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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分散(九)

公元2149年11月24日,深夜。

法瑞尔和霍兰-德容的电视辩论已经结束。这一次“经典”的辩论,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被大家“津津乐道”。据说,到辩论的最后,两位总统候选人差一点大打出手,这在历届大选中还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

夜色深沉,竞选所带来的亢奋感渐渐淡去。天空之城进入沉寂。无论是法瑞尔还是德容,双方都开始为下一天的决战造势。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城市的另一角,一阵小小的骚动却在悄悄形成。这里是北美国立野生动物园,也是天空之城唯一的动物园。在这里,生活着许许多多旧时代留下来的物种。有狮子,老虎,也有大象,河马,甚至还有东方的熊猫。过去,北美国立野生动物园一直是天空之城最受欢迎的娱乐场所。每天,这里都会迎来大量的游客。但随着经济下行,动物园的经营状况也每况愈下。游客逐年递减,而园内动物的待遇也越发糟糕。许多珍惜物种灭绝了,留下来的物种也被随地放养。草原渐渐荒芜。每天,动物们都饥肠辘辘地趴在地上,一边等待喂食,一边注视着注视着虚假的天空。

……

小兔狲趴在草地上。它四处回望。太阳已经下山,最后一抹晚霞消失在天空之中。周围的一切都是黑乎乎的。探照灯在动物园上空徘徊,那惨白的灯光,看上去是如此阴森,如此恐怖。

“喵”,小兔狲轻声低鸣。它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之前,小兔狲和星月,纳达,斯蒂尔一起遭到黑影攻击。而当它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已经被传送到了这个该死的地方。小兔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它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它只是知道,自己已经和几位同居人彻底失散,再也吃不到美味的佳肴了。

这真是最严重的事态。

“喵喵”,小兔狲微微起身。它的脑袋正在加速运转。很显然,自己的第一要务是找回那几位同居人,但这暂时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自己就应该寻找新的饭票。小兔狲回望四周。黑夜中,橘黄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几个矮小的影子从四处围了上来,小兔狲立刻警戒。它拉开嗓子。

“喵”。

“嗷呜”,黑影停下脚步。那是几头母狮,它们是来赶跑突然侵入自己领地的“怪物”的。小兔狲“喵喵”直叫,它挥着前臂,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而母狮们则是围在四周,它们对天低吼,想要让对手知难而退。这些狮子曾经是世界上最强大的肉食动物之一。但它们长期生活在人类的圈养下,早就失去了战斗的野性。而营养不良更是让它们一个个沦为皮包骨头。而小兔狲……它虽然也和人类同居,但它毕竟是在大灾变之后的世界中历练过来的。而它的体型也高于眼前的对手。小兔狲身高一米二,体长四米,即使还没有完全成年,这已经比任何动物园中任何的食肉动物都要巨大了。

狮群开始后退。它们虽然不想让外来者进入领地,但这也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很快,母狮们便四散离去。它们还时不时回头,瞅着小兔狲的动向。小兔狲怒目圆睁。直到确定这些家伙不会再来之后,它才小心翼翼地趴下。草原上,许多偷窥者正是虎视眈眈,一只豹子正躲在草丛中,它似乎是想从小兔狲的视线死角中溜走。而在更远的地方,则是一群受惊了的鬣狗。它们在领地边缘又蹦又跳,好像是在害怕着什么。这也难怪,本来,这里的生存空间就较为狭小,而小兔狲这个时候从天而降,自然会引起其他动物的恐慌。

不过,这又有谁在乎呢?

小兔狲“喵”了一声。不管怎么说,通过刚才与狮群的“一战”,它已经向整个草原宣告了自己的“统治”权。至少短时间内,已经没人能够挑战它的权威。小兔狲的肚子咕咕直叫。它其实很想现在立刻抓一只狮子过来吃。但一方面,它不确定这些食肉动物战斗力到底如何;而它也不确定这些动物能不能直接吃。自从与焰雪碰到以来,小兔狲一直是吃的熟食。之前,它也尝试过生肉,结果总是难以下咽。眼下,几位同居人都不在身边,它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肉烤熟。

算了,还是等到明天早上吧。说不定几位同居人就回来了。反正自己脂肪很厚,就算不吃不喝,应该也可以支撑一段时间。

小兔狲大大的打了个呵欠。它蜷缩起身子,很快进入梦乡,在睡梦中,大猫不停地追逐猎物。但它却记不起来,自己到底在追逐着什么。

*******************

半小时后。

猛兽区内一片安静,但在草原的一边,一个身影却是爬过栏杆。狼左右环顾,在确定没人跟踪之后,他跳进猛兽区。野兽的哀嚎在耳边飘荡。狼竖起耳朵,他可以闻得到猎物的血腥气,他也听得见杂草间轻轻的摩擦声。泥土的芳香,沼泽的腐臭,黯淡的月光依稀透过,周围好像是一片宁静,却又危机四伏。说不定哪一刻,一只大猫就会从后面扒上来。

不过,如果真变成这样,倒霉的恐怕会是那只大猫吧。

狼心中苦笑。他站在接头地点。一块巨大的“岩石”矗在草原中央。狼想要靠在石头上,但下一刻,他却感到自己好像是跌进了一块大海绵,差点整个塌陷下去。

“喵”。

“哇!!!”狼吓了一跳。他赶紧跳开。小兔狲不耐烦地挪动身体。它换了个姿势,然后重新睡下。狼惊愕地看着这头庞然大物。

这只动物不是跟着“红瞳死神”的吗?它也被一起传送到天空之城了?虽然这也不是不可能,但没想到它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狼张开爪子,他想着是不是要对小兔狲动手。但看到小兔狲熟睡的模样,他最后还是放弃。

不过是头畜生而已。

狼轻轻舒气。他站立在夜空中。草丛飞散,夜风轻抚,一个人影从草丛那头缓步走来。他一身黑色,带着大檐帽,看不清楚样貌。狼眯起眼睛。

“好久没看到你以这种形式出现了。”

“这是因为没办法。这一次的事情实在太过重要,所以我们才要亲自出面。”对方回答道。他的声音苍老而又沙哑。来者看着睡着的小兔狲。他问。

“这是……”

“如你所见,这就是那个女孩的大猫。是你把它传送到这里来的。”

“那我们换一个地方。”

“不需要,它已经睡着了。而且它只是一头畜生。就算让它听到我们的对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就随便你。狼,我听说霍兰-德容遭到了攻击。”

“好像是的。对方是北美定居点特殊反应部队。”

“不要大意,狼。德容是我们的一枚棋子,而且是一枚很有用的棋子。如果我们想要真正夺取天空之城,就必须得到他的协助。那个女孩马上就会苏醒,而天空之城也会面临变革。两个星期,至多两个星期,在大选结果出来之前,我们必须清除所有的碍事者。”

“啊,我知道。”狼喃喃答道。他的声音廖无生气。双方都陷入沉默。片刻之后,神秘人再度开口。

“马上,这里就会染上鲜血了。会有很多生命在那一天逝去。”

“这还真是奇怪,难道你还会吝惜人类的生命吗?”

“人类和我们是同族,狼。我们只是在进化的道路上,稍稍分叉了一点。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如果我们不夺走人类的生命,那我们的生命就会被夺走。谁都没有退却的余地。所以我们才会站在你的一边。但是,狼,你不要忘记,我们现在所有的牺牲,不仅仅是对人类,也是对着全体的变异者。我们的手上早就染上了同胞的鲜血。我们将会受到诅咒,永远不得翻身。”

“或许吧,我的老朋友。但我们早就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狼轻轻回应。伴随着呼呼的风声,神秘人悄然逝去,他的身影消失无踪,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狼伫立不动。一缕月光照耀在他的脸庞上,然后转瞬归于黑暗。

已经,不得不发了。

狼心中喃喃。他快步离开。而就在它离开后不久,身后的那块“巨石”也窜动起来。小兔狲扬起脑袋,它发出“喵喵”的低鸣。天空的阴云渐渐消散。不知不觉,虚伪的新月再度出现在天头。人造的天空中,渐渐浮现出一丝虚幻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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