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光线昏暗，又有刘海的阻隔，无法看到镜中人刘海下的眼睛，却看到刘海下闪过一丝红光。而后，镜中人的唇角扬起。
瞬间，镜中人的像，四分五裂。
房间内发出巨大的响声，引来门外侍候的佣人慌忙打开门。
“小小姐！”把灯打开，开门的佣人看到房间里的境况，吓得扶住门才算站稳。
其他佣人闻声赶来，三五个挤在房间门口。
看到慕绯坐着的椅子在一地的碎镜片之中，身上还有不少划伤的伤口，佣人们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开门的佣人赶忙走近慕绯，手指颤抖着，帮慕绯把身上的碎镜片取走，拿过一双拖鞋。
颤抖的声：“小，小小姐……请，请您先，穿上鞋。”
然后又接过另一个佣人递来的医药箱，“我，我先帮您……简单，处理伤口，然后……，再……帮您叫医生，好吗？”
可是慕绯低着头坐在椅子上毫无反应；因为，只有慕绯知道，那个男人要来了。
一个佣人在了解情况后，正想要去告诉先生，就听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那人逐步走来，还没到房间门口，就听到富有磁性的声音，“什么事？”
佣人们急忙让出进入房间的空间，站在两侧。
开门的那佣人说道：“先生，镜子碎了，伤到了……小小姐，她……”
被佣人称呼为先生的男人，听着佣人的汇报走到房间门口。
看到房间里的景象，还没等佣人说完，就疾步走进房间。
先生站在慕绯旁，伸出一只手正要搭在慕绯肩膀上。
只不过还没碰到慕绯，她就侧过上身，躲过了先生的触碰。
先生挑了挑眉，显然很意外，眼前这个整日头发遮着眼睛，低着头，平日里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小女孩，竟然会躲开。
不过，他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慕绯从椅子上站起来，站在先生面前，微微扬起头看着面前的先生
他仍然穿着那套西装，看着衣冠楚楚，不过骨子里却是衣冠禽兽。
呵，慕绯在心里冷笑一声，顾斯年，现在竟然在她面前装假惺惺。
他们之间所处的层面和地位都互不干涉，也从未见过面；她执行的任务与他无关，更不会损害到他的利益，他为什么不顾一切后果，要费尽一切心思和手段对付她？
这个答案，恐怕只有眼前这位大人物知道。
而那次，她也……算了，纠结那件事没有意义了。
顾斯年垂眸看着眼前的女孩，他的眼睛里如同有漆黑的墨，浓郁得化不开。
现在竟敢与他对视了，但也不算对视，毕竟她那双眼，还算眼睛吗？
他竟然会答应照顾这个残废。
眼前，她光脚站在一堆碎镜片里，脚边已经有丝丝血迹。
而她的胳膊和手腕，甚至是脸上，都有被划破的伤口，连身上的睡裙也被割破了。
还是顾斯年先开的口，说道：“别再任性了，我让瑾川回来给你检查，处理伤口，你先去床上坐着。”
态度不冷不热，但是为何慕绯听出了一丝厌恶？还真是有趣，看来，这个小姑娘原来并不讨顾斯年的喜欢呢。
不过，顾斯年刚才口中的“瑾川”，似乎是黎瑾川？医术界的人。
是那个项目他们还没有拿下吗，真是无能呐。
在顾斯年眼里，慕绯站在原地一动没动，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
他皱了皱眉，转身对佣人吩咐，“把她扶到床上坐着，简单处理下伤口，换身衣服。瑾川会来，在此之前，把她看住。”
说完，便拿出手机给黎瑾川打电话，可还没拨通，就听到身后的女孩清越的声音，“可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呢？”
顾斯年听到女孩的声音后，愣了愣神，原来她会说话。
顾斯年还以为，她的嗓子是不是也有问题。
不过，顾斯年听到慕绯的问题后，并没有转身，只是接听着打给黎瑾川的电话，可是还没接通。
顾斯年在佣人们的惊呼声中疑惑地转过身，可是原来女孩站立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人。
只留下流在地上的血，血痕迹直至露台。而他身后的佣人们早已乱成一团。
心里有个猜测，让顾斯年的瞳孔微微缩小，指尖微微发凉，几乎要握不住手机。
直到楼下传来巨大的落水声；刹那间，顾斯年的瞳孔急剧缩小。
手机从手里滑落，也完全顾不上。他冲到露台边，低头往楼下看。
这时，一只黑豹嗅着血腥味来到房间门口，摆了一下尾巴，健壮的后腿向下蹲了蹲，发力。
从堵在房间门口的佣人头上跃过，无声落地，完全没有一点声响。
它扭头，金色的竖瞳向后瞟了一眼在身后，噤若寒蝉，被它吓得浑身颤抖的佣人们。
它张开嘴，舔了舔牙，无趣地转回头。
迈着从容优雅的步子，在一摊血迹旁停下，伸出舌头，避开碎镜片舔了舔残余的血。
黑豹金色的瞳孔似乎被血晕染了，金色里带了些红。
它走到床边跃上床，趴在床尾。前腿交叠，把脑袋搁在前腿上，闭着眼睛，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
它，在等待。
晚上，泳池底开了几盏灯，白色的灯光明亮。
顾斯年能看到泳池里，慕绯小小的身影在缓缓下沉，不断有血在水中蔓延开来。
慕绯让自己从楼上跌下去，她这样做也是有目的的，如果不这么做，她自己在以后极大可能会暴露。
她可不想被研究院抓走，绑到冰冷的实验台上被那些“疯子”研究。
当然了，她也有十足的把握不让自己受伤，至于顾斯年，他一定是被迫照顾这个小女孩的，顾斯年也会救她。
就算不救，那正合她意，正好可以从这里离开。
而完全不止这两种方案，就早已在慕绯脑中呈现。
她从来不做没有筹备的事情，做什么事都会把事情的全部可能罗列出来，都给予一定的对应方法。
现在这一身被碎镜片割的伤，在水里一泡，想好的快可就难了，最好别留疤呀，不然得有多丑，脸上竟然也有。
必须要好好照顾了，现在这张脸，相比前世的脸虽然差了不少，但她现在还算满意。
能把镜子打碎，看来这双眼，正如那人所说的一样，而这件事又有多少人知道，她就得好好琢磨了。
以后做事，也要小心，不能让别人知道了她最大的秘密。
顾斯年双手撑在栏杆上，转身，正准备离开房间下楼。
而他正也错过了慕绯眼眸里闪过的微弱红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