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进来的是乐宁越。
王家的老总管。
他也老啦。不知不觉间,我才注意到他半百的鬓发,眼角的细纹和……我努力扬了扬唇,再床上跟他招手,他走了过来,无需多话便把我从床上抱起来。
“你回来啦。”,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回来就好啊。别打扰少爷啦,他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啦。”
“我知道。”,再次见到他,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只能呢喃着说,“但他说他快死了……”
轻拍着我背的手顿了顿,我这才意识到王牧尘跟我说的是实话,不免有点忧伤。“你呀。你总会想太多有的没的……要知道,这世界上还是有人爱着你的。”,他低声对我说,“至少你不会是孤单一人了。”最后这句话感到一种奇怪的感觉,不好说是好是坏,只是觉得有种奇异的热流流过全身,好像连带着心情也舒畅了。
“好吧。”,我佯装深沉地叹了口气,“是你赢了。”
回答我的是阵有意压低声音的笑声。
“那现在怎么办。”,我任由他把我放在椅子上,“卡尔呢?娄祝师尊呢?”
乐宁越没急着回答我,他帮我解开那个复杂的腰带,一提溜就把上衣给脱了。“哇哦,你这身伤真是……你都没感觉吗?”,他摇了摇头,我看了看身上血已经染红绷带的伤口,心想这可能是刚才躺床上的时候撑出来的,“王家嫡系一贯怕疼……要不是我认识你,我可能就要怀疑你的真实身份了。”他说着,边小心地扯下有些黏上肉的绷带,他一动,我没忍住小声地叫唤着。
“这能赖我么。”,我轻声诽腹着,“虽然我也怕疼,但我可能快要习惯这种感觉了吧……说不定有天我不在受伤了,我反而还会不自在。”
紧接着是清楚的撕拉一声,我倒吸一口凉气,心惊胆战地看着乐宁越拿着金疮药的手。
“不,不,你打算干什么……别,伙计。”,我的舌头好像打结了一般说不出连串的话,“……乐爷爷?你别这样……”
“长痛不如短痛。”,乐宁越忽视我的示弱,他让我咬住一块木塞,随后在崩裂开的伤口上涂金疮药,“咬着点,避免咬到舌头。”
行吧,我弱弱地点了点头,强忍着心理上的不适看着散发着苦涩气味的褐色粉末涂抹在翻开血肉的伤口上。骤然而来的凉意混合着灼烧般的疼痛不断刺激着我的大脑皮层,甚至在那一瞬间,我特别想干脆直接跑了得了,省得受到这番地毯轰炸式的双重刺激。但我觉得他不会让我有这个机会的,我皱着鼻子感受被浓郁药味围绕的刺激,却不敢动弹,天知道我要一动之后又得遭多少罪,得不偿失。
正当我心里埋怨着夜行客时,忽地听见一声:
“好了。”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正当乐宁越要抱我回去的时候说,我连忙把话说干净,避免夜长梦多:
“卡尔呢?娄祝师尊呢?”
“娄祝大庄主……你应该能感觉到周遭灵力的变化。别离长老将替少爷出任比武大会的宣判者,娄祝大庄主则和大弟子安瑾锋一起勘察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并且数日之后将与其他门派和领主正面探讨这件事情。毕竟这件事情闹得实在太大了,而且其他地方似乎在同一时间有这个情况。”,乐宁越在放我回床上的同时顺带给王牧尘掖好被角,“安赫拉……安赫拉么,他可能以王家新任总管的身份替少爷解决事情了。”
“那他呢?”我问。
“什么?”
“那他呢?”,我说着便看向王牧尘,而语气是我从未想过的轻和,“那他呢?”
回答我的是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