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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1631年之霍维华进京

二月二十日,吴甡巡视回京面见崇祯,见了崇祯倒头就拜,崇祯便问:吴爱卿这是为何?吴甡道:臣不是为了别的,是替灾民而拜陛下,望陛下拯救灾民于水火之中。臣自奉旨巡视延绥,所见赤地千里,土地逡裂,灾民流离失所,虽然农民免除了徭役赋税,但大灾面前仍是苦不堪言,所拨救济粮食自布政使衙门起,被层层盘剥,臣明察暗访,所得灾民证言进呈陛下。说完将奏折递给王懋仁,王懋仁将奏折交给崇祯,崇祯打开翻看几眼,奏折后边罗列了大大小小官员的名称,上至总督、总兵、巡抚,下至县令、县尉,甚至乡老士绅,无一不是贪墨之人。

崇祯见名单上竟然没有一个东林士子的官员,不由得冷笑一声,将奏折掼在桌上道:爱卿辛苦了,且退下吧。吴甡见崇祯没有表态道:陛下!国家之坏,在于吏治之坏,陛下既然委臣巡查之则,今表奏御前,何以不发一言,就把臣打发了?

崇祯并没有理睬他,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听说吴嘉胤是你的学生?想来三边官场一片漆黑,自然只有你的学生是最干净的了。吴甡有点不可思议的抬起头道:陛下既然如此怀疑臣,臣愿一死以明志!说着便要往柱子上撞,殿前内侍忙拦住吴甡,崇祯已是气的满脸通红,他站起身生气的说:放肆!你不要以为你是御史,朕就打不得你!来人,将吴甡轰出殿外,让他回家思过去!

吴甡本以为要被抓,结果听到只是轰出殿外,颇有些失望,但是被几个内侍驱赶出去,他也是无可奈何,陆遥道:只听说大明的臣子厉害,没想到动不动就用死要挟。朱由检冷笑道:此人白白背着忠贞的名声,结果却是沽名钓誉、党同伐异之辈,将一党的利益放在了国家利益之上,还想惹怒我,让我或打他,或抓他,好成就他的好名声,做梦!陆遥也说:那倒也是,而且他又是御史,职责就是劝谏皇帝,要是真打了他,倒是坐实了你残暴的名声,他反而趁机博了一个好名声。

朱由检道:不过吴甡倒是也没全说假话,这些人连赈灾粮都敢盘剥,更别说平日了,吏治确实到了不治理不行的地步了。必要先杀鸡儆猴,拿人作伐子,一是表明我的态度,二是震慑群臣,才好一力推行。陆遥问:那你准备拿谁开刀?想来此人地位太低也是不行的。朱由检笑道:薛国观!陆遥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又冷静下来说:确实是个该杀、可杀、必杀之人,但是他一死,保皇党可就群龙无首了,这对咱们一贯平衡朝廷的政策无益啊。

朱由检也道:是啊,这也是我发愁的地方啊,过去杨景辰在,倒是还能代替他,可惜又不在了,马士英虽说颇有才能,但是一直在地方任职,恐怕不能服众,那就只有高弘图了,但是只怕他也不能收拢人心啊。

陆遥想了想说:我倒是还有一个人选,霍维华!他可以说是保皇党目前的老人了,又当过兵部右侍郎,资历自然是没的说,后来被弹劾,悻悻告老,可以启用他,让高弘图先做他的副手,积攒一些威望。朱由检吃惊的问:霍维华还活着呢?他不得快七十的人了。陆遥笑道:这样才好,拿他当个旗子,高弘图才好成事。

朱由检也笑道:也好,正好史可法他们恨的薛国观牙根痒痒呢,那就放出风去,让御史们行动起来吧。

过不几天,都察院御史台右都御史徐兆魁上表弹劾薛国观,一时间朝野哗然,朱由检对陆遥说:这些文人也未尝就是良善之人,谁不知道这徐兆魁乃是保皇党人,又是薛国观的死党,现在竟然把他抬出来,让他弹劾,真是诛心啊。

崇祯拿着弹劾折子,想了想,便对徐行忠说:将折子交都察院,让刑部查一查。徐行忠将折子接到手中,又问道:陛下可有什么其他吩咐?

崇祯问:霍维华现在哪里?徐行忠一时摸不着头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旁的韩源道:启禀陛下,霍维华现在老家,北直隶东光县致仕。崇祯点点头问:你是韩源?韩源忙道:正是微臣,崇祯元年进士,现为翰林院通政使司行走,今日与徐大人当值。

崇祯道:甚好,传旨,令霍维华进京。徐行忠不解的问:陛下,霍维华附令魏贼,后在辽东巡抚任上,不思报君恩,陛下金口玉言,抄家免职,发回原籍,何以...不等他说完,韩源打断他道:徐大人僭越了,翰林院之职乃执行陛下旨意,非议政之职也,若要议政,自有三府诸位大人,不该我等过问。

徐行忠被说的哑口无言,只得恨恨的看着韩源,韩源只当没有看到,而是对崇祯道:徐大人心直口快,请陛下宽恕,臣这就去宣旨。说完便先去宣旨了。

崇祯看了看徐行忠道:圣人云:非礼勿言,你也是圣人学生,如何非礼而为?再有下次,定不宽恕!徐行忠忙跪下道:陛下赎罪。崇祯便道:起来吧,爱卿必须谨记,爱卿为天子近侍,一言一行务必谨小慎微,巡礼而行。紧接着,崇祯又问:爱卿觉得高弘图此人如何?

徐行忠道:臣不敢妄评。崇祯笑道:之前不该说,你偏要说,如今朕要你说,你又不说,亦是非礼也,只管说来。徐行忠才道:高掌院曾任南京吏部尚书,在朝中历任诸多职位,又得陛下信任,只是,只是...曾攀附阉党,或为一生污点也。

朱由检对陆遥说:这就是东林人普遍的缩影,不问能力,只问道德,抓住别人一点的道德污点就不放,其实呢,自己本身藏污纳垢,结党营私。陆遥说:虽然如此,只要用好了就可以,世界上没有无用的人,没有无用的事,只要你做好自己的判断和抉择也就是了。崇祯便笑笑没有接话,徐行忠也不敢再说什么。

过了几日,正是刘含辉和宋学显当值,崇祯便问道:霍维华可进京了?宋学显忙道:启禀陛下,霍维华已到京城,眼下便是在馆驿安置。崇祯又道:宣吧。宋学显忙下去宣旨,崇祯等宋学显走了,便对刘含辉说:去宣高弘图见朕。

高弘图平常都是在翰林院值守,来的也就快些,不一会儿,高弘图就到了,行过礼后,崇祯拿出吴甡的奏折交给高弘图,高弘图看后忙跪倒在地说:都是臣等的过失,臣有罪。崇祯不由的哑然失笑道:爱卿又不是内阁的头脑们,何罪之有,赶快平身。

高弘图这才安下心来,起身道:不过御史所奏,确然超出臣的预想,不想竟然有人敢打赈济的主意,还望陛下严查。崇祯起身,没有接话,而是突然问:听说你是霍维华的学生?高弘图不由得一愣,便道:天启四年,先帝追论三案,重撰《光宗实录》,霍大人以刑部代总编纂,臣忝列其中,多听聆讯,方以学生自居。

崇祯点点头道:如此说来,你二人虽说不是科举上的师徒,但也算颇有交情的。高弘图又道:自老师罢官后,便长居旧里,虽有心交情,但是一来有些路途,二来臣琐事繁忙,一年里也不过见上几面罢了。

崇祯点点头又突然问:听说你43岁才得一子,果然?高弘图道:犬子乃天启六年生人,如今已经五岁,当时先帝驾崩,臣不敢张扬喜庆,没想到陛下竟然知道,臣惶恐。崇祯点点头道:此子日后必有大为也!高弘图忙跪下道:倘若能得陛下庇佑,臣定肝脑涂地,以报皇恩!

崇祯道:起来吧,朕不让你肝脑涂地,反而要给你一个大造化。高弘图起身道:但凭陛下差遣。崇祯说:如果让你跟霍维华一起将保皇党人继续聚拢,不使其分崩离析,可使得?高弘图何等聪明,一时便理解了崇祯的意思,便道:臣遵旨!

正说着,宋学显进来禀告道:陛下,霍维华在殿外后旨。崇祯便宣他进来,霍维华已经是须发皆白,老态龙钟,不过一双眼睛依旧是炯炯有神,见过崇祯后,崇祯道:给老尚书赐座。

崇祯问:老尚书身体可还好?霍维华起身道:回陛下,如今国家富裕,也不缺老朽吃喝,老朽是吃的好,睡得香,一切全赖陛下功德。崇祯见老头这么明白,便知道不用自己在暗示什么了,便胡聊了几句,最后道:朕今日也乏了,老尚书且自回去歇息吧,老尚书在京中有什么事,自去找你的好学生便是了。霍维华忙起身道了恩,高弘图便扶着霍维华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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