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鹤志正自胡思乱想,烈阳洪却有点不耐烦,见他一直都不言语,道:“我问你,你昨日为何突然对你大师兄那般?”
长鹤志怔了一下,明白了师父并非是指紫苏之事,这放下心来。
但随即又是张口不能言,他总不能说因为看到烈阳萱儿与齐昊在一起,而失去理智的罢?何况,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那股在片刻间控制了自己情绪的奇异煞气,究竟是什么?
烈阳洪等了半天,见长鹤志依然呐呐说不出话来,忽地冷笑一声,道:“你可是因为看到了萱儿与齐昊在一起的亲密举动,所以心生不满?”
长鹤志大惊失色,只觉得脑海中嗡的一声大响,整个人呆在原地。
他私下单恋烈阳萱儿之事,本是他深的秘密之一,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不料此刻突然被自己敬畏的师父冷冷说了出来,当真是比昨晚那震天动地的巨雷还要震动魂魄。
片刻之间,他几乎不能动作,连否认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望着烈阳洪,张大了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森林里透下的光线,穿过繁茂的枝叶,洒在烈阳洪与长鹤志师徒两人的身上。长鹤志站在田不易的面前,无地自容,半晌低低叫了一声:“师父……”
烈阳洪看着他,只见这个小徒弟原本苍白的脸上此刻却突然有些血色,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长鹤志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心里深处的秘密突然被自己一向敬畏的人识破,那份惊惶感觉到现在也未消退。
烈阳洪站在那里,负手而立,半晌没有说话。长鹤志垂头站在他的身后,连大气也不敢喘。
过了好一会,烈阳洪缓缓道:“如此说来,当日私传无极功法诀给你的,也是萱儿了?”
长鹤志心里又是一跳,但事关烈阳萱儿,他立刻头脑就清楚多了,急道:“师父,那不关师姐的事,是我,是我求师姐传授于我的……”
烈阳洪转过身来,盯着长鹤志一看,长鹤志的声音立刻就小了下来,知道自己再怎么说,只怕也瞒不过这位师父了。
树林中,师徒间,陷入了一阵沉默。
长鹤志垂下头来,心乱如麻。便在这时,他听到了烈阳洪的声音。
“老七啊。”
“师父。”
“你入我门下,也五年了吧?”
“是。”
烈阳洪淡淡道:“当日我收你入门时,其实并未看好你的资质,你能有今日的成就,实在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长鹤志身一动,但深心处,却不知怎么,隐隐有微微的喜悦。
烈阳洪继续道:“至于你私恋萱儿的事情……”
长鹤志心里一急,道:“师父,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
烈阳洪却瞪了他一眼,道:“我说你错了吗?”
长鹤志一下张大了嘴,这一下真的被烈阳洪吓到了。
烈阳洪道:“你年纪正当少年,加上自小与萱儿一起长大,有些喜欢她,又有什么奇怪了?你当你师父这些年是白活的吗?连这一点都想不清楚?”
长鹤志低下头来,忽然间眼眶一热。这世间所有温暖的话语加起来,在他心中,只怕也比不上烈阳洪冷言冷语的这几句话。
烈阳洪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如今事情已然不一样了,我也看得出来,萱儿只怕是真心喜欢那个齐昊。至于你嘛?怕她只是拿你当弟弟看,你知道吗?”
长鹤志点头,但眼光却一直盯着脚下,低声道:“是,师父。”
烈阳洪缓缓道:“我往日反对萱儿与齐昊往来,倒不是因为齐昊本人,而是因为……”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一下,眉头皱起,便转过了话题:“说实在话,虽然你在道法上的进境比我料想的要,但比起齐昊,还是相差许多。”
烈阳洪深深看了长鹤志一眼,缓缓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长鹤志紧紧咬着唇,半晌道:“是,我明白的,师父。”
烈阳洪点了点头,长出了一口气,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算了。”
长鹤志感觉到师父那宽厚而温暖的手拍在自己的肩膀上,心头一热,重重点头。
烈阳洪看了他一会,道:“那我们回去吧!”
说完,他向着来路走回去。
长鹤志抬起头来,向着头顶上方,深深呼吸,松开了一直紧握的双手。
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迷惘,却总牵挂在他的心头。
他苦笑一声,振作精神,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