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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回忆

凌晨四点零一分。杨柒靠在陈拾的肩上睡着了。

出租车车窗大开,凉风吹得呼呼作响,灌进车内。陈拾顺着出租车移动的轨迹观察着夜晚下的金海区的街道。

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没有哪一家人户还亮着灯,街上死一样寂静。陈拾想到于叁。虽然过了凌晨三点基本就没什么生意了,但于叁要开一晚上的烧烤店,早上回来还要给一家人做早餐。

开车的司机向陈拾问了一下战斗装备的事,陈拾告诉司机他已经还给异常收容所的院长曹荣国了。司机又围绕异常谈起其他话题。

“异常收容所又毕业了三位工作者和一批警备队员呢。”司机自豪道,“我相信炎国会越来越稳定。”

异常收容所像一个自由的学院,里面的异常可以选择提升自己并通过每年一次的测试和考核成为工作者或警备队员;也可以好吃好喝一辈子混在收容所内。

“方舟……”陈拾看着他的手心。“这个地方真伟大呢。”

在炎国其它省份的人眼中,方舟省是炎国的偏远山区,这里教育落后,经济不发达,值得一看的是这里的旅游价值和生态环境。其实,方舟省是炎国与抛尸森林接壤的省份,是秩序与罪恶的屏障。

“是啊。”司机发出感叹。“没有你们的牺牲,哪有现在的太平。你们都是英雄,不像我,一个小小的螳螂能力者……”

“曹荣国才是英雄。”陈拾握紧拳头,“我遵守规则,做着正义的事,但我并不正义。我的心里只有我自己。假如我一开始就站在犯罪组织一边,我恐怕是个十恶不赦的异常吧。”

“陈拾是‘梧桐’家族的人吧。你们家族的人都很强,而且没做过坏事。”

“哈哈哈。”陈拾摸头,“那都得感谢妈妈,没有妈妈的教导,我们估计是一群没有未来的坏蛋。”

“哪有。许多工作者只要听到是和‘陈拾’一起执行任务,都会兴奋好一阵子。”出租车的速度不禁加快很多,“从你十四岁开始当工作者到现在,你就剿灭了六个犯罪组织,加上这次任务就是七个了。前段时间我和几个同事讨论你,他们说因为你木泉市才成了异常犯罪率最低的城市。”

“解决不了的事情交给我就对了。”陈拾把头探出窗外大吼道:

“我可是陈拾!”

陈拾的声音惊出一片狗吠,惊扰了睡梦中的居民,也惊醒了杨柒。

“到家了么?”杨柒迷糊问。

“没有,才到木沙街。”司机回道。

“陈拾你吵什么……”杨柒把额前的刘海抓整齐。“发春了?”

“你才发春了。”陈拾抓乱杨柒刚理好的刘海。

“我发春了,陈拾,你亲我?”杨柒把软绵绵的身体靠在陈拾身上,抬脸端正对着陈拾,她的头发乱糟糟的。

杨柒虽然撅起了嘴唇,但她懒懒地眯着眼睛,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死开。”陈拾推开杨柒。“我的初吻不是这么随便的。”

“诶嘿嘿……”杨柒趴在车座上傻笑,笑着笑着睡着了。

“神经病……”陈拾对睡着的杨柒说道。

出租车一直开到梧桐山下。陈拾叫醒了杨柒。杨柒装出软弱无力,偏要陈拾抱她回家。陈拾不想浪费司机的时间,抱着杨柒下了车。

刚下车,陈拾翻脸对杨柒说:“我放手啦。”

杨柒抱紧陈拾的脖子,把红透的脸埋进陈拾胸膛。

“三,二,一。”陈拾数完,要把杨柒放在地上。

一股上升的气流把正抱着杨柒的陈拾托在空中。

“再抱一会儿嘛。”杨柒呜声道。“我带你一起去阳台。”

风带着陈拾和杨柒绕了房子一圈,两人落在阳台上。阳台上,陈拾上次打穿的窟窿被唐贰填补了,留下一个圆形的水泥痕迹。

陈拾把杨柒放在地上。杨柒抱着陈拾的两只手已经放开了,但脸还是埋在陈拾胸口。杨柒露出她红透的侧脸,悄悄给陈拾说道:

“现在大家都睡死了,再大的动静都吵不了他们。要来我的房间吗?你好像硬了哟。”

陈拾脸红,他想推开杨柒又不想推开杨柒,手在空中乱舞。

“我,我现在未成年。而且我不喜欢你。”

“我这么完美你有什么理由为什么不喜欢我?”

从小到大,杨柒都对陈拾抱有超常的执着。

陈拾觉得杨柒对他的执着是不正常的……

陈拾和杨柒,包括“梧桐”组织里所有被妈妈领导的兄弟姐妹,都是十三年前“天选实验”的实验品。

“天选实验”发生在抛尸森林的一个异度空间中。创造异度空间的是神秘超能力者“不凡”,神秘超能力者“不凡”既是抛尸森林所有犯罪者心目中的“神”,同时也是超能力的狂热崇拜者。不凡是疯子,他明知道超能力非科学非正常,但他就是要摸清超能力产生的原因和规律。他觉得“所有人都天生如此时,才叫真正的平等”,他要让全世界的人都拥有超能力。

“天选实验”是只有疯子才敢做的完全不基于人道观念进行的实验。

“实验品”来自抛尸森林周边的国家,每期实验有一千人,都是从刚出生的婴儿到十四岁的少年少女,他们以1号至1000号为名。每次实验的周期为十年。实验品生活在异度空间第一层,这里有一排排群山环绕的小屋,一条清澈的河从小屋边缘流过,越过群山到达异度空间边缘后只能看到漆黑的一片和无尽的深渊,异度空间第一层也有黑夜白天的交替。

实验的前两年,一千个从各地虏来的实验品由不凡指派的人员“饲养”,不凡让一千个实验品生活在“天堂”中,满足实验品所有的生活需求。实验品们渴了喝河中的水,饿了吃从天而降的食物,无聊了在照顾他们的人手中领游戏机。

实验的后两年,一切都变了,流过房区的河枯萎,照顾实验品的人都离开了第一层,虽然仍有装着食物的空投从空中落下,但住在异度空间第一层的实验品没有饮用水,快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

当住房区的街上出现了渴死的人,天选实验的监测人员出现了,监测人员带来了水。他告诉实验品们,一只手或者一条腿可以换一桶水,和实验品换水的人员每个星期会来一次。

生存的规则变了……

那时陈拾只有七岁,他还有一个小他两岁的妹妹陈拾贰。陈拾带着他的妹妹逃到平时居住的屋中。陈拾嘱咐陈拾贰不要出门,他去想办法弄点水来。陈拾走到街上,以前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变了,有孩子用石头砸断已经渴死的孩子的手脚。快到死亡边缘的人的眼中,血腥的肢体是晶莹剔透的水,是他们的生命。有的孩子身上沾满了鲜血,但他们还是麻木地举起他们手上的石头砸下。有的孩子抱着两只手要去领水,刚走两步就被年龄大的孩子拦下。

陈拾把一具尸体拖到没人的角落,学着其他人的样子边哭边呕砸掉了尸体的手臂。陈拾换到了水,他不记得心里所想,他的脑袋晕乎晕乎。

陈拾回到屋子。屋子里除了奄奄一息的陈拾贰还有另一个同样奄奄一息的女孩杨柒。

杨柒平时吃得不多,本来就是个瘦弱的女孩,在规则突变后,她成了其他孩子盯上的目标。陈拾贰救下了正在被其他孩子追着跑的杨柒。

虽然陈拾不舍得,但他还是分出一口水给了杨柒。

那之后,为了让实验品们知道超能力的存在,不凡每个星期都会向异度空间第一层流放“异常”。第一个流放到第一层的异常是“螳螂”能力者,他带着两把木刀,几乎杀掉了幸存的一半的实验品。在所有孩子都绝望的时候李陆站出来了。年仅七岁的李陆撕心裂肺的叫声震破了“异常”的魂魄。

李陆的能力是“蝙蝠”,可以发出强大的超声波和引起物体震动。

知道超能力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更容易获得超能力。

那之后,被流放的异常越来越多,使得越来越多的孩子觉醒了超能力,陈拾觉醒了“蜣螂”,陈拾贰觉醒了“章鱼”。

“章鱼”能力者可以让微小的伤口迅速治愈。

杨柒和陈拾不同,她依赖陈拾而活着。比起争斗,她更想离开这个地方。杨柒对陈拾的爱慕正是从此开始的,她每天看着湛蓝的天空,想带着陈拾和陈拾贰离开第一层,去没有争斗的第二层。在杨柒幼稚的心中,第二层才是天堂。

唐贰颈上的第一道刀伤正是源于与覃玖的第一次战斗。无论是年龄还是战斗能力,唐贰是当之无愧的孩子王。

年幼的覃玖,就是在唐贰对她的追杀中第一次觉醒了能力。她很小的时候就有了清醒的头脑和判断力,当唐贰把她逼到死角后她仍然在思考逃脱的方法。

唐贰用从“异常”身边捡到的木刀,对覃玖发起最强的斩击。千钧一发之刻,覃玖觉醒了超能力“猫”,不仅躲过了唐贰的斩击,还用裁纸刀在他的颈上留下刀伤。

在生存游戏中,不同的人依靠不同的超能力活了下去。

于叁的“狗”使她获得与万物沟通和互相感知的能力;卢肆的“鳗”使他能够放出电流麻痹对手;胡伍的“枯叶蝶”使她能够制造幻想欺骗一切威胁她的人;赵捌的“金鱼”使他忘掉了现实的残酷;姜壹的“水熊”使他拥有了强大的自愈能力,他带着苏拾壹,西门拾肆,豆沙拾伍还有几个其它幼龄孩子躲避了所有威胁。

梧桐家族的人都活到了妈妈来拯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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