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初停，雷声渐息，焰雪和星月悄悄走出房檐。两个孩子的心脏都是砰砰直跳。过了好一会儿。星月问道。
“焰雪，你找到变异者了吗？”
“还没有。如果找到的话，也不用那么麻烦了。但是，敌人一定就在附近，我的直觉是这样告诉我的。”
“那我也来帮你吧。”
“你？你怎么找？”
“我的眼睛可是很尖的。”星月说。他立刻行动起来。少年趴在地上，他来回张望，有的时候，他像是全神贯注，嘴巴里吹起口哨。但有的时候，他又像是失去了线索，满脸都是沮丧。焰雪好奇地看着星月，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少年那执着而又努力的面孔，她的心中就生出一丝特别的干劲。
还是稍微鼓励一下吧。焰雪心中低语。她并不相信星月能有什么成果。但接下来，少年却是一声惊呼。
“找到了！！”
“什么？”焰雪颇为惊讶，她急忙跟了上去。星月在一处墙角停下，他寻找了好一会儿，然后从地上抠出一块泥土。咋看之下，这块泥土似乎和普通的湿土没什么两样。但仔细看看，却会发现在泥土的缝隙中，隐藏着淡淡的黑色。星月闻了一闻。
“这是血。大概过去一天左右。虽然处理的十分高明，但总归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昨天这里发生过大屠杀。如果从附近的地铁入口进去，一定能够找到线索。”
焰雪瞪大眼睛，这一次，她可是见识到星月的本事了。“你的眼睛真的很灵呢。”
“因为我的眼睛是红色的嘛。”
星月笑着答道。他的话语中也不知道包含了多少真实。焰雪默然不语。两人很快来到最近的地铁站。入口布满烟尘，一点都没有最近有人进出过的迹象。但星月却是非常确定。焰雪说。
“为什么变异者要那么掩饰自己的行踪。如果它们真想隐蔽，就不应该弄得那么大张旗鼓。如果它们只是想对人类报复，那更是连掩饰都不需要。”
“也许它们只是在害怕。”
“害怕？”
“变异者害怕你。因为它们知道你的实力。毕竟，对于变异者而言，你现在就是最大的敌人。”
焰雪抿起嘴唇。她没有回应少年的猜测。地底的入口无比深邃。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不知道会通向什么地方。焰雪轻轻开口。
“要回去吗？要退出的话，这是最后的机会。”
“焰雪，是你要我帮你的。”
“但如果碰到高阶变异者的话，我就没法保护你了。说不定，敌人的实力会比我更强。”
“不，焰雪你总会保护我的。从一开始就是。”
星月面带笑容。但他的自信反而让焰雪有一点心虚。我当然想保护你。焰雪心中说道。但她终究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
两个孩子继续前进。焰雪将少年紧紧拉在身边。星月的面孔一下通红。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热烘烘的。两人一步一停。地下通道一片安静，但与昨天不同，漆黑的空间中泛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这是只有久经沙场的战士才能闻到的味道。
“有人在看着我们呢。”星月小声嘀咕，他也注意到情况不太对劲。焰雪问。“你能找到那个人在哪里吗？”
“我试试看。”
星月立刻匍匐下身。而焰雪则点起打火机，替少年照明。不一会儿，星月便有所斩获。但他却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这不是人类。”
“当然，对方是变异者。”
“但也不是变异者。总的来说，变异者的身体构造和人类是一样的。但现在的这种‘脚印’，根本不是正常的动物，倒更像是鼻涕虫。而且是特大号的鼻涕虫，数量还挺多。”
“鼻涕虫？”焰雪摸摸下巴。她一下子想起来苏定曾经提过的“肉团”。但她并没有将详情说出来。两个孩子继续前进，他们依稀辨认出自己是在向西走。周围的景象不断变换，一开始，他们还是走在人工打造的地道中。地上的铁路已然腐坏，锈迹斑斑的墙壁上长满了青苔。但渐渐地，原先规整的墙壁却开始凹凸不平，通道崎岖向下，而且越来越狭窄。铁轨的痕迹已经完全消失，偶尔，岩壁上还有类似钟乳石一样的东西。微微的绿光在墙壁上泛出，有的时候，他们甚至能看到一些雕刻。但这些雕刻却是乱七八糟，就好像是小孩子涂鸦一样。
焰雪的心情渐渐下沉，她认得出来，这些所谓的雕刻，它们的形状，就和白天自己在周长仁办公室中看到的人类尸体的照片一模一样。星月正全力搜索敌人的踪迹。焰雪注视着少年的背影。星月的确很擅长追踪，他对地下通道和贫民区的情况了如指掌。无论碰到怎样的岔道，他都能以最快地速度作出决定。从来不会迟疑。
但是，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一个念头闪电般从焰雪的脑海中掠过。女孩赶紧甩动脑袋，好让自己不要乱想。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头顶的世界，月亮已经悄悄移到西边。星月和焰雪正站在一处十字路口前。他们距离出发地已经有很长一段距离。星月轻轻开口。
“已经很近了。”
“我也有这种感觉。可敌人到底在哪里？”
“不知道。”
“！？”
“这里的痕迹太乱了。有很多奇怪的生物在这边出没。我估计，附近就有变异者的巢穴。如果实在没办法，只有每一个地方都查一遍……！？”
刹那间，星月猛地回头。他的眼睛渐渐眯起。焰雪先是一愣，下一刻，她瞬间反应过来。一点荧光出现在两人身后，渐渐地，荧光越聚越多，不知不觉，变异者已经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将焰雪和星月包围在当中。轻声的呼嚎不住回荡，封闭的空间中漂浮着诡异的咆哮。
星月躲到焰雪身后。他浑身发抖。焰雪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她交到少年手中。
“这个给你，一旦万不得已，你就用这个保护自己。”
“那你怎么办？”
“你不用担心我。”
“嗖”的一声，黑刀出鞘。焰雪横刀立马，她双脚跨步，就宛如古代武神。对手似乎也感受到了敌人的强大，它们畏步不前。
“果然出现了啊，可让我好找。快点现出真身，你我现在都在赶时间。”少女大声说道。响亮的回声荡漾在黑漆漆的墙壁间，但她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没有办法。星月，你呆在原地，我去去就来。”
焰雪猛然而出。变异者憎恨狂吼，它们想要将女孩撕成碎片。但它们却根本跟不上女孩的身影。焰雪的速度如此之快，她的身形如同一道闪光，在战场上来回穿梭。那猛烈的剑风，只是稍微触碰，就会化为死亡的轮舞。血光四溅，惨烈的嘶嚎此起彼伏，星月呆呆而立，几块粉碎尸体掉落在少年身边。但星月却没有任何恐惧，他只是看着焰雪，看着女孩的任何一个动作。
太强了，真的是太强了。正因为了解焰雪，所以自己才会知道，她到底有多么强。这已经超越了人类的程度，甚至也超越了变异者。这便是“她”，真正的“她”。
但为什么，“她”的眼睛，那只黯淡，灰色，却又暗含着希望的眼眸，看上去那么像是哭泣呢？
一只变异者爬到星月天顶，它似乎想要从上方偷袭。少年下意识抬头。刹那间，变异者直扑而下。但它的血盆大口还没有触及到少年的脑袋，咽喉就已经被一剑刺穿。
“我没说过你们可以对他动手。”焰雪冷冷说道。她抽出利刃。红色的鲜血喷洒而出，变异者们停步不前，它们或许是听懂了焰雪的威胁。片刻后，变异者开始散开。下水道中再次恢复平静。但焰雪却没有丝毫放松，她只是紧握刀柄。两个孩子一动不动，他们屏住呼吸，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周围的时间仿佛凝固，微微的震动穿过空间，突然，一缕灰尘从头上掉落。纳达下意识抬头。
“那个是……糟了！！”
纳达一把将星月推开。“轰隆”一声，地下通道的天顶轰然崩塌，与此同时，两人的脚底也开始摇晃。尘烟四起，地表塌方，两个孩子的身影瞬间湮没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