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坐在夜轻寒身侧,面色清冷,不知为何,夜轻寒心里竟隐约升起些抵触,无论是她沉静得近乎阴郁的性子,还是那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眸,都让他心底有些难以述说的意味。
他微微皱起眉头,转头看向窗外。
“我是宁玉。”她突然在身边开口,清脆的声音里辨不清任何情绪。
夜轻寒微微一怔,不由回眸看了她一眼。
沈逸尘同时也一起望着她,宁玉道:“舍弟犯下错事自由我承担,今日这里由我做东,随意点,账算在物非。”她看了眼惊呆的翠烟。
翠烟甚是呆愣,倒未想到在这里碰到驸马爷,看见主子的眼色,连忙捧着盒子到跟前,打开。
入眼便是一支巧夺天工的玉杯,杯身有条细小的裂痕,但杯口凤尾飞扬,一只凤凰盘绕在杯身,口中含珠,四下皆是祥云,立于蓝天白云间。
玉质温和清凉,便是隔着小段距离,也能感受到它的清冷。
“此物是根据慈珍太后的‘凤珍’所制,与其说这个杯子是模仿太后,不如说太后的杯子是模仿它的。”翠烟捧着盒子微微一笑:“这玉有灵气,挖采出来时不小心裂了一道痕,太后生辰是何等大事,又怎能送一个破碎杯子,便送了另外一个玉质相仿的玉杯留下这么一个‘不吉祥’的玉杯。”
她看了眼沉默的宁玉,又道:“我家小姐的意思是,今日这个与太后一样且独一无二的杯子,赠予……”翠烟忽然噎住了。
她想起一个问题,这杯子必然送给驸马的,可驸马不是自己么?若说是给旁边的公子,也说不过去,这公子一看便知道不是大衍皇室,此等宝物,怎么能无缘无故就送一个不想干的人?
宁玉懂人心思远远超过一般人,当下便接口道:“沈先生。”
宁玉站起身,拿过盒子推到沈逸尘面前,往后退一步,屈膝行礼:“舍弟顽固,今日之事望先生海涵,还请先生能否让侍卫撤离斋月,宁玉必当感激不尽。”
“斋月”是京城最有名的美食店铺,里面随随便便一道青菜都是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除了皇室贵族和世家子弟,极少人会到这里消费,宁玉是个商人。在财力和“物非”名声面前,她宁可花一大笔钱财请不想干的人吃饭,送礼,也不想得罪沈逸尘。
沈逸尘背后,有着许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到万不得已,宁玉不想得罪他。
“你如何得知……”沈逸尘低声开口:“下面是我的人。”
“先生在京城的名号宁玉多少都是略有耳闻,先生是太子殿下老师,能在京城调动东宫侍卫的必然只能是先生。”宁玉淡淡解释:“方才上来时就见他们手臂上系有黄色丝带,不会错。”
宁玉不想多说什么,只是盯着他看。沈逸尘是不愿意撤兵的,她能猜到,那就看他愿不愿意担保太子的名声了。若是教百姓知道太子宫里的侍卫因为一点小事追究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多少都会遭人议论一段时间。沈逸尘是个聪明人,不可能为了这点破事得罪“物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