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焰雪猛地吐血。她勉强扭头。蝶靠在身后，她使劲全力，将铁片插入焰雪的心脏。焰雪挪动嘴唇。
“怎么……会。”
“当然不可能，看看我的尸体，你就会明白了。”蝶说道，或许是因为力量耗尽的缘故，她的声音也是如此虚弱。焰雪眨眨眼睛，蝶的“尸体”还在眼前，甚至，自己可以通过剑尖，感觉到血肉的触碰，但下一刻，这个“尸体”却是一点点化为烟尘，消失到空气之中。
“难道，你不仅仅能在视觉上制造幻术，其他的感觉也是……”
“就是这样。我的能力，‘归蝶’的能力，归根到底，还是感知。如你所知道的，我获得感知的方法，就是大规模地从体内散发出微小粒子，并将这些粒子扩散到巨大的范围。在需要的时候，我甚至可以将这些粒子扩充到整个刚果河雨林。这些粒子就好像是我的分身一样。我可以通过它们了解到‘归蝶’部落的一举一动。之前，我之所以会找到你和‘火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
“话说到这里，你应该清楚了吧。在我需要‘探知’的时候，会将这些粒子的范围到最大。而当需要战斗的时候，我就会将粒子收回到一个较小的空间，以维持粒子的浓度。在战斗状态下，我可以通过这些粒子，制造幻象，干扰敌人的视觉。当然，这样做肯定要比纯粹的感知更加消耗体力。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会尽力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但总有一些敌人不是那么容易击败的，而一旦到那个时候，我就会拿出自己的杀手锏。我可以快速提高空气中粒子的浓度。虽然这个范围可能只有方圆1-2米，但只要运用得当，就起到最好的效果。在这个范围内，我不仅可以将自己的感知力加强到最大，同时也可以最大程度干扰到敌人的感知。而且，敌人的感知力越强，我的能力就越可以发挥，除了视觉之外，听觉，触觉，嗅觉，味觉，所有的五感都在我的控制之下。你也是感知型的制裁者，你应该知道我再说什么。这是一场豪赌。因为如果使出这一招，就意味着我必须将体内的粒子全部释放。这会彻底折损我的力量，甚至是折寿。但我必须这么做，因为不赌一赌的话，我是绝对赢不了你的。”
蝶勉强挤出笑容。但她却已经摇摇晃晃，连站都不站稳。焰雪轻轻咳嗽。她看着手上的鲜血。蝶的“尸体”彻底消失。风声呜咽，周围的一切，就仿佛一场幻梦。自己不知道是醒着，还是要堕入更深的沉睡。
大概，都不是吧。
蝶猛地扭动剑柄。“啊！！！！！！”焰雪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她的心肌被瞬间绞断。变异者女子大声喘息。“对不起了，制裁者。我必须快一点送你上路。使用了那种力量，我也不可能支撑多久。‘他’是属于我的，‘他’……！？”
蝶突然不说话了。因为她的“剑刃”已经被焰雪一手抓住。鲜血滴落，焰雪的呼吸也虚弱到了极点。但她却死不放手。蝶目瞪口呆。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活着。明明你的心脏已经被洞穿，连心肌都被嚼碎，为什么……”
“为什么吗？”焰雪自言自语。蝶立刻放弃武器。她闪电般拉开距离。但焰雪速度更快，只见她回手一剑，直接扫向蝶的身体。
“哇！！！”蝶发出哀嚎。她的胸口到腹部开了一道大口子，这还是她躲得快。如果再慢一步，她的整个身体都要被砍成两半。猛烈的鲜血从伤口处溢出，蝶急忙聚精会神。她将全部的力量都放在愈合上。但因为之前战斗太过激烈，自己根本没有留下余力。结果，她只能先止住血，避免伤情继续恶化。
焰雪喘着粗气。她缓缓回头。女孩的胸口已经染成红色，但她却不管不顾，强行拔出插在心口的铁片。“撕拉”，血肉撕裂。焰雪紧咬牙关，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如瀑的鲜血喷涌而出，很显然，焰雪已经伤到了大动脉。按照道理，她早就应该失去意识。但她身上的伤口却在急速复原。这简直就和“超速再生”无二。
这个家伙，她到底是……
“哐当”，焰雪将铁片扔在地上。蝶的第一反应赶快抢回武器。但下一个瞬间，她却发现铁片上的绿色已经消失殆尽。
“你，你把‘哈米吉多顿’的碎片，全部吸收到了体内……”
“我并不是有意要这么做的。”焰雪回答。她摸了摸心脏的伤口。血液正在快速凝固。干涸的伤疤上，透出隐隐的绿色。而原先那块沾满陨石碎片的“短剑”，却已经彻底化为废铁。蝶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焰雪说道。
“‘蝶’，本来，确实应该是你赢的。我也是凡人，心脏被刺穿，就算是神也无法复活。但是，如果你刺穿的心脏，一开始就不会跳动的话，那又会如何呢？”
“不会跳动的心脏？”蝶眨眨眼睛。她突然明白过来。变异者女子立刻将剩余的力气集中在感知上。焰雪的胸口空空荡荡，在她心脏的位置，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有动静？
“你的心脏，没有在跳动，那么，你……”
“没错，我的心脏已经不会跳动了。这是三年前涨渡湖之战留下的旧伤。你既然号称看过星月的记忆，那你应该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
“蝶，我已经死了。但我现在还站在这里。是‘哈米吉多顿’碎片的力量维持着我的存在。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和‘哈米吉多顿’是一体的。”
“那你难道是不老不死的吗？”
“不老不死？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不老不死的存在。我会死的，而且这个时刻马上就会到来。但至少现在，我还必须活下去，活下去。”
焰雪轻咬嘴唇。她收剑回鞘。蝶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她的身体却是无比沉重。脚步声越来越近，变异者女子绝望地闭上眼睛，她等待着最后一击。但焰雪却只是从她身边走过。蝶急忙回头。
“等一下，制裁者，你要去哪里？”
“这还用说吗？我要去找‘他’。”
“但你为什么不动手杀了我。你是在怜悯我吗？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是高阶变异者，是‘归蝶’的领袖，我……”
蝶大吼大叫，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歇斯底里。焰雪停下脚步。
“为什么不杀你？当然了，因为这一次，是你赢了。仅此而已。”
焰雪快步离开。这一次，她再没有停下。蝶呆呆地注视着女孩的背影。伤口的痛楚再度袭来，蝶轻声呜咽。
我，赢了吗？
但是，我真的赢了吗？
别开玩笑了。
“啊啊啊啊！！！！！！！！！！！！！”蝶仰天长啸。她好像是在发泄胜利后的快感，又仿佛是在为这场战斗的结果感到不满。风声呼啸，很快，什么都听不见了。
******************************
焰雪按住染血的胸口，她一瘸一拐，似乎十分吃力。鲜血还在溢出，但大半的伤口已经痊愈。只是，那深深的疼痛，却始终留在心中，久久不能离去。
这便是报应吧。
福克斯等在一边，他目睹了这场战斗的全过程。焰雪轻轻喘息，她挤出笑容。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依我看，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从一开始，你就已经确定了胜利。你现在的实力，已经凌驾于我，甚至狼之上。但我有一个疑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还有，北美定居点到底对你的身体做了什么……”
“这些都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了，福克斯。”
焰雪轻轻挥手，福克斯紧抿嘴唇，他不再多言。两人再度向着目标出发。剧烈的痛楚还在冲击着心口。焰雪呼吸急促，她每前进一步，就要耗费巨大的力气。但她还是勉力坚持。
星月，星月还活着。
而且，我还没有和他见面。
我，还没有来得及对他说“对不起”。
我……
“呜”，焰雪轻声啜泣，她哭泣的声音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福克斯的眼角微微一撇，他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东北的天空阴云笼罩，强烈的热对流正在蔓延。雷声轰隆，大地回响，阴郁的天地间，已然暗潮汹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