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铭言自打进入风盛集团,就是一个工作狂的架势。
莫说是这么长时间的休假,即便是平日公司规定的休息日,韩铭言十天之内也有大半都会待在公司办公室里。这样一点也不像是韩铭言的作风,程雅丽隐隐预感到有些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控制之外。
她本来以为即便韩铭言当天从婚礼逃跑了,她也有机会挽回。
现在她虽然还不知道我跟韩铭言已经领了结婚证,然而只要一想到她心心念念的韩铭言,就要跟我朝夕相处半个多月,程雅丽胸口的那口恶气就怎么也下不去。
其实即便是余吉不打电话过来探听消息,她也不可能放过了我。便宜我跟韩铭言两人出双入对,程雅丽光是想想就受不了。她已经跟程老爷子请求过支援,只等过两天程老爷子嘴里的顶级好手过来程雅丽想到这里,眼里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
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再一次失败,她一定要给我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正想到舒爽处,没防备被余吉捅了一下,程雅丽立即不满的瞪了一眼余吉道,“表哥你干什么,我想事情呢!”余吉朝着我和韩铭言十指交握的手努了努嘴。
程雅丽果然大受刺激,我抓着韩铭言的手不由紧了紧。
上次程雅丽的订婚宴上,我之所以可以跟她大打出手,是因为我以为韩铭言的心在她身上。激愤不平之下,身为破瓦一片的我,自然不介意跟她这块珍贵的瓷器碰撞一番。
而现在韩铭言分明对我痴心一片,我当然不愿意跟程雅丽继续搅缠不清。万一在机场这种公众场合被程雅丽给扇了一巴掌或者挠上一爪子,那我就亏大发了。不说我跟韩铭言的蜜月之旅分分钟泡汤,即便是挂了彩也是一个极为不好的兆头。
在这一刻我跟程雅丽之间身份互换,我成了那片舍不得擦碰的珍贵瓷器。
谁知我正暗自戒备,生怕程雅丽一个冲动之下,不顾形象的上来收拾我一顿,她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却是对我灿然一笑,“林情,你很好,但愿你一直这么好下去。”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程雅丽这副样子实在太不正常了。
以她的冲动野蛮,居然能忍住已经直冲胸口的怒气,反而对我露出这样仿佛云开雾散一般的笑容!我的直觉开始疯狂的叫嚣,她一定酝酿着什么大阴谋。
想到上次那两个差点得逞的歹徒,我心中一寒。
是了,程雅丽是有过前科的,而那两个小流氓的失败她一定会戏曲教训。这次再来的我一时间甚至有转身逃跑的冲动,只要回去别墅楼,整天跟江凯文那堆人形影不离,她一定就找不到机会使坏了。
什么蜜月游,什么感情,在这一刻都没有的安全重要!
我从没想到我会这么热爱活着的感觉,韩铭言显然感觉到了我的惊惧和紧张,一双剑眉深深的蹙起。他安抚的轻拍我手臂示意我放轻松,轻柔的声音随即响起在我耳边,“情儿,别怕,你还有我呢!我保证二十四小时都跟你待在一起,片刻都不会离开你,而且程家的套路我一清二楚,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我点了点头,韩铭言柔和的声音里仿佛蕴藏着某种神奇的力量,让我惊惧的内心渐渐平复下来。
反应过来,我也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汗颜。
是人自然畏惧死亡,畏惧伤害,可我居然因为还没发生的事情,就想着要放弃韩铭言,放弃我跟他的蜜月游……光是想想就觉得对不住他,我不由依恋的愈发靠紧了韩铭言几分,换来程雅丽愈发阴沉的目光扫视。不过这一次我却不再觉得胆战心惊,反而挑衅的瞪了她一眼。
机场提醒游客登机的通告响起,我跟韩铭言先后检票登机。
本该快快乐乐幸福无比的蜜月游,因为身后跟着余吉与程雅丽两人,一时间蒙上了一层阴翳。不过我跟韩铭言都极力的想要忽视这一点,甚至为了弥补这种心理落差,整个履行过程中愈发张扬肆意了几分。海南的天很蓝,海水也很蓝,对着广阔的海平面和金色的沙滩,我沉郁的心情瞬间开朗了几分。
在加上身边还有韩铭言在,有他在身边,我就充满了安全感。
韩铭言果然做到了他在机场跟我的说的话,旅游期间他一直跟我形影不离。即便是上厕所,在外面必须要跟我分开的情况下,他也会选择硬憋着,直到回到酒店,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我在没有安全感,只不过上个洗手间的时间,那大庭广众的还能真出了什么事儿?然而韩铭言就是比我还紧张,最后我也只能随着他去。
只不过心疼到底是难免的,也正因此我越看程雅丽越不顺眼。
要不是她在机场那个灿烂的笑容,也不至于将我跟韩铭言吓成了这样。不止如此,这两货一天里有大半天的时间都跟在我们身后,这就导致我跟韩铭言虽然形影不离,真想做点什么的时候也是各种不方便。比如现在,我跟韩铭言吃过了晚饭,回到酒店房间,衣服都脱了一半,激.情若火的正打算做点有意义的事情,门铃扰人清静的声音却像是魔音穿耳般,持续不断的响起在耳边。
“不管它,我们继续!”韩铭言显然被惹毛了,这些日子简直比在S市的时候还惨。
在S市尽管江凯文也各种麻烦,但也没到这种死缠烂打的地步。只要“成功”逃出了香江别墅,他一般也就影响不到他跟自己心爱的女人做点什么了。可余吉和程雅丽两人实在太不识相了,仿佛压根就看不懂他难看的脸色,锲而不舍的非要将破坏进行到底。
“我也想,可是”我无奈的耸了耸肩,要在这样魔音穿脑一般的尖锐门铃声里继续那啥,实在需要太过强悍的心脏。
不过很显然,我并不具备这样彪悍的条件。
我也是服了余吉,都不知道他打哪找来的扩音喇叭,还能说服了酒店工作人员不去“妨碍”他骚扰酒店入住的客人,这货完全无视了酒店门外“请勿打扰”的告示牌。一旦我跟韩铭言单独进了房间,过不了十分钟,他的喇叭声必然响起在门外。
这般无耻,这般厚脸皮,简直闻所未闻!
连我都忍不住想要灭了这个家伙了。
我从未见过哪个男人会像余吉一般的不要脸面。而我最郁闷的是,我想破了脑袋都想不通,余吉为什么非要这般纠缠着我跟韩铭言不放。如果说他是因为喜欢我咳,很久以前他就已经证明了他不过是想利用我。不只要我窃取韩铭言公司的核心资料跟秘密,还想用我的存在直接打击韩铭言。
这一点早就被拆穿了,他再装也是没有任何意义。
可要不是因为喜欢我,哪个男人会这么无聊天天听一个女人的壁角?我想的头都快要炸了,反倒是程雅丽的行为比较好理解。她之所以整天跟在我跟韩铭言身后,不顾我两秀恩爱对她造成的强大伤害,大抵是因为不甘心。而且每天看着程雅丽一张黑透锅底的脸,我已经都快习惯了。
有时候我脑子里甚至会闪过一个很奇葩的想法,程雅丽那副恨着我又被我无可奈何的样子,看着还是挺赏心悦目的,我甚至都有点享受起她的跟随了。
我很奇怪在这个时候,我还有心情想些有的没的,韩铭言显然跟我就是两个极端。
他一双瞳眸暗沉沉的,一把拿起旁边的衣服披上,拉开了房门,对着门外一脸笑容正想说点什么的余吉,就是一记左勾拳。
“嘭”的一声,缩在被子里的我忍不住都替余吉疼了疼。
由于房间里有个拐角,我看到门口具体的情形,只听门外安静了一瞬,传来余吉气急败坏的声音,“韩铭言,你有病吧?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打我干嘛?打我也就罢了,居然还打我的脸!”
随即又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我不由绷紧了身子。
这一听就是打起来了,我生怕韩铭言吃了亏去,万一余吉冲了进来咳,我又果断往被子里缩了缩。
据说韩铭言可是跆拳道黑带高手,他应该不至于吃了大亏吧?
至于小亏小伤什么的,哪里有我的清白重要,我心里有些底气不足,七上八下的好像打翻了好几只水桶一般。等门外的声响终于告一段落,我忍不住颤颤的叫道,“铭言?韩铭言,你还好吧?”
大门“砰”的一声被挂了上,韩铭言的声音传来,“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我脸上有些脏东西需要洗洗,情儿你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脏东西,什么脏东西?不会是血吧,那会是谁的?
我胆战心惊的看着韩铭言的身影进了洗手间,抖索着声音道,“铭言,你别骗我啊,你是不是受伤了?快过来给我看看伤到了哪里,严不严重”说话间韩铭言已经赤果着上半身,从洗手间内出了来,他的外套不知为何被丢在了洗手间,“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哪里也没有少块肉。”
“没有就好,可吓死我了!”我上下逡巡过韩铭言的身体,没发现可疑之处,终于松了口气。
本想问问余吉怎么样了,怎么没了动静?想想这家伙确实也是欠打,都不知道打断了我们多少次好事了,气恼之下也不想再问。难得今天不再有这么一只讨人厌的苍蝇在耳边嗡嗡嗡的叫。
第二天晨曦微露,我不知怎么的就醒了过来。
难得享受了一个没有余吉跟程雅丽,这两只超大型电灯泡打扰的夜晚。
我瞪着眼睛看着酒店天花板,木愣愣发了一会儿呆,又将目光转移到韩铭言的脸上。韩铭言的睡脸安详又静谧,像是一个纯洁无暇的天使,我忍不住抬手抚过他乌黑的短发,俊挺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略显单薄的嘴唇正心里一片柔软的时候,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轻而坚挺,仿佛屋内的人不开门,他就会一直不停歇的敲下去。
我犹豫了一瞬,决定不管它,反正就是敲敲门而已,又不影响什么。
门外的人显然也意识到光靠敲门起不了什么作用,很快传来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我心里顿时一“咯噔”,推了推韩铭言,韩铭言咕哝着翻了个身,却没有醒来。我这才发现今天的韩铭言着实有些不大对劲。
我心里不由自主的一阵阵发寒。
脑海中闪过中午跟程雅丽余吉两人一起吃饭的场景。今天的程雅丽也有些奇怪,她好像非同一般的兴奋,看着我的时候一脸诡异的开心快活,我仿佛明白了点什么。
愈发用力的推了一阵韩铭言,他还是没有醒来,我被一股巨大的恐慌所攫住。颤抖着身子想要爬起身来,然而一晚上的纵欲过度让我的身子虚弱无力,我差点又重新摔趴在床上。
“咔哒”一声,这是门锁被打开了。
我们住的这家酒店是复古装扮,为了让入住的客人体会到复古的感觉,酒店房间的门口一概取消了磁卡刷卡机,进出房间都需要钥匙开门。
这一刻我突然无比的后悔,当初不应该听韩铭言的,住进这家无论是环境还是住宿条件都极为舒适的酒店。尽管那会儿我确实也很喜欢这家酒店的装修风格,可当时一进酒店我就感觉到了某种冥冥中的恶意。然而我只当是自己精神太过紧张产生的幻觉我不想面对歹徒凶悍的神情,更何况以我的手无缚鸡之力,反抗只会迎来别人愈发粗暴的对待,我瑟缩着闭上了眼睛。
我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心绪,装作倦及困及,陷入了深沉睡眠之中的样子。
只希望歹徒挟持我的时候能少受点罪,这样顺便也能降低一下歹徒的警惕心理,方便我在一路上趁歹徒无暇注意的时候寻机脱逃。近了,越来越近了,我能感觉到来人越来越靠近床边。
尽管他刻意放轻了脚步,可我的鼻子一向灵敏,我闻到了他身上与韩铭言完全不同的体味。这次的来人果然不像程雅丽上次找的两个流氓混混那般的没用,他走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透过微开的眼角缝隙,我看到他蒙了面巾的身影如同狸猫般在室内闪转腾挪,避开沿途而来的障碍物。
由于天光蒙蒙亮,再加上拉了厚厚的窗帘,房间里的光线很弱。
这也是我之所以敢开着眼角缝隙观察歹徒的因由,我极力控制着身体停止发抖。可这种明知危险临近却完全不能反抗的感觉,实在令人恐惧到窒息。上次程雅丽请来的两个流氓混混就险些令我万劫不复,我不知道这次迎接着我的会是什么。
但无论如何,应付起来肯定不会比上次要轻松。
更何况上一次还有韩铭言和江凯文帮忙,这一次我绝望的用眼角余光扫一眼陷入深沉睡眠状态,近乎雷打不动的韩铭言。这一次除了我自己,没人会再次从天而降的来帮我了。
“麻烦!”歹徒飞快的接近了我身边,看到我胸口剧烈的起伏,轻易就看穿了我装睡的伪装。我正惊惧的时候,他一个掌刀劈到了我脖颈上!我脖子一阵酸疼,感觉即将陷入了昏迷之中。
然而在昏迷的前一刻,我好像隐约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林情!”来人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和无措,对上歹毒凶残的眼睛时,又换成了一脸冷酷,“放下她,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惨!”我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眼睛一闭厥了过去。
“老大,这个女人该怎么办?”
“是啊,老大,反正大小姐只是说了弄花了她的脸就行,她又不会在乎。而且大小姐这么恨这个女人。”
即便是在深沉的昏迷状态,我还是被这个声音激的机灵灵打了个寒颤。
“住手,你们想要对她做什么?我让你们住手听到没有!”
我迷迷糊糊,心里的恐惧一阵赛过一阵,偏偏眼睛又重若千钧,怎么也睁不开来。或许潜意识里我就想躲避掉这场即将到来的伤害,我才会下意识的选择了不睁开眼睛。
卷毛果然嗫嚅着退下,被叫做刀疤的男子有一双细嫩的手, 这手完全不像是匪徒所有,若不是时机不对我甚至以为这是一双弹钢琴的优雅的手。
男人终于按耐不住尖声叫道,“刀疤,我要是你就不会碰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惹了你们大小姐是一回事,我却是你们大小姐嫡嫡亲的表哥,你们老大把我捉回来也不是为了撕票,而只是给我一个警告。”
刀疤犹豫了一瞬,转而眼神又发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