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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暗潮(六)

12月9日,凌晨之前,青藏高原,扎姆空洞内。

鲨躺在石床上。他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此时此刻,他正在扎姆空洞的上层,一个独立小山洞里。这里也是扎姆空洞中居住条件最好的地方。在山洞外面,守卫正在换班,它们咋咋呼呼。风雪呼啸,风水低寒,时值寒冬,在露天,温度已经跌至冰点,但在扎姆空洞内,环境倒还颇为适宜。

但鲨却是心烦意乱。自从上一次他企图通过陨石碎片和龙联络,已经过将近两天时间。在两天中,他一直在尝试寻找龙的踪迹。但却一无所获。鲨也曾想要进入扎姆空洞的最下层。但面对黑洞洞的深渊,他还是畏惧了。到最后,他也只是在下层边缘兜了一圈,然后便退了出来。由于龙不在,风马被迫担负起了统御“苍龙”的重任。他一直在外面巡逻,安排整个部落的正常运转。但他明显不适合这种工作。平常下达的命令也是粗枝大叶,纰漏不断。食物,饮水,到处都是缺斤少两。也幸好变异者没有人类那么讲究,所以“苍龙”的秩序还能维持下去。

果然,就如风马自己所说,他不是这块料呢。鲨心中说道。他合上眼睛。久违的睡意涌上脑海。鲨想着,自己终于可以小睡一会儿。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却突然出现在耳边。

鲨。

“!?”鲨猛地惊醒。他立刻坐起身。外面的吵闹声偃旗息鼓。守卫们已经去各自的岗位上了。高阶变异者环顾四周。在暗淡的火光中,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是我多心了吗?鲨对自己说道。他重新躺下。但那个声音却再度响起。

鲨,时间已经不多了。

“是谁!!!”鲨再度怒吼。这一次,他已经完全警觉了起来。周围还是一片寂静。鲨眯起眼睛。他将手伸进口袋。莹莹的火光在空气中摇曳。鲨掏出“鲸鲨”的“哈米吉多顿”碎片。绿色的石头黯淡依旧,但不知为什么,鲨却可以赶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从石头中源源不断的涌出。

这是怎么回事。

鲨握住手中的绿色石头。他还不知道,此时此刻,在北美,在天空之城,焰雪正要从熟睡中醒来。星月正在与尘空激烈交战。人类与“变蜥”的大决战已经迫在眉睫。阳光消逝,鲨只是静静等待。时间流逝,鲨没法再睡。他干脆起床,在房间中踱步起来。沉重的脚步声“咚咚”作响,鲨的心情愈发沉重,他忍不住就要对石壁一拳轰下。突然,一个神秘的黑影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个影子是为人形,若有若无,好像是飘在空中一样。

鲨立刻戒备。他的第一反应是叫来守卫。但下一刻,他的嘴巴却是被牢牢“锁”住一样。无形的力量压在心头。鲨艰难开口。

“你是谁?”

——没有回应。黑影飘忽不定。它似乎是要出去。鲨立刻挡在入口。但黑影却像是旁若无人一样,从墙壁中穿了出去。鲨大吃一惊。他赶紧冲出。

“喂,等一下……!!?”

鲨睁大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山洞外面已经是空无一人。原先应该在外面巡逻的守卫早就不知去向。火光凝滞,岩壁虚幻,“滴答”的水声连绵不绝,昏暗的影子影影绰绰,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是停顿一般。

黑影还飘在空中。鲨稍稍拉开距离,他将拳头藏在身后。丝丝的凉意拧过手心。鲨再问。

“你到底是谁?”

“嘶……嘶。”黑影不住呜鸣。它转身离去。鲨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追了上去。黑影飘飘忽忽,不知为什么,不管鲨走得快,走得慢,双方总是保持着相同的距离。鲨心中惊愕,他却不知道这正是平面空间的幻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双方一前一后,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深入到扎姆空洞的最底层。鲨左顾右盼,一路上,他没有看到任何生命的踪迹。这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已经替自己事先清过路了一样。鲨停下脚步,而黑影也跟着停止前进。它似乎是在刻意等待。鲨犹豫不决。那个声音再度传来。

害怕吗?

“害怕?”鲨呵呵一笑。他看着眼前的黑影。黑影没有发声。鲨拿出“哈米吉多顿”的碎片。绿色的光芒猛地一闪,随即化为虚无,淹没在无尽黑暗之中。

“原来如此,原来你也是通过陨石碎片的力量与我联络。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但如果只是如此,这说明你还是有实体的,既然如此,我又何惧之有。带路吧。”

黑影没有回应。它转身前行。鲨的心脏砰砰直跳,刚才的豪情早已消失无踪。他用足力气,指尖抵在石壁上,划出一条痕迹。这是他特意留下的路标。在前面,黑影已经远去十米,鲨再不拖延。他深深呼吸,然后一头扎进黑暗之中。

……

夜幕深沉,道路蜿蜒。原本现在就是晚上。而在扎姆空洞底层,更是万年没有一丝光芒透入。鲨踉踉跄跄,他虽然久居深海,能够夜视,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之中,他的视线却也变得恍惚。前面的黑影横行无阻。它纵横于漆黑通道之中,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反倒是鲨瞻前顾后,显得颇为狼狈。

早知道,我就应该事先带好火把的。鲨不禁恼火。但他也没有办法,他只能一边跟随,一边在周围的岩壁上留下记号。层层的黑幕向眼前涌来,鲨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也不知道风马是否已经发现了自己不在。他只是知道,自己必须继续前进。空气稀薄,越往下,鲨的心情就越发沉重。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肯定是回不来了。

伊莲卡。

鲨心中默念伴侣的名字。此时此刻,他的心已经飞回了夏威夷,飞到了那边碧蓝的大海。但现实中,自己却还在青藏高原的山坳中前行。黑影还在前面,不知为什么,鲨对于这个“同路人”的行踪总是非常清楚。哪怕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他还是知道黑影就在自己附近。周围的温度稍稍回暖,越往地下,温度就越高。这就好像地底正生着一个大火炉。不知不觉,他们又走了大半个小时。突然,前面的黑影猛地停下。它微微摇晃,似乎发现了什么。鲨刚要上前,一瞬间,黑影从眼前消失,什么都没有留下。

“喂,你们到底是谁,到底要做些什么!?”鲨破口大骂。但他只听到阵阵的回音在耳边回荡。鲨的心中打了个寒颤。他捂住身子。眼下,他正待在一处狭隘的通道内。左右相隔不到两米,不知道通往何处。由于之前在岩壁上留下记号,鲨暂时还有返回的办法。可如果就这样回去,自己岂不是被白白消遣一番。但如果不回去,那更是凶险之极。鲨明白,自己已经身处险境。纵然身为高阶变异者,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更何况,自己连真正的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对了,敌人是谁呢?

鲨心中一亮。他突然明白过来。鲨再度拿出陨石碎片。柔和的光芒向外绽放,但鲨却觉得周围的黑暗越发深沉,自己仿佛是进入了一个虚幻的空间。“啪嗒”,“啪嗒”,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鲨的心脏吊到了嗓子眼。他只能紧紧地捏住陨石碎片。绿光越来越亮,鲨只看到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出。

你是谁。

鲨心中问道。但他的嘴唇却是不住颤抖。阵阵的寒意袭上心头,鲨下意识捂住身子。

你,到底是谁。

“鲨。”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鲨心中一怔。他好像听过这个声音。这不是幻觉,而是真正的声响。对方停下脚步。他站在绿光照耀的边缘。那黑乎乎的影子,反而让人感到一丝不安。

“你是谁!!!”鲨终于开口。他故意叫得十分大声,以显示自己的无畏。但空洞的回声却将他的嘶吼瞬间吞噬。过了好一会儿,对方终于回答。

“鲨,是我。”

“是龙,吗?”鲨挪动嘴唇。昏暗之中,他终于看得清对面的样貌。那和蔼的笑容,睿智的双眸。站在眼前的,正是已经失踪几个月之久的“苍龙”领袖——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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