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墨连溪话中转折时,陆媗便知道,此事果然并非这么顺利。她欲将《元气卷》递还于墨连溪,面上微有嘲色,“皇上请说。”
墨连溪并未接过,“你不要误会,朕并非想以此威胁你。只是等你好了,朕希望你留下...”
“臣女孱弱,这偌大的皇宫,与那之前的别莊,还不都是皇上想留便能留下,又何必多此一句。”陆媗眼神飘向远方,空空落落。
知道她是想起当时情景,墨连溪心上如虫蚁噬咬般难受,“朕知道,你还在怨朕。朕会给你时间,这一次,朕绝不逼你。”
墨连溪将《元气卷》塞回陆媗手中,“书卷你先拿着,治伤要紧。朕会另外给你安排一处住处,慧嫔那里,朕自会跟她解释。”
陆媗静静地没有开口,将书卷紧紧攥着。小不忍则乱大谋,她点了点头。
晚膳时分,凭借这两日的调查以及从其他侍卫口中探得的消息,向天昊抽空去了几处可能软禁陆相的宫宇,终于在一处名曰梓清宫的地方发现了些许端倪。
门口两侧各有守卫把守,严阵以待。他躲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只见宫女端了饭菜进去,再将空盘端出,而期间并无他人进出。
向天昊敛去外息,飞身跃上琉璃瓦顶,轻声掀开一片,朝内查看。桌旁坐着一老者,虽形容枯槁了些,但向天昊马上认出他便是媗儿的爹爹。
向天昊阖上那片琉璃瓦,看来他暂时性命应该无虞。既然已找到陆相下落,先与媗儿知会一声,待寻得混元书卷,一并离去。思及此处,他悄然离去。
前往颐华宫的路上,迎面而来两个小宫女,其中一人说道:“你听说了吗?这漓湘苑新来了个主子,跟咱们一样都是宫女出身。”
“只听说她是慧嫔身边的人,救过皇上和娘娘,所以被皇上讨了去,想来也是很有手段了。”另一人接茬道。
“嘘!”其中一人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向天昊已瞬时掩到廊柱身后,“说话还是小心一点,若被旁人传了去,这新主子指不定什么脾气呢!”
“好吧好吧,那我们快走吧。”说罢二人加快了步子。
向天昊将二人的话听得真切,思忖道:“慧嫔身边的宫女、救过皇帝和慧嫔…”那不正是媗儿吗?!她们刚才还说什么来着,“被皇帝讨了去!”该死,难道他发现了媗儿的身份?遂跟在那两个宫女身后,来到漓湘苑。
“你们都下去吧,我说了不用那么多人伺候。”他刚进苑中,便听到屋内传来媗儿的声音。
“可是小主,是皇上让奴婢们来伺候的,奴婢们不敢走。”为首的宫女为难地说道,这小主可是皇上亲自跟她叮嘱过好生照料的,千万别第一天就惹主子不开心了。
“皇上那边,我自会与他说明。还有,眼下并未下诏书,我不是你们小主。”
“是,那奴婢们先下去了,姑娘有事再叫我们。”毕竟是在宫中见过大风大浪的,为首的宫女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陆陆续续退了出去。
“姑姑,你说她傲气什么,都住进这漓湘苑了,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她倒好,不屑一顾似的。”一小宫女凑到刚才为首的宫女面前,大嚼舌根。
“在宫中切记谨言慎行,以后这种话休要再提。”那叫姑姑的叮嘱她道。
小宫女可能初来乍到,并未在意,“我看她啊,就是假清高,等皇上来了,肯定投怀送抱还来不及…哎哟!”她痛得一声大叫,嘴角血迹斑斑。
“怎么了?!”那姑姑被她吓了一跳。
“刚才…有什么东西…打了我一下,”小宫女捂着嘴巴结结巴巴地说道。
宫女姑姑四下查看了一番,并未发现奇怪之处,瞪了她一眼,“都说让你谨言慎行,不听话。看,老天都会惩罚你。”
“我再也不敢了,”小宫女低下头,讪讪地跟着姑姑离去。
向天昊从假山后走出,目光冷冽。
陆媗正欲换身衣服,忽有人推门而入,她急忙将衣物穿好,不想来人却是向天昊。
“天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本也正打算去找他告知今日之事。
“我若不及时赶来,媗儿怕是要做小主了,”他动手捏了一下陆媗的鼻子,有些不满。这小丫头,就是这么不让他省心。“说吧,你被那皇帝讨了去是怎么回事?”
陆媗揉了揉鼻子,连忙摆手“我才不会做什么小主呢!”从兜中拿出《元气卷》,“其实,我只是为了拿到它。”
“它果真在御经阁中,”见到已得二卷,离治好媗儿的病越来越近,向天昊的眼神多了丝温柔。
“也不全是…”陆媗有些支吾,见识过向天昊的醋劲,虽然她确实问心无愧,但还是尽量删减些与他说吧。“墨连溪早就对假流莺疑心,我见瞒不过去,索性以真面目示人,从他口中套出了《元气卷》所在。”差不多就是这样,她也不算撒谎吧。
“他会这般容易就交出此卷?媗儿是否与他谈了什么条件?”向天昊越靠越近,眼神不容陆媗闪躲。
“他说…希望我伤好之后留下,但我没答应!可他还是把书卷给我了…说是治伤要紧…”越到后面,陆媗的声音越来越小。偷偷瞥了一眼向天昊,果然眼神不善。
“看在他主动交出书卷的份上,暂时留他一命。”向天昊轻哼道,“你身份暴露,不宜再留在宫中,我已找到陆相,今夜我们便走。”
“你找到爹爹了?!太好了”陆媗不禁喜形于色,一把搂住了他。
很满意她的反应,向天昊重重亲了她一口,“以后,只能对我投怀送抱。”
他这是怎么了,陆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但今夜便能带爹爹和书卷离开这里,她还是万分开心。
与向天昊约定于子时在临暄池畔会面,届时一道出宫。陆媗担忧墨连溪会夜半来访,横生枝节,遂告知宫女姑姑,今夜去原来的住处与夙月一道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