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大海知道,那是祁景彦对他珍爱之人的思念。
很难想象,一个帝王用情如此之深,钟情一人如此之久。在祁景彦回来之前,他一直都以为他们的皇上爱上的是一个魅惑人心的狐妖。他回来听玉山说,已经找到线索了,而那位女子,至今未嫁。
或许,这就是皇上心情变好的原因。
后宫中,淑妃萧明悦在寝宫中又砸碎了一个茶杯。
前天家中父亲来信,信中说中宫空虚,宫中无子,若不乘此机会怀上龙嗣,以后家族和她想更上一层楼就难如登天了。
这些她都知道!知道!可那又如何,皇上不宠爱她,她上哪里去怀龙嗣?
皇上一月里还会去田臻的玉溪宫一两回,她这明月宫皇上两月也不见得来一回!哪怕她比田臻貌美,比田臻家世好,可皇上就是不临幸!
淑妃的奶嬷嬷莫姑姑上前让人收拾一地的碎片。“我的娘娘啊,生气有什么用,只能让玉溪宫那边钻空子。”
萧明悦看到她,怒气稍稍平复,稳了稳心神,好像又变回了原来明艳动人的萧淑妃。
“嬷嬷,这些我都知道。”萧明悦紧咬着嘴唇,一脸不甘。知道归知道,但她难以平复心中的妒忌。
后宫宫妃,算上她不过七人,其中还有三人皇上还未临幸过。后宫无嗣,太后也看她们不顺眼,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她深知要有孩子傍身的重要性,哪怕是个女孩都可以,但她嫁给皇上四年了!四年,皇上就碰了她三次,让她如何能不嫉妒田臻,如何不发狂!
听到皇上今日又宿在长信殿,德妃田臻绣荷包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
田臻的大宫女竹意把淑妃在宫中摔杯子的事说给她听:“听说淑妃娘娘知道皇上又宿在长信殿,气得又摔了一套茶杯。”
田臻带着微微的笑意。“不用理会,她就是那样的性子。“说这话时,她语气中隐隐有些自得。皇上“时常”来玉溪宫,她的底气自然要比萧明悦硬些。
竹意看着田臻手里的荷包,笑道:“娘娘这是做给皇上的?皇上见了肯定欢喜。不过娘娘可要小心些,别扎了手,不然皇上可要心疼了。”
田臻略带羞涩地笑,笑容温婉动人。嗔她一眼。“就你嘴多。”
竹意不怕她的嗔怒,继续道:“合宫上下,谁不知皇上最宠娘娘,娘娘还不让奴婢说。”
田臻听言,脸颊上不由自主地攀上两朵红云。“好了,别说了。”
竹意掩嘴笑了两声,不再打趣。
但田臻脸上笑意不减。虽说皇上冷情不好女色,对她倒是极好的。想到这,田臻的心里想裹了蜜一样甜,手上的针线越发认真了。
如果让周大海知道田臻如此想,一定会“呸”地一口,“她算哪个庙里的神仙!”
这时的祁景彦用完膳,把那碟只吃了一口的玫瑰糕留下。周大海知道,他又要盯着这碗糕点发愣许久了,立马挥退殿里所有人,自己找个角落待着,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祁景彦看了糕点许久,喃喃一句。“你,姓姜吗……”
周大海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只是第二天让御膳房往菜里多放点姜,引得祁景彦频频看他。
周大海:那夜他真的什么都没听见!
祁景彦:你以为朕会信?
清水镇是个夏日避暑的好地方。姜平然一连窝在这三个月也不觉得闷,要么去钓钓鱼,要么去采蘑菇,或者回谷里,到后山去看小金。不过那次之后,只有郑应天和姜平然进山,胆大如田德西,想到那个身影,腿都是软的,于楠就更不可能了。青梅不知道她去后山做什么,只知道一去三四天,田德西和于楠陪着,可是每次都是只是护送一半路程,好像十分忌惮的模样。每次回来,小姐都要躺在床上一天一夜,她曾偷偷跟于楠提过,于楠也心疼,谁要是被那样的大蛇卷着几个时辰,哪有不生病的,可姜平然没话说,他们就更不敢有话了,见于楠不提,青梅更不会提,只是每次姜平然进山,她都做足了准备。
前些日子姜轩浩来信,说中宫无后,后宫德妃与淑妃争宠之势渐起,两方家族斗得如火如荼,不过这一切,景帝却不发一言。
郑应天看着今日一大堆有关朝廷事无巨细的信件,不由扶额。“这小子,比他老子还啰嗦。”
姜平然素来不闻后宫事,面对这些消息,她的确有些头疼。郑应天拿出一封信,看了一通,撇嘴。“这算什么受宠?德妃一个月两次侍寝就算受宠了?”
田德西闻言,刚喝的一口茶喷涌而出。
姜平然看了一眼,淡定地拿起榻边的帕子递给他。“擦擦吧。”
郑应天看着田德西尴尬地擦拭自己的衣领,坏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阿西你也不是童子了,至于吗?”
这下,田德西满脸通红,不知是一口气憋在喉咙里,还是羞的。青梅好歹是个妇人,没那么害羞,低下头但神色也十分不自然。于楠默默地低下头,整个脖子都是红的,她好想不认识她师傅啊!
田德西看向郑应天,这话不知道该怎么答。他的确不是,但是,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的!
姜平然完全没有因荤话而变色,反而浅笑地看着田德西,一副我理解的模样。
田德西更加不好意思了。
某些方面,他们小姐和这个糟老头真是志同道合!
郑应天继续看信,因上回那神秘的公子来向他打听姜平然,如今他对朝廷的事十分上心,万一那公子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姜平然此去京城就大大不妙了!
那老妖怪还不成为人家的盘中餐啊!虽然这家伙一堆坏毛病,奈不过那张脸长得一绝啊!
“这皇帝的后宫,人倒是不多啊……”郑应天看着皇帝的后宫,眼中燃起了八卦之火。
看样子,于楠的习惯绝对是跟他师傅学的。
姜平然抿了口茶,道:“是不多。”比起先帝,当今皇上,简直就是和尚了。
看完信,姜平然揉了揉疲累的双眼,让青梅把信收起来。青梅适时地递来一块热帕子。“小姐敷敷眼睛。”
姜平然笑着接过。“还是你体贴。”敷敷眼睛,扭身靠在榻上。
于楠道:“这位皇帝到现在还未有子嗣?”她也粗粗看了眼信件,里头虽提及德妃和淑妃斗得如火如荼,却没有皇子。
郑应天点头。“所以说,现在这位皇帝奇怪呢。”
姜平然抬眼瞧他一眼,继续假寐。
他忽然来了一句。“这皇帝不会有龙阳癖好吧?”
于楠,青梅,还有田德西齐齐一默。
姜平然淡然地拿开眼前的布。“也有可能是不举呢。”
郑应天“……”
众人再沉默。
远在京城的祁景彦在批奏折时忽然打了一个冷颤。他奇怪:难不成是最近天冷了?
半月后,得到姜轩浩送来一切安排妥当的信件,姜平然才慢悠悠地收拾包袱准备启程。多年不回京城,不知,还有没有人认得她曾经轰动一时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