。不过他后面这句话的音量还是非常小。“所以我想，是不是应该抓住这个机会。”
陈莫轩这话刚一说完，就连忙抬头观看冯可颐的脸色。不过冯可颐那脸色更令他心寒。冯可颐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死死地盯着陈莫轩看。陈莫轩起初还盯着冯可颐的眼睛看，但是看了没多久就心虚地转移了自己的视线，只留下冯可颐那两道像刀子一样的目光。
陈莫轩等了好半天，冯可颐这才冷冷地说了句话：“你不是答应我不去踢职业足球嘛？”
冯可颐这句话把陈莫轩问得哑口无声，没有丝毫的脾气。这次轮到冯可颐在等了，不过她没有等多长时间，就听到陈莫轩那厚颜无耻的声音：“我是说过。可是，格罗宁根是支荷甲的球队，而且他们下个赛季还要去打联盟杯的比赛，很有前途的。”
“你光顾着前途嘛？”冯可颐冷冷地打断了他。陈莫轩看着她那两道冰冷的眼神就像尖刀一般剜在自己的心头。
“你答应过我的话就白说了嘛？”冯可颐追问了一句，陈莫轩感觉自己都有点儿想举手投降了，但是他还想再争辩一下。
“我没有白说。只是”陈莫轩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是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觉得应该抓住。”
“什么很好的机会？”冯可颐已经开始有点儿声色俱厉了。“很好的踢职业足球的机会吗？可是你明明答应过我，不踢职业足球的。”
冯可颐一直死死抓着的这句话，陈莫轩偏偏没有办法辩解。他的确答应过冯可颐，不去踢职业足球，而且永远不去踢。但是现在，他说这句话还不到半年，就开始要后悔了。
“可颐，你听我说。我一直很喜欢荷兰，这次有一支荷甲的球队想要我，我觉得真的是个机会。”
“你别说了。”冯可颐又一次打断了陈莫轩。“我只记得你给我说过，以后不踢职业足球的。我现在不想听足球的事情。”
冯可颐说完，站起来就要走。陈莫轩连忙把她拉住，说道：“可颐，你别走。你好好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是不会同意你去踢职业足球的。”冯可颐扭过头来，把话说得很是决绝。陈莫轩听了更是心头一凉。
“可这是为什么呢？”话说到这里，陈莫轩终于由衷地说了一句话。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觉得，职业足球不是正经事儿。”冯可颐的目光已经由尖刀变成了利剑，陈莫轩的心里已经开始觉得洼凉洼凉的。
“你现在觉得自己球踢得很好。可你能保证以后到了荷兰也踢得这么好嘛？踢上了职业足球之后比赛那么频繁，你还能保持这么好的状态嘛？你的体力又不好，到了荷兰能适应嘛？万了你适应不了，你的学业也丢了，以后你怎么办？我又怎么办？”冯可颐噼里啪啦跟连珠炮一样，说了一大串的话，把陈莫轩说得哑口无言。冯可颐说得很对，她提出的这些问题自己真的没有办法保证，更无法解决。他现在觉得自己踢得还算可以，但这也只是在国内，在大学生联赛里面，自己要是到了荷甲也能保持这样的水平嘛？虽然前几天刚刚战胜了阿贾克斯，但陈莫轩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已经拥有和阿贾克斯名星一般的实力了，他知道自己还差得很远。
可是就这样放弃嘛？陈莫轩真的有点儿不甘心。以前云南白塔找他的时候，他还不是很动心。不是陈莫轩不想去踢职业足球，而是因为云南白塔的吸引力不大。陈莫轩当然知道，云南白塔是中超里面的强队，是有可能夺冠的队伍。但是作为一名中国人，一名中国球迷，中国足球带来的伤害有多大，外人是不清楚的。陈莫轩可不认为，中国队的未来在中超身上。他虽然对职业足球不是那么了解，但他却是一点儿也不喜欢国内的这种足球环境。他和赵齐风的想法一样，如果真的要走足球职业化道路，那就一定要选择国外，绝对不在国内。云南白塔也就因此丧失了竞争力，陈莫轩也因此拒绝了江云路的好意，同时给了冯可颐一个并不是真心实意的承诺。
现在，对于陈莫轩来讲，真正的机会来了。陈莫轩最喜欢的国家除了祖国之外就是荷兰了，荷兰队也是他最喜欢的球队，荷甲对他的吸引力要远远地大于中超。这次去荷兰陈莫轩接连踢出了几场好球，心情十分舒畅，回国之后受到众人的追捧也是理所应当。再联想身边的人，王卓宇已经去美国职业大联盟踢职业足球了，赵齐风更是去了法乙，不过陈莫轩查了资料，得知梅斯竟然打进了甲级，这也意味着，赵齐风已经具有在顶级联赛露面的机会。昨晚在幻梦仙境中陈莫轩也得知，阿贾克斯已经向张伟杰抛出了橄榄枝，张伟杰也基本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刘远也差不多就要选定诺丁汉森林队了，沃德坎普和李博硕则期盼着自己与他们同去格罗宁根。
自从陈莫轩踢球的水平突飞猛进之后，他一直有个愿望，就是想在足球上面走得更高，最终可以代表国家改变一下足球的现状。当然，那些都是奢望，只是一个幻想。可是现在已经有个去荷甲踢球的机会摆在了陈莫轩的面前，陈莫轩又怎么能不珍惜呢？
“可颐，我觉得我会越踢越好的。”陈莫轩这个回答算是相当有自信了，但是冯可颐此时要的并不是自信，而是一种稳定的生活。
“你也说了，是你觉的。你的直觉能有多准？职业足球注定是一个飘忽不定的职业，是在吃青春饭。”说到这里，冯可颐已经有点儿激动了，“莫轩，你的外语那么棒，会那么多门外语。你日后肯定会有个不错的饭碗，难道你非要放弃稳定的前途而要去选一个没准的事情嘛？”
“可颐。你为什么总要说职业足球是一件没准的事儿呢。”陈莫轩听到这里，也有点儿激动了，他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自己的音量。“我现在能够得到去荷甲踢球的机会，这就证明我有这个实力。只要我坚持不懈地努力，我就可以在荷甲混下去。我之所以去学那么多门外语，其实也正是想去外面见见世面啊。”
“你去国外见见世面我当然不会管，但是你去踢职业足球我就不同意。”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冯可颐也不留情面了。“如果你坚决去踢职业足球，那咱们就分手。”
“可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陈莫轩显然被刚才这句话刺激了。“分手两个字是可以随便说的嘛？”
“我不是随便说。我只是受够了。”冯可颐此时明显有些不冷静了。“从我认识你以来，足球总是陪伴在你左右。虽然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其实我知道，在你心里，你最爱的是足球，我最多能排到第二位乃至更靠后。既然你不想分手，那你今天就在这里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去踢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