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它见事不可为,而三尾妖狐亦死,便决意自尽,临死之前,将天地万火镜绑在了我的手上。”血嗜伸手从怀里拿出了天地万火镜,只见在周围幽幽蓝光照映之下,古老的火焰图腾仿佛也在轻轻燃烧。
白狐怔怔地望着天地万火镜,仿佛痴了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它低低地道:“小六是我的儿子!”
……
周围寂静得似乎是死了一般,血嗜望着面前这只白狐,突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镂刻在深深心间落入炽热岩浆里那白色的狐影,清晰得就像在眼前。
十年岁月,仿佛却只在昨日。
是什么,悄悄改变了,你我的心意?
“害死你儿子的,也有我一份。”血嗜淡淡地说着,“日后你有机会,尽管来杀我好了。”
白狐抬起头,深深望了他一眼,不知怎么,血嗜突然觉得白狐在笑,带着千百年沧桑回眸,带着淡淡悲哀的笑。
“它能够把天地万火镜给你,我是他的母亲,难道还不知道它那时的心意么?”白狐幽幽地说着,缓缓转过身子,锁在它腰间的铁链发出刺耳的声音,禁锢着他。
血嗜看着白狐缓缓向着黑暗深处走去,忽地心中一阵莫名的冲动,脱口而出:“我可以帮你什么?”
白狐的身子顿住了,但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它的声音,忽然有了一丝隐隐的激动:“你肯帮我?”
血嗜没有说话,没有回答。
白狐缓缓转过身子,此时此刻,突然之间,它黑色而深邃的眼眸里仿佛泛起了奇异的亮光。
“三百年前,我们狐族从冰焰谷中抢出了天地万火镜,但死伤殆尽,除了小六侥幸逃脱,只有我活了下来,被禁锢在这万火坛中,身受‘赤炎火链’煎熬。一身法力更是被这赤炎火链和万火坛下的‘八凶烈火法阵’死死压制,日夜受苦。”
它冷笑一声,道:“冰焰谷若不是想从我口中得知天地万火镜的下落,早也将我杀了。”
血嗜默默点头。
白狐看了他一眼,道:“这赤炎火链乃是天地异物,刚阳炽烈,一旦合锁,除非是通晓冰焰谷密咒人物不能开启。但除此之外,只要有天地万火镜,一样能打开此物!”
血嗜的目光,慢慢转到手中的天地万火镜上,淡淡的温和感觉,从上那个古老的火焰图腾之上,传了出来。
白狐的声音在前方继续说着:“天地万火镜乃万火之精,开天神器。你只要走到我身后尽头石壁之上,有一个圆柱形状的石台,赤炎火链就是从那里伸出,同时深入地下岩浆,从中吸取无尽热力。你将天地万火镜放在石台之上,便能解开赤炎火链,没有这个禁制,单凭底下并无天地万火镜主持的八凶烈火法阵,已经困我不住了。”
说到后面,白狐的声音竟微微有些颤抖,显然心情激荡。
血嗜没有说话,面色沉静如水。
白狐望着他,片刻之后,眼中有深深失望,忽地发出一阵苦笑,轻轻道:“你后悔了么?那就算了罢,其实这世间,谁又不是如此呢?”
说着,它似又要转过身子,血嗜却忽然动了。
他慢慢向前走去,走过白狐的身旁,身后的小灰抬起头来,似乎对这里的情况一下子又有了兴趣,三下两下蹦了过来,跳上了血嗜肩头。
血嗜走过了白狐身边,白狐也跟着转过了身子,巨大的身躯陪伴着血嗜,不知怎么,它的眼中似有异样眼光。
“年轻人,你为什么要帮助一个妖兽?”
血嗜没有回头,没有动容,白狐跟在他的身后,甚至也看不到他的神情,只是片刻之后,听到那个男子,独行在黑暗中,低低自语:“其实这世间,谁又不是如此呢?……”
“十年之前,我亲手将他们两个放下岩浆的时候;十年之前,万灵阵下,我眼睁睁看着她从半空落下的时候……”
白狐停下了脚步,赤炎火链的尽头对妖兽有着极厉害的禁制,它无法上前。而小灰此刻似也感受到了什么,从血嗜肩头跳了下来,停在白狐的身边。
而血嗜,没有停下脚步。
白狐默默地望着,最幽暗处的黑暗轻洒下,将那个男子的身影吞没。
它忽然叹息!
片刻之后,它转过巨大的狐头,靠近小灰,小灰面对着这个比自己大上百倍的妖兽,却没有什么畏惧之色,“吱吱”地叫了两声,三只眼睛一起望着白狐。
“他也是个伤心人么?”白狐幽幽地道。
小灰眨眼,吱吱叫着,同时用手抓了抓脑袋。
白狐淡然一笑,笑声中几多沧桑悲凉。
“你道行不够,灵智初开,世间人之情爱,你又怎会知道?”
它轻轻你、低语着,声音渐低渐小,依稀听见:“人间便是有这般痴情男子,才会让我们千百年,依旧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