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府用完膳后,瓷黎端着糕点去了父亲的书房。
“爹。”她轻声唤着,“女儿给您拿了莲花糯米糕,还热着呢,赶快来尝尝。”瓷峰握着笔的手未停,眼只是一搭扫过瓷黎手中的点心,哼了一声:“你病好了多久了,都不知来看看爹,寺庙都转了一圈,这时候想起我这便宜爹了?怎的,又缺钱了?还是说想和你娘去那个唱曲儿的楼里?”
瓷黎嘿嘿一笑,坐在了瓷峰边上。哪儿有总去唱曲儿的楼里,不就是爹怕娘被哪个只会唱戏的小白面首勾了魂去?想到这儿瓷黎就忍不住轻笑,说出去任谁都不信,龙腾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居然是个醋坛子。不过说起这个,整个龙腾国所有的夫人最羡慕的人就是自己的娘。瓷峰和瓷夫人结为夫妻已然二十余载,瓷峰从没纳过一个妾,也没有一个通房丫鬟,两人相融以沫,恩爱异常。自己爹的专一深情已成为举国夫人小姐的“梦中情郎”。
瓷峰见自己的女儿笑自己,当即放下了批改公文的墨笔:“莫要笑了,你这次来找爹,肯定是有什么事要求爹。你跟你娘一个样,没事就不搭理我。”瓷黎努了努嘴,憋笑道:“哪有?爹可莫要笑话女儿,女儿没事就不能来看看爹吗?再说了,娘不是每天都给你做夜宵?你们背着女儿吃独食还以为女儿不清晓?不过爹今日说对了一件事,我确实是有事来找你。”瓷峰一脸果不其然我女儿除了有事就不来看爹的表情瞧着瓷黎,“我就知道。说罢,何事?”
瓷黎面色严肃的直视着父亲的眼睛:“爹,我是不是失忆过?今日去寺庙撞见二皇子了,在女儿印象里是第一次见到二皇子,可为何他看女儿的神色似是许久未见?这其中到底我遗忘了什么?”
瓷峰听完一懵:“这件事爹还真不知情。爹仅记得在你年幼时公主选伴读,在一众小姐里面挑了你,自此后便一直相当于久居在宫内。爹仅记得在你入宫第二年的寒冬你高烧不退,烧了整整两天。会不会······女儿你那时丢失了部分关于皇宫的记忆?”
瓷黎一听,结合自己前世的记忆,觉得爹说的不无道理。她思索良久,向自己家爹行礼告退。路上她一直在想着小时候的事,可记忆中除了自己是公主的伴读外,确实再也记不得其他的关系和细节了。莫不是自己真的出现了记忆断层?
回了阁楼,摒退下人们,瓷黎望着龙吟歆今日拿来的烧琉璃镶金瓶发呆。最后她下了决定,明天要去拜访一下龙吟歆,试探一下她对于自己的事是否知道一些什么。想到这儿,瓷黎吹熄了蜡烛,阖眼休息。
翌日瓷黎用过早膳后便起身前往皇宫。因着自己之前曾是龙吟歆的伴读,故而守门侍卫很快便放了行。龙吟歆这个女人很会选地方。她现居的寝宫距皇帝的书房仅步行几步就能到,距早朝的光明殿轿抬约半炷香就能到。“权力的中心啊”瓷黎小声叹道。她示意宫铃去敲门请示。昨日回府就去爹的书房商讨自己记忆的事,故而还未来得及去试探宫铃和林梓的关系究竟进行到了哪一步。巧的是今日林梓就在宫内,宫铃必然会迫不及待的找借口溜去见他,自己仅需守株待兔即可。想到这儿,瓷黎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的事情上来,先将自己的记忆弄清楚再说。不一会儿龙吟歆这一抹艳丽的红便从大门后出现。“阿黎。今日怎得有时间来见我?”她还未施粉黛,见样子似是刚起,头上也是仅挽着一个松垮的发髻,木钗子歪歪斜斜的横插在髻上。瓷黎福了福身:“见过公主,公主金安。”龙吟歆抬手扶起瓷黎,随即拉过瓷黎的手,向内室走去:“你已经很久没有为我挽发了,待过几日身子服帖了,便回来陪我去书院吧。”龙吟歆最后一句说的很轻,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如果不是瓷黎知道她的真面目,恐怕还会觉得龙吟歆是个在皇宫里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力的可怜才女。但是——瓷黎手中的动作未停,她的记忆有缺失,正巧还和皇宫有关,这次陪她去书院没准可以查出个眉目来。想到这儿,她便轻轻的应了一句。
“好。”
龙吟歆听罢,杏眼微眯,唇角上扬心情愉悦的找了舒服的姿势等待着瓷黎挽发。
“好了。”半炷香后,瓷黎轻抚了一下龙吟歆的肩。龙吟歆半眯着眼睁开,见镜中的自己头上不仅有木钗子,甚至还多了一支雕刻精致,头镶翠玉的流苏步摇。“我说过不要其他人刻的钗子吗?”龙吟歆神色不变,语调依然温和,可手上却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瓷黎垂下的头发。瓷黎知道她生气了,却也没说什么,坐下默默的喝着茶水。龙吟歆见瓷黎沉默,当即拿下钗子唤了纯。就在纯拿着钗子要出门的那一刻,瓷黎放下茶杯:“你不再看看那个钗子?”龙吟歆喝茶的手一顿,眼神看向纯。纯立刻将钗子双手奉上。
“这是你雕的?”看着钗子上的图案,她顿时坐起身,“手艺真的比小时候还要精细。”瓷黎指了指翠玉:“这是我找人嵌进去的润玉。冬暖夏凉,有玉为公主挡灾,平安顺遂。”龙吟歆摩挲着步摇顶上的翠玉,神色第一次有了些许的满意。瓷黎不去看她也知道她现下很愉悦。果不其然,龙吟歆当即拿了一盒她亲手为瓷黎晒的茶叶。瓷黎偏爱喝茶,龙吟歆便特意在她的寝院窗下开了一小块地,亲自为瓷黎种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