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这几天里,陆腾飞开始在绿洲里转悠,当然这也是在胡邦贵的允许之下才能这么干,否则还真被人当作是来摸情况的。
绿洲这个地方还真比雁西镇更大,这个地方居然有两口井,水很清澈,只是这水位稍微有些低,即便是这样在大漠之中也是巨大宝藏,是人能够活在这里必须的东西。
这地方的人都已经知道陆腾飞的身份,却并没有多大的恶意,相反还有好几个小孩儿围着陆腾飞问东问西,听上去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
到第五天的时候,陆腾飞甚至有种错觉,如果不是雁西镇的事儿还没了结,自己也许会选择留在这里绿洲,找一个还过得去的女人就这样过下半辈子。
当然这仅仅是个想法而已,陆腾飞知道自己不会留在绿洲,也不会留在雁西镇。
“八爷,我们就一直待在这儿吗?”
沙豹去看过那些受伤的兄弟,被分别安排在各家各户,都有人照顾着,而且这里还有一个医术比较好的老医生,在他的治疗下兄弟们的伤都在好转,所以沙豹也溜达出来找到陆腾飞,想问问下一步该怎么办?
“沙豹,你有没有想过离开雁西镇?”
陆腾飞看着这片绿洲,又想到了雁西镇,脑子里在交错,更在思索,却又被各种想法左右,正巧看到沙豹过来了,也就有了这么一问,沙豹摸了摸脑袋然后摇了摇头。
“八爷,如果要我说实话的话我真不想离开雁西镇,你看啊,咱们雁西镇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要女人也可以去找,而且咱们忠义团在镇上的地位可不低,谁都得看咱们的面子,可要是出去了咱们就什么都不是了,而且话又说回来,到忠义团的人大多数都是在外面犯过事儿的,要是再出去…”
沙豹没有把这话说完,但是意见很明确,陆腾飞也理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处,自己不能代表沙豹,更不能代表所有人。
“沙豹,以后雁西镇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了,你得有个思想准备。”
“八爷,沙豹明白你的意思,反正是光棍一条,到哪儿都是一样,倒不如留在雁西镇,但八爷,其实…”
沙豹话说到这儿的时候,居然有些吞吞吐吐,陆腾飞抬着眼皮看了他一眼,正巧也碰上沙豹在偷看自己,嘴巴一瘪。
“沙豹,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你知道八爷的脾气,用不着这样吞吞吐吐的。”
“八爷,其实我想说我看得出来您是干大事的人,所以迟早会离开雁西镇,虽然我并不想离开雁西镇,但如果你要离开我愿意要跟着你走,我沙豹这辈子没什么大本事,就能耍下枪,会几套拳脚,或许跟着你还有点用。”
“沙豹说得对,八爷,如果你要走,把我也一起带上,雁西镇这种日子恐怕没多久了,剩下这后半辈子总得做点事儿。”
老鳖也过来站在陆腾飞的旁边,没有表情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听着陆腾飞和沙漠讨论,到了这儿才终于冒出一句,陆腾飞盯了他一眼,笑了笑重新抬头看着绿洲。
“是啊老鳖,人生苦短几十年,总得做点什么?”
“大叔、大叔…贵叔叔在找你们,说有事和你商量。”
就在三人陷入短暂的相对无语时,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片子跑过了找到陆腾飞,气喘吁吁的脸上透着红晕,说话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估计跑了很远。
“好,你的路吧,我们对这里不算熟悉。”
小姑娘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带着路,时不时的还回过头来问陆腾飞几句,大部分内容都是关于外面的世界,听得出这个小姑娘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绿洲,这不得不让陆腾飞心中微微感叹,这绿洲就像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却想着怎么出去。
“大叔,要不你给贵叔叔说说,让他同意大叔你带我出去看看,我可想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陆腾飞只知道胡邦贵在这大漠里已经有十多年了,却从来没有去细算过,看着小姑娘的年纪,再听她说的话,估计十多年都还算少了。
陆腾飞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能让一个人放弃生活了十多二十年的地方远离它处,得有多么重的一个执念?更或者这里面和隐藏着别的什么?胡邦贵为什么就想离开?
“贵叔叔,我已经把人给你们带来了,你刚刚说过的话可要算数。”
“算数算数,怎么会不算数?”
胡邦贵的小姑娘面前就是一个慈祥的长者,频频点头的同时,脸上还带着笑容。
“贵叔叔,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个请求你能不能答应我?”
“好啊银花,只要你提出来,贵叔叔能够办到的话一定答应你。”
“贵叔叔,我想到外面去看一看,听说外面的世界可大了。”
金花银花,陆腾飞在猜测这小姑娘胡邦贵之间的关系,听这名字好像和胡邦贵的女人是姐妹,但贵叔叔这个称呼似乎又不像,没个结果,小姑娘却已经把请求说了出来。哪知道胡邦贵脸上的笑容‘唰’的一下就落下来。
“银花,谁告诉你外面的世界大?”
“没有,贵叔叔没有…没有谁告诉我外面的世界大,我只是自己想的。”
银花明显是被吓着了,刚兴高采烈这表情顿时全无,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由自主的往陆腾飞身上看,这下倒好,胡邦贵的目光也被带了过来。
“胡大当家的,你别看着我,我可没多说什么,这是你们的家事,我陆腾飞可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哎…陆腾飞,你说过也无妨,其实我何尝不想带他们出去,可外面的世界那么乱,又能去哪儿呢?呆在这个地方暂时还是安全的,但这里恐怕也已经呆不久了,银花,贵叔叔可以答应你,等到适当的时候我就带你们出去,去吧,我和这位陆叔叔还有事儿要说。”
“好,谢谢陆叔叔,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银花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满意地走了,胡邦贵却是一脸的愁容。
“胡大当家的,你这么大一摊子,还拖家带口的的确不容易,难怪你怎么都要从七珠楼里面弄点东西出来,对了,这次收获怎么样?应该够你们这么多人吃上个十年八年的吧?”
陆腾飞在回来的路上见过胡帮贵从七座楼里弄出来的金银财宝,那量的确很足,但却没有看到几个从七珠楼里逃出来的人,也不知道胡邦贵用了什么办法把这些财宝都弄过来的。
不过我这都不关陆腾飞的事,仅仅是问问而已,可胡邦贵对这笔财宝的获得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高兴,脸上的愁容依旧没有散去。
“十年八年…陆腾飞,我也不瞒你,从居珠楼里弄出来的财宝的确很多,但我们真正需要的却不是这些。”
“那你要的什么?”
我们要的是能吃能喝这些实际的东西,金银财宝在这大漠里并不是万能的,陆腾飞你说的对,这么些年来我们和忠义团之间的确有一种默契,那就是只要你们保的人我们绝不动。但这种默契的前提就是廖尽忠向我们提供粮食渠道,而且每年都会送一些必需品,这件事整个大漠只有两个人知道,至于这两个人是谁我想不必我再多说了吧?
胡帮贵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盯着陆腾飞,而是往远处的俩玩耍的小孩望去,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此话之后也沉默下来。
而比之更为心情复杂的是陆腾飞,虽然他一直都在怀疑忠义团和胡邦贵的人保持着这种默契,但都没有得到证实,如今这话从胡邦贵嘴里出来,应该不会有假。
“胡大当家的,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 ”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而已。”
胡帮贵这才转过头来盯了陆腾飞一眼,似有话要说,却没有开口,居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失望。
“那好吧,胡大当家的,你能不能告诉我既然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那这些物资是怎么运到这里来的?总不能自动飞来的吧?”
胡邦贵的失望表情越来越浓,停顿了那么几秒之后居然打算离开,背过身之后才回了那么一句。
“雁西镇的陆八爷,这个世界上亲眼见到的事都不一定是真的,你认为最亲近的人他也不一定是忠的,你放心,我说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不过这次之后咱们再无瓜葛。”
胡邦贵失望地往前走着,居然还微微的摇了摇头。
“胡大当家的,你说的很对,这个世界上亲眼见的事都不一定是真的,那为什么要相信你而去怀疑一个自己跟了十年的大哥?”
陆腾飞大声说出这话,准备离开的胡邦贵定在原地,微微的晃了晃。
“每年都会有一批特别安排的官客,他们都不会找廖尽忠,这些人其实就是他安排的,陆腾飞,我敬你是条汉子,没有谁欠谁,自己考虑考虑吧,雁西镇真的不能呆了,你要是愿意的话咱们一起走,其实咱们根本就是一路人。”
“胡大当家的…”
“陆腾飞,你用不着现在做决定,他日你要是愿意,随时可以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