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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幸存者们

“在灭世的灾难中存活,对我们这些提纳星系的人类而言,很难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故乡被摧毁,新生的机器族群自我隔绝,

“助手陷入了疯狂,我们创造出的AI,如今兵刃相向。

“先民的遗愿已被忘记,我们在星系中纷争,帮派林立没了信仰。

“何时才能重回故乡,何时才能抚平创伤,何时才能一统、再创辉煌。

“目及深空,只是黑暗,

“无尽的惆怅中,我们只能流浪。”

——星风团关智将军日记中的心情随笔

***

杰夫·坤森召开了一个提纳星系人类幸存者代表会议,他邀请了星风团、志愿护卫军的代表参加,还叫来了驿站星港的总督麦卡什,为了充场面,他还把凯达联合体旗下的辐射帮、熔岩帮、吞星帮等帮派的头子们也一起召集了过来,不过他没有叫司徒托克,他可不想让那个正在气头上的小子给砸了场。

会场安排在凯达要塞船坞的码头上,在杰夫·坤森的有意安排下,他身后的背景正好是热闹非凡的赛亚之光号修复改装现场。

“各位人类的兄弟们,同胞们,很高兴能在凯达要塞和你们相会。”看到大家都已坐定,杰夫·坤森开始了他的致辞。

“我长话短说,我们都清楚,现在提纳星系的人们命运岌岌可危,联邦对我们的资源虎视眈眈,并且对我们犯下了不可宽恕的罪行;我们的母星现在一片混乱并且几乎与外界隔绝,据说那里现在出现了AI主导的政权,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它们和血翼军团的联合只是时间问题;仅有的人类现在被排斥在这个星系的狭小角落里。

“在许多人看来,我们最终可能会有这样几种结局:要么被血翼军团干掉,这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要么被提纳星上崛起的新机器人族干掉,他们现在用引力墙封住了自己,天知道他们在捣鼓什么事情;还有就是要么被联邦的人吞并。

“可能很多人觉得后一种结果会好一些,但是我想提醒各位别忘了联邦曾经对我们干过什么,他们一直认为银翼共和国依然存在,并且对我们极度仇视,在他们看来我们都是被智芯感染的病人,以他们的做派,多半会把我们干脆清洗干净。

“那么我们就没有希望了吗?在我看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们自己努力崛起,而现在这里,这儿,”杰夫·坤森向身后摆了摆手说,“这就是我们重新崛起的可能。这也是我把各位召集在此的原因,历史给了我们提纳星的人类一次机会,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我们现在应该放下芥蒂、重新走到一起。”

杰夫·坤森说完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开场词,凯达联合体帮派的头子们立刻鼓掌表示支持。可星风团、志愿护卫军的代表们却没有做出什么反应,麦卡什一脸微笑,其他团体的代表则默不作声的等着看好戏。

“杰夫·坤森先生,你不会是以为得到了一艘联邦的战列舰,就可以让我们这些不幸的人崛起了吧?”星风团的代表在沉默了几分钟后终于忍不住开了腔,“在我看来这艘船没什么大不了的,要知道星风团可是有两艘先民的无畏者级战舰,相比之下联邦这个只能属于落后产品。”

杰夫皱了一下眉,他看了看说话者的名牌——星风团的景泽中将,他知道这人来头不小,据说他曾经指挥星风团的一支舰队拔掉了血翼军团在提纳III号行星轨道上的据点——4个据点,这才改变了星风团在小行星带外围流浪的局面,使得他们得以在提纳星系内层扎根。现在星风团派这么一个有实力的人来做代表,至少说明很重视这次会议,所以杰夫决定压住火,好好和他交流一下。

“没错,先民的无畏者,人类星际战舰的划时代传奇,可惜只有两艘。”杰夫回应说,“你肯定清楚,我们没法再造先民的科技,至少现在不行,否则我们绝对不会仅有2艘,我们可以造10艘、20艘甚至200艘!如果真的那样的话,我们也就不用在成天提心吊胆着生存问题。”

大老板说完,会场陷入沉默,景泽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词句加以应对,因为他说得对,现在的人类的处境非常尴尬,往日的辉煌没法再提。

“那您的意思的,杰夫·坤森先生,我是说您有什么计划,想让我们走到一起做些什么呢?”志愿护卫军的代表问道,这是一位年轻的参谋,他适时地开了口,既圆了场,又给杰夫一个台阶以便于他说出自己的打算。

“我们造不出先民的无畏者、进击者那种战舰,但这艘可以,”杰夫有些激动地起身指着赛亚之光号说道,“联邦的科技不比我们好多少,现在他们的一艘顶级战舰就在我们手中,它的结构我们可以掌握,武器我们可以仿造,但需要我们团结起来、集中资源造,小行星带有许多矿物,只要我们加把劲,用不了几年就能打造许多像模像样的舰队了。”

“然后呢?”景泽问道。

“您不会是想去和联邦大决战吧?”志愿护卫军的参谋笑着说。

“当然不!我们不去布沣找麻烦而是要返回提纳星,”杰夫挥手比划着,他终于得到机会说出他的计划,他酝酿已久的计划,“打败那些新出现的机器人族,重新占领提纳,那个星球上散布着500多艘先民的战舰,那是留给人类的遗产,属于我们的遗产。”

杰夫没有继续说下去,事实上,在做的所有人都知道如果那一步实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提纳星的人类真的再度崛起,意味着他们完全可以杀进布沣星系完成复仇,甚至,他们还可能进一步征服整个新星联邦控制的星域。

提纳星系的许多人都做有过那样的梦想,只是杰夫把它说出来并且找了个方法而已。

“哼,你想的很美好,但却忽视了一个大问题,血翼。”景泽中将冷笑着说,“血翼军团的那些AI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进攻提纳,就在你制造战舰的时候,它们就有可能杀来把这儿所有的人解决掉,我们的最大威胁不是联邦、提纳星,而是血翼军团,你可能搞错了方向杰夫先生。”

“杰夫并没有说谁是我们最大的威胁,景泽中将,”一直笑盈盈不发表意见的麦卡什总督发了声,“但你确实忽略了血翼的存在,杰夫老兄,”他转而向杰夫·坤森说,“在我看来,我们没有必要放不下那点架子,讲道理,我们最大的威胁就是那些机器,干吗非要和联邦过不去,人类和人类总是能有可谈的,大不了他们要矿石给他们,他们需要先民的科技我们帮他们一起开发就好了吗。”麦卡什是有名的和事佬,这也是驿站星港能在这乱世中安然存在并且兴盛起来的原因,不过他是一个出了名的AI反对者,在这位总督看来没有什么不能谈的,除了和机器。

“你大概忘了联邦的狗杂种们对我们做过什么了吧?”凯达联合体下面熔岩帮的老大听到麦卡什的话忍不住说道,他有些激动,机械化的下颚下面,脖子、手臂上都露出了青筋,“相信他们?也许你派出的外交使者还没到达布沣,他们的星爆弹就已经快递到你面前了。”

“没错,我同意,还好他们没有掌握曲率引擎和超空间跳跃的技术,否则现在我们不是在监狱,就是在地狱。”辐射帮的头子也加入进来说。

“的确,据我了解,他们的曲率引擎项目已经在试验中,而掌握超空间跳跃技术也是时间问题,他们需要的是我们星系的大量??矿石,这才是他们舍不得提纳的原因。”志愿护卫军的参谋突然掺和进来说,也不知他是为了炫耀他的情报和知识,还是随便附和,他这么一说,搞得杰夫都弄不懂他到底支持谁,站在哪边了。

“好了,杰夫大老板,我知道你想把我们团结起来,这是好意,”景泽中将又开了腔,“提纳的人类确实要团结起来了,但不是这样,按照你们凯达联合体这般江湖帮派一样的聚在一起。如果要团结,大家都应该跟随星风团,因为我们星风团才是银翼的正统国防军的传承,只有我们,才能代表银翼共和国,如果大家有意愿达成一致,我愿意把你们的合作意向传达给我们的关智将军。”

“见鬼,你难道还不明白,根本没有什么银翼了……”杰夫一拳锤向桌子说道,他努力压住自己暴躁的脾气,这位大老板没想到这位景泽中将是个如此难缠的人,这场他计划中招揽盟友的大会,竟然被这个星风团的代表变成了他们的主场。这些人、团体都是傻子吗,他们只想到维护自己的利益,却根本不清楚杰夫·坤森一直的布局和深谋远虑。

此时一个会议的内勤人员快速走进了会场,他不顾人们嘈杂的交谈,径直走到杰夫·坤森的旁边,低头在大老板耳边悄声说了什么。

“什么?”杰夫·坤森有些惊讶地说,似乎有事发生,而且令这位大老板难以置信。

“各位,不好意思我必须临时告辞,”杰夫·坤森迟疑了几秒后对会场的人说道,“请大家继续交流,出现分歧没什么,第一次么,达不成一致也没关系。凯达要塞永远欢迎你们,这两天你们可以在此停留、参观,食宿我们全包,请转达我对你们各位及组织领导者的致意。”

说完,杰夫走了,他已经不指望这会能达成什么结果了。

提纳星系的第一次人类幸存者会议就此结束。

***

刘辰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溢满水的圆盘形平台上,水流从高处的一座喷泉雕塑的手中不断涌出,顺着那雕像的人身和蛇尾流下来,灌满浅浅的圆盘,再淌入圆盘外清澈的池塘里。

这水让他感到温暖和舒服,自己好像泡在温泉里一样。

哦不,不对。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自己的机械身体,联邦的辅助机器人,身体材质可有许多易锈和不能进水的部分,他慌忙的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因为浸水而出什么故障,反而是身体早已改变了。

他看着自己手,进而是胳膊、臂膀,脚和腿……全新的!他又获得了一副全新的身体。这个身体犹如自己人类的身躯穿上了一件白、灰相间的战斗护甲,不但灵活而且触感和体感丰富自然,他仿佛找回了自己的人类身体一样,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适、顺畅并且充满力量。

“天啊。”刘辰星感叹道,他看向脚下的水池,那里正倒映着自己的样子,这像是一套来自未来的一体化战甲,全身拥有流畅的线条,不像联邦战斗服那么生硬、也没有联邦战斗服那样多且复杂、外凸的挂载接口,一些发光的圆圈、圆盘巧妙地点缀在腕后、手臂两侧、肩头、胸前和腿部,而战甲的头部则是一个简洁的黑色大面罩,但这个黑色面罩却并没有影响刘辰星视觉的光线接收。

刘辰星下意识地按下耳根后的关节,面罩收起了,露出了一个陌生的机器人面孔,一双带着发光圆圈的大眼,正因些许的兴奋和吃惊而微微抖动。

这是我吗?看样子是的,新的我……

“怎么,看不够自己的新身体了?”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很熟悉。

那是一个身形消瘦的老者,或者说,老者样式的机器人,他有一个混元发亮的额头,额头上有9个阵列排布的蓝色发光的眼睛,或者那不是眼睛,是别的什么,因为在那些眼睛之下,脸颊靠上的地方又还有两个并不发光的洞。这个机器人穿着白色的落地长袍,打远看不像个机器人,倒像个祭祀或者僧侣,他的身边还跟个机器人,像是他的随从。

“你是……艾兰?”刘辰星问道。

“注意你的言辞,你要对尊者保持尊重。”随从样的机器人大声说道。

“好了,汉文奇,欲要求别人做到,先得自己也礼貌,”尊者对他的随从说,“你可以先去忙忙自己的事了,让我和他单独聊聊。”

随从走后,艾兰向刘辰星招手,示意他到自己的身边去。

即便对方是个机器人,刘辰星也能明显地感到那种亲如家人又尊如贤者一般的气场,这位叫艾兰的尊者,在他们相见的第一时刻,犹如尊师又亲如故友,刘辰星完全没有任何迟疑或抗拒地自然地跟了过去,此刻他仿佛来到了一位长辈身边,感觉安全又安详。

“您好,艾兰尊者,请原谅我刚才的冒失。”刘辰星低头说。

“没什么,我们没必要为单纯而感到难过,来吧,刘辰星好友,让我带你走走。”艾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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