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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狙击

天色已经暗下来,路上行人寥寥,但二人还是带了草帽,注意隐藏行踪。

云鬼倒负双手,与同伴顺着一条老巷缓缓前行,见左右无人,便开口道:“此事绝不能拖延,陈州有东厂坐镇,随时会派兵包围咱们,必须速战速决。最迟两天,不行马上得走。”

李深海轻叹道:“话虽如此,可要确保成功,必须要花时间筹划,尤其对付陆海空那种人,绝不能鲁莽。仅仅两天,恐怕……”

“救人肯定冒险,事上哪有万无一失?”云鬼道:“现在局势严峻,没准在咱们谋划的时候对方已经出手了。唔,不妨换个角度,如果你是陆海空,你会怎么做?”

李深海微一沉思,道:“个个击破。”

“好,先不说他如何将咱们分散。假如现在,咱们已经各自为战,单独面对他,你有没想过战斗的地点会出现在哪里?”

李深海不解:“战斗地点?”

“不错,咱们从结果往前推。正面交手你我的胜算的确不大,但若脚底抹油,陆海空拦得住吗?城里人多地广,到处都是障碍,想逃想躲绝对轻而易举,这点姓陆的不会想不到。为了两厂的赌约,他不可能只是将你赶走,一定会选个能将咱们困住的地方,来个关门打狗,呸呸!就是这意思啊。你说,他会选什么样的地方动手?”

李深海仰首望天,走了几步才道:“这种地方不能有外人碍事,首先人口密集之地排除。其次地形不能太复杂,有太多障碍,野外树林也排除,他的据点和州衙当然更不行,……如果我是他,我会想法把咱们引到一处类似废墟的地方,然后借助黑旗要塞的机关,制成一个陷阱。”

刚说到这儿,方丹从身后追上来:“二位楼主,何马有消息。陆海空刚去了三条街外的制糖作坊,身边只有一个人。”

云鬼道:“只带了一名手下?”

“是。”

“去干什么?”

“没说。”

短暂的沉寂后,李深海道:“这是城里,不方便动手。”

云鬼一望远方:“就是因为在城里,陆海空才带了一个人,他肯定想不到咱们敢在这城里动手。我倒认为这机会非常难得。”

“万一是陷阱怎么办?”

“万一不是,岂非错失良机?”

李深海又是一阵沉默,良久一握拳道:“好,赌一把!”

三条街外,白糖胡同。

向里走了一段,没见百姓,倒是发现一处废弃的民宅,墙皮漆黑,木门都只剩半扇,云鬼轻声道:“这是间制糖作坊,上月失了火。”说着三人走进前院,只见遍地是碎裂的糖缸,破损的木梁,砖头瓦块,一片狼籍。轻轻一嗅,依稀还能闻到烟火的气息。

陆海空会在这里?二人看了看方丹,还未开口,忽听废墟的后方传来一阵对话:

“……如果易容失败就用这个办法。把他们逼到院里,用猛火困住,然后你模仿花形在火中求救。只有那老鬼善于用火,到时他肯定会救。只要他一进内堂,你立刻发动机关,把我们两个与众人隔开。如此关门打狗,李深海插翅难逃……”

随着对话声音越发清晰,两名男子从后院出现在神农二老面前。

——陆海空,凌阳!

原来这二人计划对付李深海的细节,正在此做初步彩排。要抓猎物,陷阱必不可少,陆海空来到这里就是想将此地做为战场,将神农二老困住,个个击破。不想刚刚才有了想法,猎物竟主动登门。

“李深海,我妻兄林海一家被杀,弟子凌志也遭遇不测,我怀疑与你有关,跟我走一趟吧。”压下震惊后冲手下一使眼色,陆海空开了口。

李深海满脸嘲讽,笑容鄙视之极,居然真用了这个借口,当即把头一昂:“不去!”

“不去?那你来此做甚?”

李深海没有出卖何马,冷笑道:“我想去哪,用得着向你请示吗?”

“大胆逆贼,死到临头了还嘴硬,吃我一刀!”身旁的凌阳居然怒喝出声,挥刀向李深海砍去。

陆海空面上一惊:“你给我退下。”对方是何等人物,岂容一个幽冥成员造次。可惜凌阳人已向前,已经退不回来。

李深海似笑非笑,轻抬右手,那把单刀立刻展翅高飞。凌阳竟不气馁,探掌躬身,再一次发起攻击。

“还不退下!”陆海空飞速冲到近前,一把按住下属肩头,借力发力,竟出腿踢向火神。

这算联手偷袭吗?李深海暗暗恼怒,刹时双掌劲力暴增,轰地击向二人。表面看不出端倪,但他的掌力分配其实并不均匀,毕竟血神出手,他岂敢大意?因而打向陆海空的一掌蓄力七成,藏着凌厉的后招,而对凌阳仅仅三成,不屑于杀鸡使用牛刀。

闷哼之声入耳,陆海空抵挡不住,竟被震得连退七八步远。李深海不由一怔:怎么可能?却见那凌阳硬受他一掌,面色丝毫不变,反而趁中招之际一掌劈中他胸膛。

咔嚓一响,李深海左侧的锁骨骨折,登时喷出口血来。

凌阳哈哈一笑:“感觉如何?”说着就欲伸手去抓火神。不料手指刚刚伸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出现在前方,云鬼在六尺外一抖手,挥绝隐枪挑开他五指,而后一勾一带,将李深海给夺了回来。

凌阳并未追击,只是看看手指:“呵呵,绝隐枪吗,好东西。”换做常人手上挨这一枪,早就骨断筋折,可他看起来却毫发无伤。只是听他跟刚才截然不同的发音,云鬼变色道:“你才是陆海空!”

“不错。”假扮凌阳的男子取下面具,露出血神面目。同时被震退之人亦揭下面具,露出凌阳的五官。这就是二人刚刚说的易容加换位攻击,方才二人在院中模拟情境,还没有恢复真身,神农二老便闯了进来,于是将计就计,立见奇功

陆海空瞄了瞄李深海,见后者面色惨白,勉强站立,心知那一掌起了作用,立刻下令道:“发信号。”凌阳取出哨子,立即吹出尖厉的高音。

“老家伙,你怎么样?”云鬼措手不及,急忙扶住同伴,此时李深海双眼紧闭,牙关紧咬,一句话都不说,明显受伤不轻。刚刚他的确大意,对凌阳根本没有用心。

陆海空森森一笑,冲云鬼道:“我那一掌出其不意,又用了十成真力,他怕是走不了了。识时务的,把人留下,你请自便吧。”

李深海猛然睁开眼:“给我换取时间。”说完盘膝坐地,再不开口,竟开始运功疗伤。

陆海空不禁大笑:“还有这必要吗?”说着欺到近前,骤见人影一晃,云鬼挡在身前:“死太监,吃我一枪!”猛然右臂伸直,一道劲风直袭对手!

身旁的方丹反应极快,见状立刻奔向李深海,凌阳满脸血红,迅速拦在他面前:“要走就先过我这关。”说完右手一扬,又撒出大片黄色粉末儿。

“我找人问过,不仅蛇怕雄黄,蚂蚁也怕,因为你那蚂蚁就是靠气味发动的攻击,如今我把院子弄得都是雄黄味,看你还怎么使用蚁兵。”

方丹面色微变,感受到了头上三只小伙伴的躁动,却是毫不在意:“那你就试试。”言罢舞动双节棍,对上凌阳的金背砍山刀。

凌阳的功夫要高于方丹,奈何刚刚被火神击中,受伤不轻,身法有些迟钝,才三招冷不防脖上剧痛,似有什么在啃咬。他随手一抓,竟然是只豆粒大的黑蚁。

“有怕雄黄的,可也有例外。”方丹趁机连出几棍,抢到火神跟前,骤觉寒气扑面,一旁的陆海空眼观六路,竟忙里偷闲地拍来一掌。

“你的对手是我。”云鬼及时出枪,解下青年之围。却见凌阳缓过口气,又死死缠住方丹,不让其接近地上的伤者。

“李深海是逃不了的,你认命吧。”陆海空改变思路,章法一变,挥拳奔云鬼击去。

没有招式,没有防守,就是直奔要害的冲撞。在外人眼里这是不会武功的莽夫才会使用的打法,但在血神这里,这是反朴归真,是大智若愚,是任意一拳一脚命中对方后就能左右战局的绝妙攻击。

云鬼脚下轻盈,闪避时远远冲陆海空一推,后者胸前的衣物立时破损,被枪尖刺中。但,只伤衣服不见血,对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这不是等闲的金钟罩铁布衫,尚有罩门可寻,这是少林寺的金钢不坏体神功,全身上下没有任何死角。

陆海空忍住疼痛,弃用变形剑,双拳只是一味攻击,竟从此放弃防守。

这一下云鬼陷入被动,只能不住倒退,又一瞥方丹脚旁的李深海,若两人联手,让血神分心散力,此战绝对会有胜算,可偏偏……嗯?

但见李深海反手点了自身几外穴道,调息完毕,已如猛虎般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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