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希黑色的面纱之后,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但只听她连声调也没有丝毫改变,继续道:“但是宗主,却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了。”
苍龙看了看她,终于还是长叹一声,道:“这十年来,宗主他发间鬓边的白发,多了多少出来,你总归看的到吧?他不是不想这个唯一的女儿,只是把痛楚藏在心里罢了。”
梦希又是一阵沉默,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道:“寻找巫蛊族的事,进行的怎样了?”
苍龙摇头,道:“巫蛊族只在千年前昙花一现,这如今却去哪里找寻,真是半分头绪都没有。”
梦希慢慢转过身子,向外走去。
这间让紫苏沉眠的石室,自然是在血王宗的极僻静处,平日里都少有人来,此刻石室外头的甬道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苍龙望着梦希走开的背影,忽然开口道:“你最好离血嗜远点。”
梦希身子忽地一震,立刻停住了脚步,整个人仿佛都蹦直了身体,但随即慢慢的放松了下来,转过身,透过黑纱盯着苍龙,一字一字地道:“你是什么意思?”
苍龙却不再看她,转眼望向那个石室的师门,淡淡道:“我知道你对紫苏心怀愧疚,认为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但是你对那个男子,私下的关心已经有些过了。”
梦希不说话了,但是这个甬道里突然变得几乎比刚才的那个石室里还要冰冷,无形的杀意仿佛从那个黑衣女子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你是不是说,我竟然对这个少年,有了情义?”她一字,一字地吐出。
苍龙对着前方的杀意仿佛没感觉一般,神色也不曾变化,只慢慢地道:“三妹,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是想提醒你,因为紫苏的缘故,血王宗主和这个男子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很微妙的。我跟随血王宗主多年,知道他尽管将血嗜视同己出,但有时伤心紫苏如此,只怕也有几分恨意。”
说道这里,他回头过来,深深望着梦希,轻声道:“三妹,你要好自为之。”
梦希在远处,冷冷地哼了一声,冷然道:“不知所谓!”说罢,转过身子,走了开去。
苍龙苦笑一声,摇头微微叹息。
石室里。
血嗜坐在紫苏的旁边,凝望着那张美丽而带着些苍白的脸,轻轻地道:“我回来了,紫苏。”
“这一次出去,又替你爹灭了一个门派,就是我们当初认识的那个阎魔宗,你一定还记得吧?”
“不知道怎么,剩下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你,想到了我们是在这里认识的,竟然杀不下手了。紫苏,你会怪我吗?”
“前几日,我偷偷避过了守卫,暗中上了青竹峰一趟,顺便把小灰带回来了。你见过小灰吗,就是我从小养大的那只猴子……”
“我去了竹林,你猜我见到了什么了?”
“原来,那根倒在地上的竹子还躺在那里。紫苏,你还记得吗,就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坐的那根竹子……”
“原来,什么都没有变,紫苏。”
“紫苏……”他轻声地念着,隐约中微微带着哽咽的声音,在这个石室里浮荡。
白发鬓边生,年华似水流!
血王把目光从波平如镜的水面移开,微微叹息了一声,转过头来,微笑道:“许久不曾看过镜子,今日一见,却看到白头发又多了几许。”
站在他身后的血嗜面无表情,淡淡道:“你多心了。”
此刻,仙狐山中的一个小湖畔,一个石亭筑在了湖心,只有一道古旧木桥连接到湖边岸上。血王和血嗜此刻站在这个湖心石亭之中。
血王背负双手,神情自若,道:“我听说这次前去奇异山,虽然将阎魔宗收服,但唯一剩下的一个不肯降服的土狼,却被你保了下来,可有此事?”
血嗜看来血王一眼,但见他脸上神色一片平和,也不知心里想着什么,当下缓缓点头道:“不错。”
血王笑了笑,转过身去望着青绿如玉的湖面,淡淡道:“往日你率人攻伐,向来杀戮殆尽,怎么今日对着此人,却留了情面?”
血嗜沉默了片刻,道:“阎魔宗虽然如今式微,但千年前毕竟乃是领袖一时的门阀,非比一般小派。”
血王站在那里,也不见有什么反应,也不知道他对这个解释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过了半晌,他忽然道:“说起来你胸口的法宝,异宝图本是血魔的遗物,算来你和阎魔宗,只怕也有几分香火之情。”
血嗜缓缓抬眼,向血王望去,血王却正好转身,也向他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