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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漏刻迷雾(附0039章 乐陵郡公)

第0038章漏刻迷雾

牛二本身只是明义里的泼皮,平日里欺软怕硬。在庄斌看来,这种人早晚会死于沟壑。死就死了,也没什么稀奇的地方。

洛阳城虽然是天子脚下,然则每天死于各种意外的人也不在少数,并不缺牛二一个。但是他从属下门卫的神情上看出了一丝不寻常。

这个下属,大概知道些什么。

那下属看着他,有些郑重地低声道:“牛二的尸首我看过,被人从脑后钝击致死。听说死之前得了一大笔钱,在醉花楼逍遥了一晚,天亮被人发现死于明义里的墙角。”

“洛阳县看过没有?”

“看过,不过鉴于牛二以往的劣迹,洛阳县给批的饮酒误事,受冻而死。”那下属有些唏嘘。

牛二做人虽然混了些,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让他忍不住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在他看来,城里那些游侠哪个身上不背负几条人命?论起该死的程度,根本轮不到牛二。

庄斌皱了皱眉头,忍不住道:“莫非你知道凶手是谁?”

那人突然之间再次放低声音,瓮气瓮声道:“是博陵公府下人动的手。”

“王浚?”庄斌语音之中充满了无限惊讶,如果是博陵公府下的手,那么洛阳县给批个意外也就不奇怪了。然而问题在于堂堂郡公府,为何会对一个泼皮下手?

因为说起来,目前大晋诸位公爵中,太原王氏就占有两个。一位继承父亲王昶京陵侯爵位、在伐吴之役中立下大功,从而将侯爵升为公爵的王浑。另一位便是继承父亲王沈博陵公爵位的王浚。

面对如此庞然大物,区区一个牛二算的了什么?

说起王浚,虽然乃是王济王武子之从弟,然则王济母亲出自颍川钟氏,是标准的豪门巨阀,王浚母亲赵氏却是出身贫寒,乃是农家之女。

当初赵氏出入王沈府邸帮佣,也不知怎么地就怀上了孩子。对于这个孩子,王沈动辄打骂,因为孩子不仅不是嫡出,甚至连庶出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一个私生子。

庄斌心底不由暗自冷笑,这些豪门巨阀,家中的蝇营狗苟不知道有多少。对于自命清高的王沈来说,大概每一次面对这个私生子,心底都不会好受吧。

可是令人讽刺的是,最终恰恰是这个私生子,继承了自己博陵公的爵位。如若不然,只怕家庙中祭祀的烟火都冷了。

自从王沈死后,这个王浚在洛阳过了一段很是不得志的日子,不久前才被命为员外散骑常侍。也由此观之,此人以后的未来,只怕要出将入相。

可惜老庄家的祖宗们,怎么就把“武强侯”的爵位丢了呢。要不然自己也不会混成一个城门吏,天天喝北风。他甩了甩脑袋,有些懊恼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具体是怎么回事?”

“说来也巧,因为当天晚上正是小弟陪着牛二一起,在醉花楼喝花酒。”那门卫擦了擦额头汗水,有些后怕道,“牛二得了一大笔钱,便请小弟过去放松一下。酒席间,他说他最近攀上了一门大主顾,至于是谁,无论小弟怎么问,他都不肯松这个口。”

庄斌闻言,不由低声喝骂道:“这种事别人避之唯恐不及,你倒好,还主动往上凑,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驴吊蠢材,老子怎么带了你这么个东西。”

“老大,这事确实是小弟考虑不周。”那人语音有些颤抖道,“谁能想得到,就在当晚,牛二就被人杀了呢?”

“他都告诉你些什么?”庄斌原本想撒手不管,一想到这些兄弟都是他带出的卒子,当下有些愠怒地问道。

“牛二其实也没说什么。他只说,有人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找机会混入博陵公府,将漏刻房的门打开就行。”

“就这?”

“嗯,就这。事后小弟去问了博陵公府的下人,说是由于漏刻结冰,无法准确报时,结果误了王浚上朝的时辰。这才引起他的震怒,查询下去,方才发现是牛二搞的鬼……”

“哼哼——堂堂博陵公府,岂是他一个泼皮能够捣鬼的地方,简直是不自量力!”庄斌听完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拍了拍下属的肩膀,郑重道:“这牛二惹恼了王浚,有此下场也在情理之中,你倒不必担忧。问题是那个指使牛二去做的人,你却要小心一点,谁知道背后又有哪些牛鬼蛇神?”

“大哥说的是。这也正是小弟今日想跟大哥说的,由于牛二的死,小弟便上了心。一打听之下,居然听说这几天洛阳城的达官贵人家中,十有八九漏刻都坏了。不是结了冰,就是漏眼变小,导致报时延迟。”

庄斌听完,直瞪瞪地盯着他:“竟然有这种事情?”

“正是如此蹊跷,小弟方才禀报大哥。否则的话,小弟宁愿将这些话都烂在肚子里。”那人拱了拱手,朝着庄斌行了一礼。

“此事你切莫声张,能够让如此多的贵人之家出现意外,能量必定不小。你我且在暗中观察,若有任何意外,一定要及时告知于我,不可擅自行动!”

“是!”

酉时已到,上东门缓缓关闭。按照规定,晚上城门的守卫换成了屯兵,为了守卫城门,朝廷设立八屯,那才是城门校尉的核心力量,也是与中领军相抗衡的本钱。

庄斌没有食言,他带着四个属下来到了醉花楼。

醉花楼有三绝,一是酒、二是花、三是楼。

醉花楼的酒,几乎是能在市面上喝到的最好的酒。这里的酒有来自西域的葡萄酒、有来自江左的米酒,还有来自并州的马奶酒,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得不到。

醉花楼的花,一等一的娇艳。每一个来到醉花楼的男人,宁愿千金买一笑,将这朵花采撷在手。这里的女人,每一个人都经过细心调教,即便是皇宫之内,也未必能找到如此妩媚入骨之人。

而醉花楼的楼,上下三层,大概也只比凌云台低一些,在第三层上登高望远,即便是达官贵人,也未必能够实现所愿。

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当庄斌到达醉花楼的时候,发现醉花楼明显与往日不同。自从成了亲,他便很少踏足此处,认真算起来,也有五六年时间了。

今日的醉花楼,只从外面看,比往昔更加豪华,从老鸨到龟奴,上下人等都换了个遍,想找个熟面孔都难。

他叹息一声,原本快马轻裘的日子终归还是一去不复返了。如今的他,再没有往日恣意的心态。

不知为何,男人年纪一大,就分外在意子孙的传承。

想当初在家族中,若不是有人阻止,他差点将祖宗牌位丢进茅房。

在他看来,这一堆堆的死人没有一个成器的,导致自己处处受人嘲讽,留之何用?

渐知人事后,庄斌才发现,想要在这个社会上混出些门道是如何地艰难。

也由此,他愈发崇拜高祖庄不识,也逐渐理解了父祖的不易。

不说别的,只说父祖能给他留下一份不错的家业,便胜过洛阳城太多的人。

所以,当他成亲以后,尤其是老婆给他生了个儿子,他突然间像开了悟一般,分外想给儿子留下一份榜样。

从那开始,“惧内的十三郎”开始名传洛阳。

前些年,他花钱谋了个城门侯的职位,三教九流结识不少,路子也越拓越宽。

越是往上走,越是懂的越多。懂得越多,也便知道自己这辈子大概只能在小吏的位置上混下去了。

没有辉煌的家世,没有赏识自己的高官,哪怕送上投名状,也未必有多少用处——到处都是人,哪里又缺你一个?

所谓的盛世,于自己来说不过一个看客罢了。

庄斌眼前浮光掠影般闪过以前种种,然后将所有一切压在心底某个角落。带着四个下属走进了醉花楼。

这四个人都是他在上东门的得力下属,他自然也要好好笼络。

不多时,便有一名龟奴迎了上来,一脸歉意地问道:“很抱歉几位客官,醉花楼今日有盛大庆典,几位有收到邀请么?没有请帖的话,今晚是无法进入醉花楼的。”

“庆典?俺怎么不知道?”一人见到龟奴有意阻拦,不由恼怒地问道。好不容易来一次醉花楼,却被人有意无意地鄙视,任谁也会生气。

“今晚来到醉花楼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客官只能对不起了。”那龟奴道了声歉,转身走了进去。

“大哥,这厮恁地可恶!”四人听后,哪里还不懂得龟奴的意思,这不是明明白白说他们只是无头无脸的小人物么?是可忍孰不可忍,一人抽刀便要上前,却被庄斌拦了下来。

“不可闹事,我等还是回去吧,改日再来也好。”庄斌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对着四人使了几个眼色,转身走了出去。

“大哥!”那人兀自愤愤不平,见到庄斌离开,还是跺了跺脚跟了上去。

“给你们两个选择,一、现在就回家睡大觉,我改日再请你们来醉花楼;二、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咱们到隔壁寻芳阁去找个乐子。你们怎么说?”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来了,哪有改日的道理!”四人不由鼓噪起来,其中一人大笑道,“寻芳阁的姑娘虽然差了点,总归聊胜于无。可惜,可惜,老子总归还是没有采到醉花楼的花。”

五人进了寻芳阁,却见到寻芳阁也不是一般的火爆。想想也是,醉花楼今晚不对外营业,那些受阻的客人自然转向他处。

好在寻芳阁的并没有赶人,几人吃了一通酒,各自找了一位姑娘歇息去了。而庄斌推开窗户看了看不远处的醉花楼,一咬牙跳了出去。

醉花楼中往来的达官贵人引起了他的好奇之心,这次庆典他一定要进去看看,对于他来说,这未必不是一次机会。

——————

第0039章乐陵郡公

马车轻轻地踏在街道上,张韬坐在车厢中,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冷意。他裹了裹身上的狐裘,内心既是期待,又是忐忑。

“韬儿,你还冷吗?”旁边一位中年人看着他,面带关切地问道。

“孩儿不冷。”张韬闻言,急忙回应道。

他此番前往醉花楼,当然不是为了泡妞,而是收到石崇的邀请。原本找张韪陪他一同前往,不曾想这个疼爱自己的二哥,此次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过去。

他心里也知道,二嫂鲜于氏如今临盆在即,二哥不想错过这个当父亲的机会,更不想因为去青楼而让二嫂担忧。

不得不说,就目前接触的所有人中,二哥乃是不折不扣的君子。这一点上,甩开自己何止一条街。

原本以为这次无法见识醉花楼的繁华了,没想到老爹张华却主动提出带自己前往。他这才知道,原来石崇也给老爹下了请帖。

一想到父子俩一起上青楼,他就忍不住想笑,这个老爹,也没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近嘛。

虽然与石崇的私契中约定,需要在本月二十日之前制作好五台摆钟。然则,事后石崇又派下人前来告诉他,可以先制作好一台并且对原有的外形做出适当的改变。

两日前自己便将制作好的摆钟送了过去。不曾想昨日就收到了石崇在醉花楼设宴的请帖。他隐隐感觉到,这次宴会,一定与那台摆钟有关。

想起那台摆钟,连他也忍不住心热。这个石崇,家里到底是多有钱?

马车停在了醉花楼前,早有龟奴上前侍候,管家张烈将请帖递了上去。那龟奴立马肃然起敬,这是一张瞄了金线的请帖,全洛阳不过送出去五张,眼前这位乃是贵客中的贵客,由不得他怠慢。他急忙命人将马车牵入后院,然后点头哈腰地将眼前之人引了进去。

管家张烈则是看着离去的马车,眉目中露出一丝狠厉。快要到达醉花楼时,明显有人钻入车底。他驾了一辈子的车,如何感觉不到,只是害怕引起主人恐慌,隐忍不发罢了。

不知此人是谁,竟然借势混入醉花楼。他看了马车,又看了看主人,眉目中露出一丝思索。

此时酉时刚过,戌时尚未过半,醉花楼中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张韬陪着父亲进去后,才发现今日醉花楼中可谓是群贤毕至。遇到的几个人,甚至连父亲都要打躬作揖。

却不知石崇要在醉花楼搞些什么,张韬见状,淡淡地想。

“二哥,辛苦你了。”

醉花楼的第三层,石崇站在一人身后,神情之中带着一丝恭敬。

“我只不过是个废人罢了,谢我做什么。”

那人轻轻摇动胡床,手中羽扇也随之律动。他静静地看着窗外繁星万点,面目之上看不出悲喜。回应了石崇的话后,仿佛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不由淡淡道:“老六,要是没事的话,你出去好好招待吧,我倦了。”

石崇欲言又止,看了看那人的背影,终于还是将话吞了下去,轻轻道:“是!”

洛阳城一般在亥时三刻才开始宵禁,所以从酉时关闭城门开始,最热闹的地方当属醉花楼以及寻芳阁等青楼所在的同康里。

此时此刻,醉花楼外车水马龙,楼内则是人头涌动。

张韬陪着父亲张华坐在二楼的包厢中,好奇地东张西望。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西晋时代的青楼,还是洛阳城内上好的青楼,只感觉事事新鲜。

张华见状,不由莞尔道:“韬儿,你可知这醉花楼是谁的产业?”

“孩儿虽然不知道这是谁的产业,却知道绝对与石崇有着莫大的关系。”张韬拿起酒壶细细地打量着,继续道,“可以想象,能够让醉花楼停业一天,这直接的损失可不是小数目。”

张华捋了捋颔下之须,点头赞扬道:“我儿说的不错,醉花楼的主人乃是石乔石弘祖。”

“石弘祖?”

“石弘祖乃是石崇的二兄,这些年一直被废弃在家在,终身不听仕,这醉花楼便是他的产业。”张华悠悠说道,语气之中充满了惋惜。

“如果不出意外,如今的乐陵郡公本该是他,可惜!可叹!”

“怎么回事?孩儿愿闻其详。”张韬皱着眉头,印象里父亲做事果断,从来不优柔寡断。然而从现在的表情看,其中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辛秘。

张华看了幼子一眼,柔声道:“你年龄尚幼,多知无益。为父带你前来,不过是让你见识一番罢了。稍后庆典开始,我儿需要多看少说。”

张韬郁闷地嘟着嘴,不情不愿道:“孩儿知道了。”

张华摇了摇头,自己近几年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筹划灭吴上,对幼子难免失之了解。认真说起来,也就这半年来,才对眼前的幼子有一个整体的认知。

说实话,无论幼子背诵《急就篇》、“汉三苍”,还是制作摆钟,他都是知道的。心下难免也为幼子的聪慧高兴。

他虽然崇尚儒家,然而实际上由于自学成才,于法家、墨家、阴阳家、纵横家均有所涉及,加上本身过目不忘,说他学贯百家也并不夸张。

所以与张韪相反,幼子的好动反而是他乐意看到的。

如今见到幼子有些失落,不知为何,反而触及内心的柔软之处。也许是年过四十才得到这个孩子,所以对他的疼爱超出了异常。当下不由道:“罢了,就与你说说也无妨!”

张韬原本在恍然之间,觉得自己一个二十多岁成年人的思维,怎么会产生“嘟嘴”这种小孩的行为,等醒悟自己当下确实五岁,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他不笑还好,这一笑,倒让张华产生了一种感觉:这个小混蛋,很得意啊,有机会得好好敲打敲打,不然以后岂不是无法无天?

这一想,又想到了石乔的事情,不由道:“你可知故大司马石苞是怎样的一个人?”

张韬哪里知道自己无意的一个笑容,竟然多出了别样的意味?见到父亲发问,不由摇了摇头。

后世虽然也在史书中看到一些关于石苞的记载,毕竟只是只鳞片爪,远没有张华这种当事人洞若观火。说起来,他也想了解一下石崇的为人,他能预感到,以后与此人的合作不会少。若能从其家世出身入手,了解起来更加事半功倍。

“说起来,石家却是与我张家类似,均是出身寒门。石仲容的狡狯,为父不及,为父的学识,自认尚能胜过他。”张华抚摸着幼子额头,轻轻说道。

石仲容官拜大司马、爵封郡公,自己日后亦不会弱于他。只是这话倒不便在幼子面前提起了。

“石仲容虽然出身寒门,却是从小就被乡里所赞誉,号称‘石仲容,姣无双’,你可知是何意思?”

“什么意思,石仲容,你是最帅的!我们那个时代脑残粉都这么称呼偶像,见怪不怪了。”张韬心里嘀咕着,嘴上却道:“想必石公一定长得仪表非凡。”

毕竟颜值即是正义,在哪个时代都不会过时。虽然如此,能够从一介寒门成为西晋的开国八公之一,确实足够传奇。

毕竟哪怕是父亲张华,也有一个当渔阳太守的老爹。

“说到石苞的发家史,就不得不说另一个人物,那就是征西将军邓艾。”张华继续道,“二人均是出身贫寒,小时候因为种种缘由,成为典农部民,家里负责种地。然后发生了一件大事,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张韬没有插嘴,而是静静地听着。父亲讲的每一句话,都极为关键。

“建安二十三年(公元218年),太医令吉本与少府卿耿纪在许都叛乱声援刘备。当时谒者郭玄信外出求援,向典农司马找人驾车,典农司马便推荐了石苞和邓艾二人。

“当此之时,二人不过十二三岁,一路穿越叛区,载着郭玄信到达曹公军营,得到了郭玄信的赏识。告诉他们说,你们两个人,以后一定都能当上卿相。你猜二人是如何回答的?”

“怎么回答的?”

“邓艾面无表情,却将马擦了一遍又一遍。石苞则回应说,我们不过是个赶车的马夫,怎么可能做到卿相?”

张韬有些吃惊地看向父亲。从后来者的角度去看,郭玄信的眼光相当精准。邓艾以后成为了征西将军,攻灭蜀汉。石苞则成为大司马、乐陵郡公。

然而在二人十二三岁的时候,就能下此断言。这魏晋时代品评确实有两把刷子。这种天赋论已经打破了他后世所崇尚的平等论。

这人生,果真是三岁看八十么?

“石仲容这个人,虽然一辈子官运亨通,最爱的却只有两件事。一是金钱,二是女人。他的好色是出了名的,爱钱搂钱也是出了名的。不巧的是,这两个爱好都传给了儿子。”

张华有些意味深长地道:“他有子六人,长子早夭,四子五子虽然有清名,却年纪轻轻便去世。活下来的三子中,次子得其色,三子得其爵,六子得其财。你说,这是不是叫做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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