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火堆旁,席地而坐,火光倒映在他们眼中,在黑暗中十分明亮。
不等血嗜问起,这个年轻人已经淡淡说道:“我是他老人家在世时候的弟子,而当可怕的灾祸过后,这里所有的长辈祭司们都死去了,所以,我继承了大巫师的位置。”
血嗜默然点头,目光不期然又向远处那个犬神神像望去,缓缓道:“大巫师也算是为我而死,每念及此,我都心中不安。”
那年轻大巫师微微欠身,道:“你错了,师父他早就对我说过,他寿限已到,就算不去中原,也只有死路一条,倒是贵派能将师父骨灰送回,便已经是我们全焱族百姓的大幸了。”
血嗜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些事,也是其他有心人做的,与我并不相干。”
年轻的大巫师笑了笑,显然并不在意血嗜的话,道:“不过这一次你来我们万蛊窟,我却不知道你所为何事了?”
血嗜道:“其实也不为别的,只是过来祭奠一下大巫师前辈。此外,这次灾劫如此剧烈,关于那罪魁祸首兽痕,我有意追逐,不知道你是否有什么线索?”
年轻的大巫师脸色微微一变,显然对他来说,兽痕这两个字仍然是十分可怕而忌讳的字眼,他很快沉默了下去。
半晌之后,血嗜淡淡道:“你不必在意,天下间无数人想要找他,也未能找到,你不知道也是平常的。我在这里打扰了,就先告辞了吧!”
说罢,他便欲起身,那年轻的大巫师面上有犹豫之色,忽然道:“你要去追踪那个兽痕,是真的么?”
血嗜道:“是。”
年轻的大巫师紧盯着他,道:“你杀的了他?”
血嗜沉默许久,道:“我没有把握。”
年轻的大巫师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我就将我知道的告诉你好了。如何能够找到兽痕,我不知道,但我族内古老传说,这兽痕乃是恶魔一般的鬼怪,是杀不死的,只有像万年以前巫女娘娘一般将他镇压封住。要想镇压他,需将五样我南疆各族神器从他身体之上夺下。那五神器乃是兽痕生命之源,如果失去,兽痕必定陷入沉眠。此外,还有一个要紧处,当日那兽痕肆虐之时,妖力强盛,所向披靡,多亏巫女娘娘用巫族传下奇阵八玄火异法阵将之困住,如果你能找到这种阵法,或许……”
血嗜缓缓点头。
年轻的大巫师想了想,又道:“怎么找到兽痕,我的确是想不到,但是族内传说,当初巫女娘娘镇封兽痕时候,是在十万大山之中深处,一个叫做妖魔古洞的地方。而且传说娘娘自己也化作石像,面向古洞深处,或许,你找到这样一个地方,会有兽痕的蛛丝马迹吧!”
血嗜一一记在心里,向面前这个年轻的大巫师点了点头,道:“多谢。”
大巫师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两个人走出山洞的时候,血嗜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为何他眼中竟无悲伤之意。
那年轻的大巫师顿了一下,淡淡道:“我若再颓败悲伤了,万蛊窟里那些人,怎么办?不是我不悲伤,是我不能悲伤!”
血嗜听了,默然良久,方告辞而去。
离开了万蛊窟,血嗜并没有着急赶路,一路缓缓走来,口中将那个年轻的大巫师所说的话翻来覆去想了几遍,那个奇异的“八玄异火法阵”,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另一个人——小白。
当日她愤而离开,从此便再无消息,虽然以她的道行法力,并不用更多担心什么,但念及小白此去的目的,多半是为了找到那个“八玄异火法阵”,血嗜心头多少便有些愧疚。
异宝图妖力困扰他多年,但前一段时间在悟皆山金蝉寺天地玉壁之下,他悟通三卷《三书》,将噬异宝图力与正邪两家真法,甚至还有天地万火镜纯阳之力都融为一体,隐隐已窥视到万法归宗的门槛,异宝图妖力对他而言,随着他修行日益精进,已非性命交关的大碍。
只是,不知怎么,随着在天地玉壁下的顿悟,他渐渐想开了许多事情,往昔想不到的事,也渐渐都在回想中看了出来。
小白对他如此,多半并不都是因为紫苏与她自己的关系缘故吧?
她独身一人,在当日兽妖浩劫正盛的时候返回南疆寻找法阵,天地渺渺,如今竟是一点她的消息也没有了。血嗜想到这里,不由得心头莫名一痛,只是这天大地大,实在也不知如何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