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节是在城西麓园,这麓园引琼河之水入园,古朴大气又不乏秀丽多姿。饶是出尘见惯各种或精致繁华百花齐放,或细致考究到浑若天成的园林也不由对麓园心生赞叹。
云夭郡主一进园就遇到熟人,立刻把出尘丢在了一边,跟她的几个闺中好友热聊去了。出尘也不无聊,带着青鸶和未晞四下逛了起来。
“呀,我忘了萤火节还要准备萤火虫了。这可怎么办?”见到有人提着纱袋走过未晞一拍脑袋道。
“怎么了?”出尘觉出不对。
“冉小姐,参加萤火节的人都要准备十只萤火虫,到了晚上可以送给自己交好或者才艺、容貌出众的人。得到萤火虫最多的人就是月下美人。奴婢也是第一次参加萤火节,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未晞狠狠的揪着头发。
出尘和青鸶面面相觑。
“扑哧。”一名正巧从她们对面行来的少女掩嘴而笑,“宛如姐姐,你看。”
她身边一名粉衣女子也笑了:“不知是哪里来的乡巴佬,这等规矩也不懂。”
出尘神色尴尬,道:“不知哪家闺秀,口德倒修的好。”
“你,你什么意思?”粉衣女子指着她问。
“字面上的意思。”出尘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站住!”粉衣女子喝道。
青鸶猛地回头,一个凌厉的眼神甩过去,那女子竟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一个奴婢给吓到了,不由跺了跺脚气呼呼的离开了。
出尘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去哪里找萤火虫,照理到了晚上河边应该会有的,可是这园子里这么多人,青鸶胳膊又受了伤,也不好抓。一时间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出尘一筹莫展之下在麓园绕了一圈便想反正风景也都看了干脆回去算了。这时才觉出自己已经走了很久,见前面有凉亭便想过去休息一番再回去。
岂料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一群人也进了凉亭,其中还有刚刚遇到过的两个女子。
“又是你。”粉衣女子一见出尘就想起刚刚的事,“算了,我们要在这里坐,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出尘淡淡瞥了她一眼:“这凉亭是你家的?”
“你什么意思?这自然是皇家的。”
“那就奇了,既不是你家的,你凭什么要我走?论先来后到,也是我先来的。难道不是该你们离开?当然如果你愿意做成一个球的样子,我也是乐意看到的。”出尘把玩着桌上的茶杯回敬道。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在你面前的可是广庆侯郭家的大小姐。”粉衣女子道。
“那又如何?”出尘不屑的说。
“那又如何?现在是郭大小姐要在这里休息,你还不让开。”粉衣女子道。
听粉衣女子提到了自己,人群里一个白衣女子便上前几步,劝道:“好了,明娘。确实是她先来的。这位小姐,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在这凉亭休息如何?”
听到这话出尘顿觉莫名好笑,左手托腮侧目看着那名女子道:“不用了,我们走。”说着,放下手起身准备离开。
“你这是什么人啊?郭大小姐要你一起坐是抬举你,你还摆出一副臭脸给谁看?”粉衣女子忍不住为郭家小姐不平。
“本小姐姓冉,虽不是什么侯府小姐公府千金。但却向来看不惯拿别人当了枪还要当好人的,看来莽撞和愚蠢果然容易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这么蠢的人她都不想跟她计较。白衣女子的脸上迅速闪过一缕阴郁,快的几乎让人不曾察觉。
“你说谁蠢?”粉衣女子总算是听出出尘是在骂她了。
“谁蠢就说谁了。”出尘迈步往外走。
“你站住,”粉衣女子冲上去拦在她身前,“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休息离开这里。”
青鸶见有人拦驾,毫不犹豫的从手上拉出一条金蚕丝,只等出尘一声令下,她便立刻取了这女子性命。
“冉姐姐。”灵犀公主一看到出尘就立刻跑了过来。
“参见灵犀公主。”亭子里的人都跪下行礼道。
“免礼。”灵犀公主随意的摆摆手说,“我刚刚到处寻你,要不是父皇不让我出宫我早就来找你了,听说你也要来我一早就缠着皇兄带我过来了,你有没有想我?”
出尘看到是她就笑了:“我也想你啊,对了,太子殿下也来了?”
“是啊,他跟表哥领着差事,还要再检查一下园子各处的事宜,所以见过父皇之后就过来了。”灵犀说。
出尘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跟灵犀公主说自己的窘况,谢其善就提着一只纱袋来了:“刚刚听门口验帖的校尉说女子这边皇后一共发出去了一百三十六张帖子,现在加上灵犀一百三十七人。因着只有你跟灵犀是不用帖子即可入内的,守卫特别留意了,现在该闭园门了还是不曾见你。太子觉得不对,既然云夭都已经来了,怕是你没备纱袋被当作了她的婢女,便让我先拿过去记上,顺带也找找看你是不是真的来了。”
灵犀道:“二皇兄真是偏心,明知道我也要来,怎么不见帮我也准备萤火虫?”
“那就得问你皇兄了。”谢其善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赶紧撇清关系。
“冉姐姐,你真的忘带萤火虫了?”灵犀问。
“我第一次来,也不知有这样的规矩。”出尘窘红了脸,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连萤火节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了,她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表哥,那你赶紧把萤火虫送过去。别误了冉姐姐的事了。”灵犀朝谢其善挥挥手道。
谢其善却不走了,冉染遇上郭家大小姐,这种好戏怎么能错过?招手唤过一个婢女去送纱袋,也走到亭子里去了。
“表哥,你既看到冉姐姐也不让人与二皇兄说一声。小心二皇兄一会又收拾你。”
谢其善摆摆手道:“理他做什么?你们都站着干嘛?进来坐呀,阿染,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郭家大小姐。”
“我们这里人多,若都聚在此处恐显拥杂。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吧。告辞。”白衣女子温声道。
眼见她们都走了,谢其善遗憾的拈起一块点心又扔回盘子里,不死心道:“阿染,这位郭大小姐怎样?”
出尘看着一脸失落的谢其善,以为他对郭大小姐有意。谢其善生性洒脱不拘名利,可是郭大小姐这种人一看就是沽名钓誉之辈,谢其善的这番心思注定只能落空了。
“不过尔尔。”看在谢其善一直照顾她和青鸶青鹊的份上,出尘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希望他能清醒一点。
谢其善高兴起来,又拿起刚刚扔下的那块点心:“她已经连续当了三届的月下美人了,这次还能不能再当可就看你的了。”
“关我什么事?”出尘扭头看向他。
谢其善把点心扔进嘴里,搓着手扭捏道:“那个,你看,今天来这麓园的女子比她容貌更盛的就没几个。我刚才看你们一起站在这里,就觉得你跟她容貌虽各有千秋,但在气质上就已经胜出了。那个,我看你身边的婢女这么厉害,想必你的才艺也很好。再说,她都当了三年的月下美人了,今年这萤火节的新人也就那么三四十个。想来想去,这园子里能与她一较高低的就只有你了。”
出尘总觉得谢其善哪里不对,难道他觉得郭大小姐今年丢了月下美人的头衔就好转投他的怀抱?
“谢大哥,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强求的好。”出尘犹豫着开口劝道。
“冉姐姐,我支持你。”灵犀插进来,“不知怎么的,我每次看到郭大小姐那张好看的笑脸就觉得慌,我也不喜欢她当月下美人,你就把那月下美人抢过来好不好?”
不得不说,灵犀虽然单纯,但直觉却是极准的。就刚刚的事情若不是那粉衣女子报出郭大小姐的名头,她必定还在等着看她被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