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阮婆子就是当年的阮司珍!
苏云话既出口,眸光犀利如刀,朝不远处跪着的阮婆子看去。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力量,周围人们只觉心头咯噔一下,便下意识顺着她的目光朝那阮婆子看去。只见那婆子如遭雷击,嘴唇微微翕动着,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良久,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巍巍的喊道:“老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苏云玩味的冷笑一声,清冷的月光下,眼眸之中露出一抹冰冷犀利,声音却是如此的慵懒肆意:“你说不知道?”
“很好……你儿子这会儿血流的也差不多了,本门主不喜欢与死人玩游戏,那就先换一个!你这个大孙女倒是一副好样貌,也有八九岁了吧?”
“那就……从你的大孙女开始吧!”
苏云声音清冷,听不出丝毫情绪,自然的样子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她的目光扫过那三个被蒙着眼睛,堵着耳朵的孩子,眼底晦涩的冷光闪烁。
这三个孩子一来就被蒙上了眼睛,堵住了耳朵,这会儿大约对外面的情况还一无所知,但出于本身的恐惧,却都抽抽噎噎的哭着,最小的那个,嗓子已经哭哑了!
苏云的目光轻轻扫过她们,眼底晦涩一闪而过,落在了阮婆子身上。
萧衍一声令下,雪亮的刀光划过天际!
“不要!”阮婆子突然扬声惊呼。
苏云玩味的看着她,抬手暂时止住了萧衍的动作。
阮婆子深深的喘息着朝苏云哭泣道:“千错万错都是大人的错,孩子是无辜的,王妃您大人大量,绕过孩子们吧!”
苏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轻轻冷笑一声,声音缓慢沙哑:“我饶过你的孩子们,谁来饶过我们母女?”
“我母亲从来没有爱上过仁宣帝,却被他设计,婚前失贞,不得不走进那个人吃人的地方,她有罪吗?”
“安定王爷与皇上争权夺利,这关母亲什么事?安定王爷却利用母亲对她仅存的那点情谊,与你们联合设计,让母亲从此万劫不复,她有过错吗?”
“当年,我只有五岁……我不是无辜的吗?”
“当我们母女为了躲避追杀,沿街乞讨,为了一块干硬的窝头给人下跪,受尽侮辱,甚至九死一生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呢?”
“现在,你们控诉母亲不贞?说她是**?你们说孩子是无辜的?要我放过你们的孩子?那你们可知道,母亲被他们侮辱,只是为了我能活下去……你们可知道,当发生那样事情的时候,我就被绑在破庙外头的柱子上。”
“那时候,我才八岁!”
“你有什么资格求我绕过你们?我又凭什么要听你的?”
顾婆子被苏云质问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摇着头,呜呜的哭着。
仁宣帝看着苏云眼底噙着的那抹泪光和深入骨髓的痛楚,心头仿佛刺入了一把刀,尖锐的痛楚和悲哀瞬间就蔓延了他全身。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女人和唯一的孩子竟然是过得这样的日子!
当年,就算对苏妃母女不闻不问,他也从没想过要这么磨折她们!
答应兰妃母女的要求将平安做药人,也不过是不想再在宫里看到她……大法师说过,不会危及生命!
不管苏妃做出了什么,平安到底是谁的孩子,他从没想过,要她们母女死!
他看着清冷的月光下白衣女子用平淡无波的声音诉说这些的时候,他悔恨的想要杀了自己,他不是人……不是人啊!
是他的错!他恨不得自己代她们去承受这些,可是……看着苏云唇角含笑,仿佛毫不在意的一句一句说出这些话,他心疼的要死,浑身的力气却蓦然被抽走了。
一场滴血验亲验证的不止是亲缘关系,验证的是他多年以来的荒唐造就的悲剧!
他感到自己是那么可笑,苏云是他的亲生骨肉,却被他毫不留情的舍弃,九死一生,受尽苦楚;使他曾经动过念头想要携手一生,忘却旧爱的女子,却被他的一个误会无情的杀戮!
而他多年来自以为的真爱,林笑笑的灵魂没有归来……紫阳宫主竟然也不是他的亲生骨肉!
一时间,大受打击的仁宣帝面色颓败,浑身充满痛苦的气息。
他只觉心中的悔恨如同潮水一般灭顶而来,他的心痛得喘不过气来。他冤枉了苏妃,害了她们母女……他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仁宣帝浑浊的眼中大颗大颗的泪水滑落下来,他忍不住想要痛哭一场……可是,他却不能!
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哭呢?他知道,或许这一生他都不能获得她们母女的原谅了!
而元晟看着苏云,冰冷漆黑的眸子里一抹震惊痛惜毫不掩饰的流泻了出来。爱上她之后,他就她的身世经历猜了很多,却怎么也没有猜到她竟然承受了这样的苦楚,这么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呢?他的心酸酸的,充满疼痛怜惜。恨不得将这个故作坚强的小女人揽进怀中,好好呵护。可是,他也知道苏云不同于一般的女子,她是骄傲的,坚强的,这些事情!她一定得自己来处理!
元晟忍下了心中的怜惜,默默的坐着,没有出声。
“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月光清冷,寒风凛然,苏云低低的声音带着决绝的苦痛和嘲讽以及永远走不出来的对自己的恨意:“是我……是我亲自将匕首插进了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