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蓉咬牙瞪向欧阳休，这会儿要是有根线插在她身上，给她通上电，她眼里分分钟能发射两道激光出来。
欧阳休无视她凶狠的表情，不躲不闪地直视着她，仍旧从容自在的温和微笑。
不知过了多久，王蓉瞪得眼睛又酸又干，再看对方，还是同样一副表情，连嘴角弧度都没怎么变。她提在胸口的那股气骤然一松，到底还是放弃了挣扎。
她算看出来了，欧阳休这是打算跟她纠缠到底了。她要是不松口，欧阳休说不定就要跟在她屁股后面一路跟回她家了。
她总不可能一直跟他这么大眼瞪小眼地耗下去。
“欧阳公子还真是……”竖起大拇指，把自己这一瞬间能想起的词全都丢了出来：“够锲而不舍，够坚持不懈，够……”欠揍的！
后面三个字她没有说出口，但从她发狠又不失礼貌的笑容里应该不能看出。
欧阳休抬手朝她作了个揖：“王姑娘过奖了。”
过奖你个头啊过奖！
你从哪儿看出本小姐是在夸你了。
深吸口气，劝自己不要跟一个斯文败类较劲，搁下手中差点被她握碎的茶杯，转头看向心神不定的李掌柜，趁欧阳休不注意，偷偷冲他使了个眼色：“李掌柜，这事还是您来拿个主意吧，毕竟这事关到商业机密，倘若您觉得不方便，我自然是不能随便做主的。”
李掌柜诧异的愣了一下，看看她，又看看欧阳休。
他也不傻，王蓉这么说无非是做给欧阳休看的，眼下只要他说一个“不”字，欧阳休肯定也不好意思再坚持了。
冲王蓉点了下头，告诉她自己明白她的意思，让她放心。
正在心中默默组织语言，想着怎么说才不会显得自己比较小气同时又能让欧阳休没办法再回辩，那边欧阳休却率先开口了：“在下初次见李掌柜，便觉李掌柜必是通情达理之人，在下不过闲来无事，想去瞧上一眼而已，既无偷师之心，也无不轨之意，以李掌柜的气量，定是不会藏私的，我说的对吗，李掌柜？”
李掌柜犹如当头挨了一棒，当时就傻了。
他说？他还能怎么说？
欧阳休一上来就先把他的路堵死了，这会儿他要是再说不行，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气量小，有意藏私吗？
事已至此，他除了答应，还能怎样？
“欧阳公子……说的是。”强颜欢笑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却是比哭还难看：“本就是小事一件，既然欧阳公子有兴趣，我又怎会如此小气呢？无妨，王姑娘你便带着欧阳公子去看上一看吧。”
她都把台阶给他铺好了，结果人家愣是不下！
王蓉差点就要气炸了。
猪队友带不动啊，带不动！
“既然李掌柜都这么说了，欧阳公子，那咱就别耽误时间了，赶紧走吧。”说罢，她直接起身，同李掌柜道了句“告辞”，抬腿就往外面走，也不管欧阳休有没有跟上来。
不就是参观吗，参观就参观，早点看完早点走！
气冲冲的出了门，四下打量一圈，果见欧阳休的马车正在不远处的一间巷子口停着，王蓉走上前，车夫得了交代，主动帮她打起车帘，做了个“请”的动作。
王蓉探头瞧了一眼，车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还有几匹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缎子，以及不少女孩子喜欢的珠花和小男孩喜欢的机巧玩具什么的。
欧阳休这分明就是早有预谋。
他是打定了主意今天非跟王蓉去不可，所以提前准备好了这些，还跟车夫交代过了。
该不会，他是知道自己今天会来杏林堂，所以故意挑这个时候过来吧？
可他怎么会对她的行踪如此了如指掌，难不成他一直派人在跟踪她？
想到这里，王蓉后背不由一阵发凉。
虽然想不通欧阳休有什么理由在自己身上费这么大力气，可除了这个好像没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
王蓉不由开始回想，这些日子以来是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绞尽脑汁也没发现有半点异样。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找人跟踪她的，跟踪她多久了，他是不是在背后调查她了些什么，他到底想要玩什么花样？
一连串的疑问浮上心头，王蓉越发觉得欧阳休心思深沉的可怕。
不管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今天过后，还是少跟这个人扯上关系比较好。
王蓉正在思忖间，欧阳休也已经从杏林堂告辞出来了。
看她站在马车旁也不上去，欧阳休上前奇怪问她：“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吗？”
王蓉猛地一下回神，转头便撞上欧阳休那一脸温文尔雅的微笑，她却下意识拉开半步距离，只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中，藏了无数深沉的算计。
说他是笑面虎还真没说错。
藏好所有的表情，王蓉若无其事的样子摇摇头道：“没什么，不小心走了下神而已。”停了下，她将迈了一半的腿重新收回来，面无表情道：“回家之前，我还有些东西需要购置，欧阳公子不介意吧？”
“当然。”欧阳休抬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招呼着安儿一起跟了上来。
沿着无人小巷走出两个拐角，在某个不起眼的街边，开着一间并不大的杂货铺子。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为人很实诚，从不缺斤少两。
平时家里缺个油盐酱醋筷子碗碟什么的，王蓉和风知一般都会在这家添补，慢慢的，也就和他们夫妻俩混熟了。
今天老板外出进货了，他媳妇留下来看店。
那是一个大约三四十岁左右，打扮非常朴素的中年妇女，王蓉进门时，她正坐在柜台后面纳鞋底，看到王蓉，她熟稔的招呼了一声：“来了。”随即将手里纳到一半的鞋底放回筐里，一只手扶着柜台，另一只手顺着指了下墙角的位置：“对了，上次你家那口子来，说让我帮忙留几个好一点的咸菜坛子，我特意让你李叔多跑了一趟，喏，全都给你留下了，你看看合用不合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