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夜空,此时此刻,再也没有火焰,没有喧嚣,终于露出了它原本安宁祥和的一面。天幕之上,无数繁星点缀其上,闪闪发亮。或大或小,依稀都如人的眼睛,许是有几分调皮么,这般戏谑地望着人间。
剧烈的疼痛,从右肩迸发,随即全身上下,一片酸痛。即使坚强如他,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醒了。”平静中微微带着关心的声音,在身旁响了起来。
血嗜转过头,看到了小白的容颜。
他支撑着坐了起来,只是动作间牵动伤口,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小白看了他一眼,道:“你伤的不轻,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血嗜低头,只见右肩处的伤口被白色布带包扎了起来,其他小伤口处,也都看得出被处理过了。这里并无其他人,自然是自己昏迷时候,小白的功劳。
他低声道:“是你救了我吧,多谢了。”
小白耸了耸肩膀,道:“我也没做什么,主要还是你的命硬,连我也想不到你居然还能在那种情况下活下。”
血嗜哼了一声,脑海中回忆起在万蛊窟里决战的那一幕幕,忽地一阵心灰意懒,竟是呆在原地,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小白悠悠道:“说起来,还是万蛊窟里的焱人百姓最倒霉吧!家园被火烧了不说,族人更是死伤无数,就算是他们敬若神明的大巫师,我看也凶多吉少……”
血嗜身子忽然一震。
“他怎么了?”血嗜声音突然沙哑了一般。
小白还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悠然道:“我记得那个老头和天上一个怪人斗法,最后力竭而败,身负重伤,而且连他们的圣器都……”
“他怎么样了,死了没有?”血嗜霍地爬起,一下子打断了小白的话,而且很明显的对所谓焱人圣器根本就毫不在意。只是他才一站起,忽地面上痛楚之色显现,脚下一软,整个人摇晃起来,几乎就跌了下去。
小白刚要伸手去扶他,血嗜却已经大口喘气地勉强站稳身体,但他额角之上,已然看到冷汗淋淋。
小白慢慢把手收了回来,默默地望著他,道:“你这又是何苦?”
血嗜喘息道:“大巫师他到底怎样了,他没事吧?”
小白道:“我带你走的时候,远远看见焱人簇拥着那个老头,具体生死如何,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血嗜眼中掠过痛悔神色,一咬牙,转身就走,只是没走几步,忽地闷哼一声,右肩伤口处的白色布带已然红了,同时面容开始扭曲。
小白在他身后,淡淡道:“你还是休息一下吧!万灵门的天地雷电剑法,哪里是这么容易消受的。”
血嗜只觉得体内经脉一片杂乱,气息乱窜,本身修行的万灵门道法、修改的魔教功法以及三书密法,全部乱成一团,自从他十年前叛出万灵以来,在魔教内斗中厮杀无数,却属今日伤的最重。
白琳羽的修行道行,当真是一日千里啊!
他心里微带苦涩地这般念了一句,却还是强自忍住身体发出的痛苦呻吟,慢慢地踏出了一步,向前走去。
“你不顾生死也要去见那个大巫师,是为了紫苏吧?”小白的声音,在他背后幽幽传来。
血嗜没有回答,只是慢慢走出了第二步。
小白在他身后,望着那个倔强身影,长出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你厉害,你厉害!”说着,缓缓跟了上去。只是片刻之后,她却突然道:“今晚与你交手的那个白衣女子,和紫苏比起来,你更喜欢哪一个?”
血嗜身子一震,霍然回头,紧紧盯着小白,小白面不改色,在血嗜甚至是带着一丝凶狠的目光下,依旧微笑地望着他。
血嗜喘着粗气,慢慢转过头去,不再看她,片刻之后,他缓缓的,却又似对着自己深心,低低地道:“这世上,只有紫苏一人真心对我的!”
小白默然。
“为了她,我就是死了,又算什么?”血嗜慢慢地说道,然后挪动着身体,向前走去。
天际,星光璀璨,洒落人间。
小白幽幽叹息一声,跟了上去,走了几步,忽又回头,向着原来休息的那个地方,大声叫道:“死猴子,我们走了!”
“呼呼……”
小白:“……”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万蛊窟中燃烧了一夜的烈火,终于也渐渐平息。只是火焰燃烧之后,残留着的只有残垣断壁和冒着青烟的焦黑木头而已。
弥生等人道行虽高,但忙了一个晚上,身上不免也有几道焦痕,几个道行稍低的冰焰谷弟子,脸上还染了些黑乎乎的灰烬。
只是,当他们重新站定,松了一口气,再向周围张望的时候,那些普通焱人望向这些外族人的眼神,却都是满含敌意,丝毫没有因为他们的帮助而对他们有什么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