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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礼尚往来

众圣山,位居玉京城东南去二十余里,远远可望。这里是整个天下的教化中心,也是无数读书人、修行人、出家之人的圣地,执掌天下教化正统的尚阳学宫,就在众圣山上。

从山脚起,便有白石造的丈宽的阶梯绕着山体盘旋而上,在阶梯两边,随着山势的起伏平凹,有一处处学馆、园林、湖泊、楼阁坐落。学子读书声不时响起,浩荡而磅礴的浩然之气冲天而起,在有道行的人眼中,便能看见一片光明天地。妖魔鬼怪、邪魔外道,更是不敢靠近此地五百里,否则浩然之气镇压之下,足以让其灰飞烟灭。

山巅处,九座大殿首尾相连,结成一个圆满的三角形。在其中一座大殿之外的栏杆上,一个穿着青色儒袍的老者坐于此,披头散发、放浪形骸,一手执着酒壶,一手则拿着一个陈旧的龟壳摇晃着,其中叮当作响。他时不时地喝上一口酒,脚就伸在栏杆之外,轻轻晃着,遥望着远处的玉京,视脚底下的悬崖峭壁如无物。

高空风烈云厚,玉京灯火只偶现一角,衬得倒是如天上仙境。

身后的几个童子站得老远,既想叫他下来,又怕他又来作弄人,显得踌躇不前。

“咔嚓”一声轻微地裂响,老者猛地跳起来,落到地上,大喝一声,“不好!”

手中的龟甲,此刻裂出一道拇指长短的裂缝,并且还在不断地蔓延。将酒壶甩到一边,老者双手握住龟壳,虔诚祝祷,随后九起六落,将之摇响。片刻后,龟壳一倾,一连六枚外圆内方的黄澄澄铜钱倒出,在面前的虚空中排开。

“地动?”老者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

正惊疑间,脚下的众圣山就是一动。

……

夏玉树总算是平复了下来,强自忍耐着那种除了视觉,什么感官都失去了的虚无,直接往外走去。赵显上前一步,拦在他的身前,“夏兄何必这么着急?我给夏兄备下的薄礼,夏兄还没有取呢?况且大贤在此,不告而退,是不是有些失礼?”

夏玉树只能看见他嘴唇开开合合,却没有半点声音传出来,但是他现在只想着离开这儿。于是欲要把他挥到一边,径直离去。可赵显口中言语不断劝说,手上却将夏玉树抓得紧紧的,丝毫不放。

夏玉树直接捏拳,朝着赵显的脑袋打去。赵显不避不让,勾起个得逞的笑容,结结实实地挨了夏玉树这一拳。夏玉树苦练小混元功,气力涨得不是一点点,登时赵显眼角崩裂,头破血流。

忽然之间,天地之间的种种声音灌入耳际,沉重的呼吸声传来,夏玉树才发现自己竟然喘得如此大声。

“大胆,竟敢在王府行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对着周围不断出现的精兵命令道,“拿下,交于王爷处置。”

夏玉树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青湖先生,眼中没有丝毫恨意和怨毒,只有一片无边的淡漠。看见这样的眼神,赵泽睿的心头当即就是一跳。

无视了团团围上来的精兵,以及周围慌乱一片的年轻一代人,夏玉树右手在腰间一拂而过,同时心里默念,“昆仑敕令,来往阴阳。”

众目睽睽之下,夏玉树的身影蓦地消失不见。

外界已经星辰璀璨,国师府却是银光照彻。

跟太阳的大小有的一拼的月亮就悬挂在半空中,看上去触手可及。如霜的银光撒遍,让人产生一种凄冷寂寞的感觉,对比之前端王府的喧闹,让夏玉树有一种奇异的清醒感觉。

跨进国师府的大门,玉树散发出温润的光彩,那只跟古代月神一个名字的兔子,老老实实地蹲在一枝枝丫上,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看了看夏玉树,然后无聊地撇过头去。

虚静童子的声音在夏玉树背后毫无征兆地响起,吓得他一个激灵,“你师父打上尚阳学宫去了!”

“师父来玉京了?”夏玉树心里一惊,随后一喜,但是又想起一个问题,“玉京城的龙气镇压,不是说学宫的浩然之气是无敌的吗?”

虚静童子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就像他问了个类似于一加一等于几的问题,“你好歹在我这儿也看了许久的书了,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光看别的常识了?就没想着先看看自己宗门的一些东西?”

夏玉树的脸上有些发热,他下意识里就把昆仑排在了小门小派里,一时间根本没记起要看关于其的资料,而是不断地搜寻着这个世界的一些常识,毕竟这个游戏的背景介绍基本等于没有。

他决定等会儿就去把书楼里关于昆仑的东西都看一遍再说。

……

此刻入夜不久,众圣山上的许多读书人正在刻苦用功,当地动刚刚到来的时候,许多人都没有回过神来,只有摇晃的桌椅以及摔碎的砚台表明了之前的动静不是幻觉。

但是很快再次袭来的地动,就是连续而猛烈的了。湖像是被摇晃的碗,水在其中四面晃荡,蛇虫鼠蚁出洞,飞鸟走兽乱飞乱跑,一些不甚牢靠的山石已经脱离了山体坠下,引起了更大的慌乱。

无数道乳白色的遁光纵身而起,飞上半空,结成阵势,浩然之气如斯响应,对着摇晃的众圣山镇压而下。更有九道人影直接飞上半空,排开云气,查询此次地动产生的源头。

金色的流光像是太阳落入了凡间一样,将半个天空都染得刺眼无比。一尊巨大的法相坐在半天云里,像是撑天的神山一样巍峨,无数和常人身形大小的神灵从他的一处处窍穴中飞腾出来,无数道细小的神力从这些神灵的手中射出,像是一根根丝线,在空中编织成不可见的锁链,深深地扎入众圣山的深处,数之不尽的神灵一起使力,竟然将众圣山拉动了,而这便是地动的源头。

九道人影尚未靠近这尊法相千米之内,只感觉浩然之气蓦然溃散,就跟那些法力遭遇了龙气镇压的修炼之人一样,立刻就从空中往地上落去。这可不是三五米高,而是直上高空千丈有余,这样的高度落下去,除了炼体有成的修士,百分百的死无全尸。

“何方高人在此?我尚阳学宫可有何得罪之处?”拿着龟甲的老者飞上天空,身形略微不稳,但是很快便稳当了下来,他一挥手,正在坠落的诸多儒士,再次飞起,落到他的身旁。

“易圣。”

“见过易圣。”

儒士们纷纷见礼,这人便是当今的学宫三圣之一,以易道登临圣贤之位的易圣了。易圣以易道称雄于世,有秋风未动蝉先觉之能。平常的事情,尚未发生之前,他便能算出来,从而做出有效的应对。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了,这种先知只能往前几息不算,竟然还算不出此人的来历师门。

“昆仑,清虚子。”空中的那尊巨大的法相开口,振聋发聩,让人五脏六腑都随之颤抖,“你学宫的儒生以大欺小,欺负我的徒弟,那我自然也得给你们颜色看看,免得人以为我昆仑无人。”

“以大欺小?”易圣眉头一皱,修炼界和世俗界既分离又融合,修炼之人的修行阶位不同,力量和神通自然也各有不同。为了防止发生境界压人,专杀下一代的惨事发生,修炼界有了许多约定俗成的规矩。其中一条,就是若无正当理由,高出一个大境界的修士,是不能对低境界的修士下杀手的。当然,上赶着找死除外。

易圣手指微微掐动,立刻便算出了此事的始末,他面上怒色一闪而逝,随即隐去。“高足并未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阁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易圣朗声说道,“至于青湖,他固然有错,但是也情有可原。”

“因私怨迁怒无辜之人,封魂锁魄都用出来了,还情有可原?”法相做忿怒状,体外的众多神灵一同做出忿怒状,手中齐齐使劲一拉,镇压着众圣山的浩然之气轰然碎裂,众多的儒士直接反噬吐血,众圣山一阵动摇之后,竟然开始缓缓地下陷了。

“削去此山三十丈,以做惩戒,再有下次,我就削去百丈。再不服,就跟天庭告状去吧!”数之不尽的神灵纷纷散去,巨大的法相化作一道金光,投往玉京城,在城池上空,直接穿过一层隔膜,进入了灵界。

易圣面沉似水,看看凭空矮下去一截的山体,吩咐道,“立刻去玉京,将青湖和理圣一起叫回来。”

有人立刻领命而去,易圣落到山巅之上的一座大殿之中,随后便是低沉的钟声响了起来,诸多已经可以驾驭浩然之气的儒生们一听,便即刻赶往山巅。

……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大活人竟然就这么消失了。这简直打破了在场之人的认知,玉京城里,何时可以随便使用道法?难不成夏玉树竟然是道录司的一员,获得了人皇的许可?

这个时候,端王府外驾车的长青的耳畔,忽然响起了夏玉树的声音,“立刻回府去,对我父亲说,有人害我,我先在师门长辈处躲几天。”

长青一下子坐起,立刻驾着马车,朝夏府赶去。行至半路,忽然一拐,穿入了一条小巷,失去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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