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何必着急?”林医政眼眸之中一抹调笑闪过,“我师父陀罗耶是西域人,他惊才绝艳,少年时候便精通术法,医毒,后来专注于术法的研究;我在学习医毒上天分较高,所以师父将这一脉传承给了我,紫阳宫主术法上天分较高,所以继承了他的的术法!”
安定王听着林医政的话,面色不变,眼底却有复杂晦涩的光芒闪过。
他知道自己的弱点,没有兵权在手试图夺位有多么危险和艰难,所以历年来他招揽了不少江湖上的能人异士,但是没有想到,这个毒医竟然是紫阳宫主的师兄,那么……自己该不该信任他呢?
他还没有开口,林医政已经朝他看来:“王爷现在必是在想该不该信任林某!”说着,他眼眸之中一抹激烈的恨意迸发,“紫阳宫主篡位夺权,囚禁师尊,我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安定王一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毒医放心,本王不会怀疑你!”说完,他微微沉吟,又问道,“你说让白纱出马,又是怎么回事?”
“蚀骨噬心因为难得,师父一直带在身上,现在师父被紫阳宫主用术法囚禁在冷宫紫冥殿之中,我不懂术法,进不去,所以,只能让贵妃娘娘拿着我的信物去找师尊!”
这一夜,皇宫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紫阳宫主忙着准备仁宣帝收义子的事情,她生怕那些酸腐大臣临时起乱,就将手中的部队都被派了出去,将各部大臣严密的控制了起来。紫冥宫中囚禁的大法师早已被他忘在了脑后,冷宫中没有任何守卫。是以,皇贵妃凭着自身些微的术法顺利潜进了冷宫的紫冥殿,将林医政的信物拿给陀罗耶,从陀罗耶手中拿到了那瓶被称作蚀骨噬心的秘药。
紫阳宫主并不想仁宣帝就此死去,所以,每天都会宣林医政去给仁宣帝看诊。第二天林医政再去的时候便趁着身边没人,将那秘药给仁宣帝喂了下去。
随着他给仁宣帝喂下那颗药丸,他还说了这么一句话:“皇上,待时而谋!”
仁宣帝早年也是励精图治的帝王,并非蠢到了不可救药,随着身体的变化,他很快明白了林医政话中的意思,是以他丝毫没有表现出病情好转的迹象,仍旧是眼歪嘴斜,涕泪横流。
紫阳宫主没有起任何疑心。
这时候,经过两天的调养,毒发过去之后,苏云的身体已经慢慢好了起来,最起码,她的身体已经不再是冰冻般的寒冷。
就在身边人都长舒了一口气的时候,苏云下令,没有她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内室,包括贴身伺候的绣嬷嬷和夏荷。
虽然还没有立冬,但是空气中的寒意却早已到处都是。
苏云的寝室里每天都燃着两只火盆,一走进屋子就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慢慢的,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这融融暖意中就仿佛冰冻的河流化开,筋脉开始慢慢复苏。
开始的时候,她有些欣喜,可是,很快她就发现,她的身体依旧软弱的很,尤其是双腿,竟然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从来没有这么羸弱过,她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的想要站起来过。
她失去了术法无法感知一切,可是她还有大脑。她知道外头已经是风雨欲来,时间已经很紧,她若是站不起来,怎么跟着元晟出京?
他会不会丢下她不管?
就像当年,父亲将自己交给那个人,然后毫无留恋的离去……
她心中没来由的恐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这个?这么些年,她不是已经习惯了被丢弃,一个人了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明确知道自己不能留在京都。因为留在京都,失去术法的她只有死路一条。
她要活着,看着天楚败亡,看仁宣帝痛不欲生的那一天到来。
她用力扶着床边,雪白的手上青筋暴起。她慢慢的朝床下移动,直到双脚接触到地面!
可是,只有一瞬,她的腿就像是软面条一样弯了下去。
苏云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似乎只是一瞬间,她就对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掌控。那种将生命给别人掌控的滋味,她太清楚。她宁愿死,也不愿意这么无力的活着。
可是,她能死吗?她的生命不是她自己的,母亲和师父在看着她,她得活着,还得活的好好的才行!
她一遍一遍的练习,一遍一遍的摔倒,手掌磨破了,额头上也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仍旧不肯停下。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外头传来了元晟冰冷的声音:“怎么不在里面伺候?”
她心头一紧,没有听清楚下人的回答,便慌忙往床上爬去,谁知脚下一软,手掌一滑,她的身子控制不住的朝床前的火盆栽过去。
那一瞬间,她没有挣扎,她紧紧闭眼,两滴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中滑了下来,唇角苦笑的弧度是那么无助与安然!
当命运无法反抗的时候,你要怎么办?当你爱的人已经不爱你的时候,你要怎么办?
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这算不算祸不单行?她以为她会很狼狈,说不定就要毁容了!
“云儿!”
一声惊慌失措的呼喊,她的身体在倒进火盆之前,稳稳的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托住了。
她恍然张燕,漆黑明亮的眼眸褪去那层遮掩的云雾,就像是天空中最闪亮的星辰。她微微仰着头,看着头顶那张刚毅的面孔上闪过的慌张,心头的云雾,似乎嗖一下就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