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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旧梦

一九八六年,六月二十三日。

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

今天是达力的生日,按照惯例哈利要和费格太太呆在一起。而现在哈利正要去帮费格太太找她那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猫,毛毛。虽然费格太太并不想让哈利的帮忙,因为她觉得毛毛很快就会回去。但在哈利的再三建议下,她还是答应了,只是她还要求哈利不要离开屋子太远。

不过对哈利来说,只要能不再待在那充满卷心菜味道的屋子里,这点要求根本不算什么。

哈利在离费格太太家不远的地方呼吸新鲜空气顺便找猫。

“那户人家都没人进出,是没住人么?怎么阴森森的。”一个在花园里晒衣服的年轻妇人指着她隔壁的一座房屋向一位路过遛狗的老太太询问道。

“你是这周刚搬来,所以才不知道。”那老太太一脸得意地说,就像是知道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

“怎么回事?”年轻妇人抖了抖衣服好奇道。

“那家原来住着的人差不多五个月前就搬走了。”老太太顿了一下,又感叹道,“唉,也是可怜啊。”

那老太太虽然这么说着,但脸上却是一点可怜他人的意思都没有。

“是发生什么事了?”妇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愈加好奇。

见妇人好奇,老太太的神情更加得意。“我听说啊,”老太太左右看了看,向妇人朝了朝手示意她靠近。“那家人的孩子精神不大正常。”

好像说着什么小秘密,但离她们二三十米远就站在靠近她们谈论的屋子的哈利听的一清二楚。

“精神不正常?”妇人失声喊道。

“嘘,小声点。”

妇人立马捂住嘴点头。

“我听说啊,那孩子把一个比她大三四岁的孩子推下了水池。”

“什么!”妇人再次喊道,意识到后又马上捂住了嘴。

“唉,那时才一月份呢,在水里可不好受,多亏救上来及时,不然那小孩就没命喽!不过救人的人也不留名,让那落水小孩的家人连感谢的地方都没有。”

“那,那孩子现在呢?”

“哪个?哦,她啊,被她父母送精神病院去了,唉,那孩子说起来也才五六岁左右,但是我一个老人见了都害怕啊。”

“那她父母呢?”

“搬走了,出了这事,哪好意思再留在这里。听说是搬到国外去了。不过我听说啊,那孩子好像在精神病院也没呆多久,好像是被她其他亲戚给接走了。不过大家都嫌这屋子邪门,就空了下来。”

老太太说完心满意足地走了。妇人也继续晒着衣服。

哈利看着面前的房屋,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刚想要转身离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凄厉的猫叫。

不会是毛毛吧。哈利吞了吞口水,有点进退两难。

一阵犹豫后,哈利的好奇心还是战胜了心里的恐惧。

“吱呀……”哈利轻轻一推,门竟然开了。哈利走了进去。

“咳咳……”空气中弥漫着的灰尘让哈利忍不住咳嗽。哈利一只手捂住鼻子,一只手在眼前扇了扇,小心翼翼地朝声音的源头走去。

在踏进二楼最里面的一间房门的时候,哈利被一个突然窜出来的黑影扑倒了。

哈利挣扎了起来,并没费多大的劲就把黑影推开了。这比达力可要好对付的多。

哈利平复了一下因为受惊而跳动不止的心跳,看向对方。他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凶神恶煞的人,却发现是个比自己还要瘦弱的小孩。那小孩坐在地上,衣服破破烂烂的,瘦的可以让人清晰的感受到“他”骨骼的分布,“他”一只手腕似乎脱臼了,歪成奇怪的样子。一双被干枯的泥土和血覆盖着的脚似乎经历了长途跋涉,毛糙的长发将她整张黑乎乎脏兮兮的脸都挡住了只漏出一双空洞的没有任何神采的眼睛。

那是让哈利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眼睛。明明“他”正在直视着你,你却感觉不到那眼里有你的影子。明明不是盲人,那眼神却丝毫没有焦点。你无法从那双眼里看到任何的光亮。

哈利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心慌,“你,你没事吧?”哈利问出口后,觉得自己简直是太蠢了,这样子明显就赤裸裸的写着我很有事。

那小孩一动不动。

“我,我在找一只猫,它叫毛毛。你有见过吗?”哈利觉得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

还是一动不动。

“喵呜~”房间传来猫叫声。

“我进去看看。”哈利向那个孩子说了一声后才向里面走去。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询问“他”。

里面的东西都用白布盖着。毛毛正在角落里对着一个黑乎乎的手链一样的东西狂叫。“毛毛。”哈利喊着走了过去。

毛毛听见声音立马叼着那东西从窗户跳了出去。

哈利无法,只得回去。

那个小孩依旧坐在那里,还是刚才的姿势。

哈利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摸了摸口袋,犹豫片刻,最后说道,“你饿吗?我这有些糖,要吃吗?”

哈利坐到那小孩的旁边,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递给“他”。

“他”依旧没有动。

“啊,我知道这也吃不饱,可我只有这个了,佩妮姨妈从没给过我零花钱,这糖还是我偷偷存下来的。”哈利有点窘迫。

小孩的身体轻颤了一下。“他”微微抬起了头,看向哈利,然后颤抖着抬起那只完好的手拿了一颗糖,笨拙地剥开放进了嘴里,是青苹果味的。

看见那小孩接过自己的糖,哈利高兴地笑了。

“很甜……谢谢……”小孩愣了愣,开口道,声音沙哑的不像个孩子的,倒像是个老人的声音。

听见小孩开口,哈利更加高兴。“你喜欢就好。”

哈利没有在意“他”声音的沙哑,也没有在意“他”槽糕的样子,就这样坐在“他”身边和“他”聊了起来。虽然说是聊天,但其实都是哈利在讲,“他”只是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听着哈利讲佩妮姨妈对达力的溺爱,讲达力对他的欺负,讲达力那些朋友对达力的言听计从,讲费格太太家的那几只猫。

一直讲了很久。

“不行,我要回去了,出来太久了。我等晚上再偷偷带点吃的来找你。”哈利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开口道。

小孩乖巧点头。

“那,再见了。”

恐怕不能再见了,小孩看着哈利离开的背影,遗憾地想,他应该快要找到自己了。

许久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费力地站起身追了出去。而他早已不身影。竟然连名字都不曾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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