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峰后山竹林,放眼望去,这里与其他几峰一样,都有郁郁葱葱的翠绿竹林,放眼望去,布局与那青霞峰颇为相似,随风舞动,竹涛阵阵.晨光从天落下,在竹林缝隙见投射了点点光痕,落在了地面之上。
细细竹叶之上,还凝结这无数晶莹露珠,光滑圆整,如一颗颗宝贵的珍珠。
血嗜置身期间,一时不觉有些惘然,多少年前,他便是在这里开始了它在青竹峰上的人生,不知有多少个日夜,他挥舞砍柴刀,挥洒了汗水,在这僻静的林中默默砍伐,那曾经感觉枯燥的岁月,如今想来,却仿佛如梦,只是那份曾有有的宁静,却再也找不回来。
竹涛阵阵,山风徐徐,就在耳边掠过。
他在身心中欢息一声,抛开了这淡淡无谓的感伤,转过头来,看着陶茹。
烈阳洪的遗体就躺在不远处的地上,旁边依然还有大黄趴在旁边,自从烈阳洪遗体回山之后,似乎这只狗就一直陪伴在烈阳洪身旁,从来不曾离去。
在烈阳洪遗体身下,并无丝毫铺垫之物,这似乎对死亡者有些不敬,但从血嗜到李真义乃至吴礼智,却无一人敢对陶茹行径,有半点质疑。
只是陶茹的行为,确实是让人十分不解的,血嗜有心询问,只是此刻陶茹背对着他的身影却像是一面墙,让他不知如何开口。
倒是这个时候,陶茹却打破了沉默:“怎么,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血嗜吃了一惊,随即沉吟了一下,终于还是小心的道:“师娘,我却有几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陶茹淡淡道:“你说吧,我也知道,这些话,只怕也不只是你一个人想说的。”
血嗜想来知道自己这位师娘乃是聪慧绝顶的人物,看来丧夫之痛,似乎并未过分影响她的想法,当下血嗜轻轻咳嗽了一下,道:“师娘,请恕弟子大胆,弟子明白师娘对师父过世……”
话说到这里,血嗜目光向烈阳洪遗容望了一眼,忍不住心中也是一酸,片刻之后才继续道:“只是,弟子恳请师娘无论如何也要节哀才是。此外,虽然师娘哀伤,但师父后事也宜早日操办,何况萱儿师姐在情在理,也当要知会她回来祭奠师父才是。”
陶茹没有回头,没有说话.
血嗜心中忐忑不安,微微垂首,低声道:“师娘,弟子若有大胆妄言之处,请您莫要在意。”
陶茹摇了摇头,缓缓转过了身子,看着血嗜,道:“你没说错什么,你说的都对。”
血嗜向陶茹看去,心中却是吃了一惊,陶茹今日打扮的与前几日颇为不同,虽然还是一身丧服,但面上却看得出曾打扮过了,精神了许多,更显出几分美丽之色,令人动心。
血嗜的下了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迟疑半晌,才道:“师娘,弟子还有一时,斗胆请教师娘。”
陶茹淡淡道:“你说吧。”
血嗜道:“师父亡故,弟子与师娘同感悲切,只是师父遗体,实不宜妄自轻动,更不宜移至这后山……”
陶茹忽然截道:“你是在教训我吗?”
血嗜连忙摇头,道:“弟子不敢。”
陶茹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脸色却慢慢转为缓和,似乎也想到什么,忽然脸上露出凄切之意,道:“老七,你知道你师父与我成婚多少年了吗?”
血嗜心头一震,隐隐感觉师娘此话里似蕴涵着深深的悲切,大有哀伤之意,只是虽然明知如此,他却也不知如何安慰,当下心头担忧,口中却只得低声道:“弟子不知。”
陶茹笑了笑,回过了身,缓缓在烈阳洪身旁坐下了,低声道:“其实何止是你不知,连我自己也都忘了,这岁月中,我与他二人相守共度,于我心足矣,却又怎会去想过了多少日子?他每每笑我痴傻,说将来若是我们修道不成,陷入轮回,到了那生离死别之刻,却不知怎样的光景。”
她声音渐渐低沉,道:“我当日便问过他,他想怎样,他便说并无他求,若是他先我而去,修道之人也不想玩了什么风光大葬,甚至连棺木也可以不要,自然而来,自然而去,只求在青竹峰后山之上一壤黄土,足矣,这样他便可以日夜守望前山之人,不怕寂寞了。”话未说完,她却已悄悄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