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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注定之日(七)

法瑞尔抵达平民区,大约是在早上七点。在这之前,他先前往了一次位于中央区的军队总部。五角大楼,这是旧时代合众国国防部的大本营。大灾变之后,天空之城建立,军队组织遭到大规模裁撤,几大国家安全机关的地位都是一落千丈。包括中央情报局,国防部,国家安全局,联邦调查局在内的组织都被重新划分。他们合并在一起,组成新的安全系统。这便是现在的五角大楼。相比旧时代,这座大楼的面积缩减了至少三分之一,人员更是不足过去的十分之一。甚至有人笑话说,现在的五角大楼,差不多就是一个警察总部,每天管管醉汉,抓抓小偷。

但在战争面前,一切都改变了。最近二十年,由于人类与变异者战争的日趋激烈。北美定居点也有放弃孤立,重新涉足世界的意图。在这种情况下,军队建设再度被提起。最明显的标志就是特殊反应部队的建立。这也是大灾变后,天空之城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职业军队。之后,北美定居点还将大量的资源投诸海外,他们干涉了伊比利亚战争,他们也牵扯进了东方定居点之战和海上定居点之战。而现在,战争已经蔓延到了北美本土。一度萧条的五角大楼也重新显出活力。

法瑞尔来到五角大楼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幅“生机勃勃”的场景。天空还是一片漆黑,巨大的闪光灯向天空照射。直升机缓缓降落。德斯特罗-法瑞尔总统走到地面。在五角大楼门口,士兵都是荷枪实弹。他们躲在严密的工事后面,紧盯着入口的每一个角落。变异者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它们只敢在外面嚷嚷,却不敢进入一步。两位军方最高长官早就等待多时。菲利普-克莱普伦上校与欧内瑞特-金上校,他们两人,一个是治安军总司令,一个是秘密警察部队的总指挥。他们掌握着北美定居点超九成的军事力量。克莱普伦今年已经六十岁,他胡子拉渣,脾气暴躁,是一副典型的“旧时代”军人形象;而欧内瑞特-金则是相对年轻,他身材矮小,目光机敏,倒是与秘密警察的身份颇为相似(他也是哈里-福克斯的直接上级,正是他下令暗杀霍兰-德容,虽然他自己不肯承认就是了)。总统进来的时候,两人同时敬礼。克莱普伦甚至还特意跨前了一步,以显示自己更高一点的地位。而金则是面露不屑,他努努嘴巴。两人的关系可见一斑。

对于两位长官的矛盾,德斯特罗-法瑞尔都看在眼里。但他却装作没有看到。在这个时候,不管下面的人到底有多少毛病。只要他能做事,那一切都是好的。法瑞尔进入五角大楼的指挥室。在房间中,有零零散散十几台计算机,都是自动控制。在虚拟屏幕上,则是现在天空之城战场的情况。克莱普伦走到屏幕前。

“总统阁下,这就是现在的形势。根据最新的情报。中央区除了五角大楼外,其他大部分地区都被变异者占领。但依然有少量的部队还在抵抗;在外围的平民区,我们的力量还算强大。双方的战斗非常激烈,到现在为止,变异者并没有取得太大进展。为了避免情报泄露,我们已经放弃了网络系统。而改用原始的方式进行指挥,而我们也已经和平民区的军事负责人取得联系。一旦需要,我们可以协同作战。”

“这样就好,我们需要一个完整的平民区,作为反攻的基地。”法瑞尔答道。他饶有所思地看着屏幕。在屏幕上,平民区和中央区都画着战斗的图标。但更加遥远的工业区和农业区却是毫无显示。法瑞尔问道。

“真是奇怪,难道敌人真的没有在工业区,或是农业区出现吗?”

“就我们所知,确实没有。”欧内瑞特-金回答。“总统阁下,我已经将远郊的工业区和农业区划分区域,每个小时,每个区域都会有专人向我报告。我想,就算战事一时不利,只要这两个生产地区安然无恙,哪怕是拖入持久,我们也不会输。”

“我们当然不会输。”法瑞尔说道。“但你们也要记住,工业区和农业区是我们的根本。如果这两个地区出现问题。我们就等于是提前出局了……克莱普伦,现在五角大楼有多少机动兵力。”

“三个小队,十架直升机。”

“太少了。如果敌人真的攻击工业区或是农业区,你靠这点人数,就能将对方赶出去?”

“这个……”克莱普伦无言以对。事实上,他说的“三个小队,十架直升机”也都是虚的。如果真的将这些兵力全都派出去。五角大楼本身就会缺乏防备。总统看着一闪一闪的屏幕。他问。

“霍兰-德容在哪里?”

“!?”金和克莱普伦互看一眼。他们都没有想到总统竟然会提出这个问题。金回答道。

“霍兰-德容之前应该是在国立医院接受救治。但您也知道,国立医院位于中央区,而那个地方早就被变异者控制了。”

“……是吗。”法瑞尔喃喃说道。他随即作出部署。克莱普伦继续率军镇守五角大楼,作为未来人类在中央区的反击据点。而自己则和金上校一齐出发,带领部分机动兵力,前往战火纷飞的平民区,那里也会是最后的主战场。

……

此时此刻,平民区的战争也非常激烈。变异者还在猛烈进攻。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类的抵抗也在逐渐激烈。这里有着天空之城过八成的人口。除了军人之外,许多平民成为战场的主力。他们前赴后继,用生命保护自己居住的家园。正是在这种牺牲精神下,平民区才得以维持下来。而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专业的指导,以及更多的装备。这也正是法瑞尔急匆匆赶过来的原因。

法瑞尔将指挥部设在位于平民区的一间地下室内。这里原来是一个货运仓库,现在被临时征用。金上校接管了指挥全权,他采用各种措施,增强部队的战斗力。他还就地取材,加固工事,提高武器的使用率。在枪支方面,尽可能做到三个人一把枪。同时在民间征收枪支,也欢迎一切带枪的市民加入战斗。正是在他的努力下,平民区守军的力量大幅度强化,现在,他们已经收回了平民区绝大部分沦陷的领土。双方的战线已经扩展到平民区以外。至少在这段时间内,人类还可以坚持一时。

但也就是一时。

法瑞尔的脑子十分清醒,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为了度过难关,人类已经倾尽全力。但变异者却还留有后手。如果双方真的决一死战,变异者肯定会占据上风。所以,他现在才要积攒力量,不管这是人类自己的力量,还是来自恶魔的力量。

*********************

当天中午,法瑞尔带着纳达和哈里-福克斯来到自己的指挥部。而其他士兵则将斯蒂尔抬到另外一个房间休息。斯蒂尔还在睡觉。他睡得死死的,怎么叫都叫不醒。一个人类士兵心情烦躁。他举起枪托,似乎是要去砸少年的脑袋。但下一刻,他就被哈里-福克斯一拳打飞。

“给我小心点,这可是最尊贵的客人。”

福克斯大声臭骂。而士兵则是慌忙道歉。纳达目光冰冷。

“哈里-福克斯,你完全没必要出手。”

“别开玩笑了。如果我不出手,你就直接把这个傻瓜杀掉了吧。”福克斯回答。纳达轻哼一声。她松开黑刀刀柄。其他士兵立刻老实许多。之后的搬运过程中,他们都是轻手轻脚,几乎把斯蒂尔当成宝贝了。

……

一些军人正在指挥部内,看到法瑞尔到来,他们纷纷敬礼。金上校向法瑞尔汇报这一阵子的情况。总的来说,在战术上,人类的情况还算不错:在平民区,战线已经基本稳定;在中央区,以五角大楼为首的几个据点也依然健在;工业区和农业区还没有进入战斗。变异者后劲乏力,战局也有着像消耗战方向前进的趋势。

“防御看起来是没有问题了,但我们又该如何反击呢?对工业区和农业区的机动防御呢?”法瑞尔问道。金上校紧抿嘴唇,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其他军官也是无言。尴尬的气氛笼罩在空气中,许久之后,金再度开口。

“总统阁下,我实话实说,我们的兵力不足。现在是变异者处于攻势,而我们处于守势。而我们要兼顾的地区太多,战线也拉得太长。从战术上考虑,我们只能收缩兵力,作好防御。这是唯一实际的办法。”

“战术上是这样没错,但战略上呢?你难道就想这样被动挨打,什么都不做吗?这只是在慢性自杀!!!”

金面色通红。面对总统的指责,他什么都回答不上来。纳达和哈里-福克斯站在房间角落。哈里-福克斯坚持立正,他虽然身体远远没有恢复,但在长官面前,他依然有着自己的矜持。而纳达则是若有所思,她抱着黑刀。房间中一片寂静,法瑞尔目光一撇,他指了指站在角落的两人。

“这两位是哈里-福克斯少校与纳达小姐。我今天请他们过来。是因为他们带着十分重要的情报。哈里-福克斯少校是特殊反应部队队长。相信很多人都认识他。至于纳达小姐……她是人类最强大的战士。她的存在对现在的我们十分重要。”

……军官们议论纷纷。他们当然都知道哈里-福克斯,毕竟特殊反应部队在北美也算是声名显赫。但对于纳达,他们却是持保留态度。不管怎么看,人类最强大的战士竟然是一个女孩,这实在是匪夷所思。而法瑞尔也看得出大家的疑虑。他继续说道。

“我知道,大家肯定有各式各样的想法,但在这个时刻,我们必须携手并进。哈里-福克斯少校,说出来吧。把你这几个月来的所见所闻全都说出来。就从你接到命令,暗杀霍兰-德容这件事开始。”

“……”哈里-福克斯倒吸一口冷气。而金上校则是表情尴尬(他和这件事情有着直接的关系)。纳达挑起眼皮。她还是一言不发。黑夜朦胧,炮火轰隆,虚空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飘荡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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