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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另有隐情

第二天上路后,梅傲雪一直埋头看书。她不想说话,也没有心情听别人说话。外面还是经常有灾民滋扰生事,哀求声、呵斥声以及打骂声不时传过来。梅傲雪终于和崔药师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苏芸,则是因为早上梅傲雪的嘱咐,不敢贸然招惹龙影。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既然梅傲雪说龙影并不如想像那般仁慈,那她当然听傲雪的。

龙影也多少感觉出一些疏离,只是目前,梅傲雪他们能不管闲事,他倒是乐得如此平静。等到这段灾区过去了,他再想想办法,缓和些气氛。

崔药师一直抱着新“花花”悠哉悠哉地打盹,他本来还想带上“大白”,碍于大家集体抗议,只好将大白绑在他原来坐的那辆马车里。

这样沉闷地过了几天,梅傲雪心里感觉十分的憋屈,便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出来透透气。不料她刚出门不久,就瞥见了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得朝着营地里堆放粮草的方向窥探。她本不想再管闲事,可回想起那日死掉的男孩,她又于心不忍。既然无法插手,那么劝他离开,自己也能好受些吧。

营地里搭着大大小小的帐篷,因为驿站太小,大部分官兵都在帐篷里休息。现在正值午夜,除了外围巡逻的,就只剩下四五个人,在粮草旁边起了篝火,互相说着家常。

梅傲雪正试图靠近那黑衣人,却见他从袖中掏出一粒药丸,扔进不远处的篝火里。篝火前的侍卫没有查觉,仍然轻松地说着话。梅傲雪却是停下了脚步,她感觉这个黑衣人不像是普通的灾民。他扔药丸的手法看上去十分专业,似是在抛一枚暗器一样。而他的药丸,肯定也不会是恶作剧。

不久,篝火前的士兵纷纷倒下。黑衣人试探着扔了一颗石子过去,没人理会。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一辆装着粮草的马车,搬出一袋粮食,摸了摸,悄悄放在地上,又去取下一袋查看。不一会儿,他从马车里掏出几把明晃晃的兵器来。黑衣人如法炮制,又在接连几个马车里都找到了兵器。

兵器!梅傲雪的脑子一瞬间就炸开了。原来,龙影的运送粮草是个幌子,他在私运兵器!难怪当初有人来抢粮食的时候,他怎么也不肯撤退。后来灾民偷粮食时,他又是那么得绝情。因为,他的“粮草”动不得!

黑衣人拿了两样兵器,就准备溜走。梅傲雪赶紧上前拦住他,和他撕打起来。不一会儿,周围巡逻的官兵都聚了过来,龙武也赶了来,一下就制服了那黑衣人。

过了一会儿,龙影也匆匆赶来,得知事情败露后,愤怒地吩咐道:“龙五,处理好,然后前来领罪!”

梅傲雪径自走开,龙影快步跟了上去。来到一处空地上,周围没有人,龙影才开了口:“你都知道了?”

“龙大人是不是也该把我灭口呢?”梅傲雪冷冷地问。

“我不会伤害你。”龙影的声音很坚定,好像呼啸的北风都不能把它吹走。

梅傲雪冷笑一声,回头看着龙影说:“那我应该感激龙大人的不杀之恩了?”

“是我应该感谢你,是你拦住了他。”

“我无意参与你们的事,这次就当是偿还你以往的恩情吧。”回想起刚才的事,梅傲雪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插手,可能她还是不忍心龙影受到威胁吧?

“你想离开我?”龙影有些着急地问道。

“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日子。”梅傲雪看着远处的篝火,声音缓慢而悠长。

“我没有选择,即便我不去争,他们也不会放过我。这些天你也看见了,君主不仁,则民不聊生。与其让昏庸无能的人,鱼肉百姓,祸害忠良,还不如扶一位明君,得四海安宁。”

“也许你是对的,只是这些事情我并不想参与。”

“你不用理会这些,我会安顿好你,护你周全。”

“就像今晚,我既然看见了,还能不插手吗?”

“你终究是在意我的,不是吗?”

“我们不合适。”梅傲雪说完,就往驿站走去。

“那沈秋书合适吗?”龙影突然提了音量问道。

“不要再提他了。”梅傲雪停了脚步,缓缓说道。

“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你无论走到哪里,和谁在一起,都必须面对这些现实。你想要逃避,只能让现实再一次次带给你惨痛的教训。就好像我娘,她当初也和你一样,处处避让,终究还是葬身火海了。”龙影的声音,从高亢激动,到最后,却成了无奈与悲伤。

梅傲雪回过头来,看着他说道:“可能有一天我会理解你现在的这些话吧。”

“如果可以,我倒不希望有那么一天。”

“既然是现实,该面对的,总归是要面对的。早点歇息吧,这些不是一晚上就能弄清楚、想明白的。”

经过昨晚的沟通,梅傲雪对龙影的芥蒂小了一些。她对龙影没那么冷淡了,苏芸也跟着活跃起来。

好不容易离开了兰城,下一个驿站离虎城很近,苏芸在大同小异的驿站里早就待烦了,便提议去虎城里逛逛。崔药师原本打着盹,一听要进城,梦中就连声叫好。梅傲雪笑着算是赞成,龙影为了挽救形象也同意了。

到驿站时,天色尚早,苏芸拉着梅傲雪轻装出发,崔药师在房间里磨蹭了一会儿,匆匆追上了她们,龙影则忙着去处理他的公务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孕妇,苏芸保持了她一贯极好的胃口,刚进了城,就着急的跟卖菜的大娘打听了一番,径直朝着著名的“有味斋”狂奔而去。而向来懒散的崔药师,居然也似年轻了十岁,健步如飞地跟着跑去。在两个十足的吃货面前,梅傲雪都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淑女了?

到了“有味斋”,苏芸鸡鸭鱼肉样样俱全地点了一遭,崔药师听得甚是欢心,摩拳擦掌间,又加了几个野味,和一壶陈酿好酒。梅傲雪什么也没点,因为实在太全了,估计还得打包不少。

因为“有味斋”的生意太好,梅傲雪他们只在大厅里得了个位置。等菜的时间十分漫长,生意好的地方,这个也在所难免。老板倒是会做生意,菜来不及上,便送了些茶水和瓜子来。梅傲雪他们慢悠悠地磕着瓜子,无意中听见隔壁桌的人闲聊。

“听说,西南军里出了个林风,骁勇善战,把南面的吐蕃人打得落花流水。”

“是啊,听说西南军左将军刘放已经有意提拔他呢。”

“不过我看这事儿比较困难,谁不知道,西南军右将军尹绍任人唯亲?”

“唉,世道艰难啊,这社会里,没个关系,难出头啊!”

“是啊,要是朝廷任人唯贤,也不必让无知的蛮夷们常年骚扰了。”

“不过,御王倒是个贤明的主,西北军这些年可打了不少胜仗,也提拔了很多家境贫寒的将领。”

“是啊,要不是我娘要死要活的拦着,我也去西北参军了。”

“得了吧,就你那点三爪猫功夫,过去只能送死!”

……

梅傲雪这次并不似以往那般漫不经心,她关心西南军,想要听到一些大师兄的消息,可惜没有。她同样关心西北军,因为龙影正要去那里,而御王会不会是一位明君,以前她不在意,现在也开始关心了。她不忍心再看到像兰城那样的灾民,到处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饭菜端上来时,梅傲雪还没回过神来,苏芸和崔药师的叫嚷声却不绝于耳。

“这是我的。”苏芸和崔药师同时夹着一块鸡腿,各不相让。

“凭什么是你的?”崔药师不依不饶。

“尊老爱幼,你懂不懂?”苏芸也毫不客气。

“我这么大把年纪,你这么年轻,谁该让谁,你还不明白吗?”

“我是孕妇!”

“那么大一盘鸡,你非得跟我抢这块?”

“我听说吃鸡腿,孩子以后长得粗壮。”

“那你吃鸡屁股吧,孩子以后屁股大,好生养。”

“你……”

梅傲雪终是听不下去了,夹了个鸡翅中放进苏芸碗里,说道:“好啦,苏芸,你吃鸡翅中吧,孩子以后鹏程万里。”

“还是傲雪对我好,崔老头真讨厌!”

崔药师啃着抢来的鸡腿,满嘴流油地说道:“我这也是为你好,你再大吃大喝,回头马车都得让你坐塌了。”

“你……炼药的是不是嘴巴都这么毒。”

“苏芸,你干嘛连着我一起骂?”梅傲雪故意嗔怪道。

“我,我一孕傻三年,别跟我一般见识了,我脑子本来就不够用。”苏芸冲着梅傲雪撒娇道。

崔药师终于啃完他的鸡腿,舔了舔嘴唇,对着梅傲雪笑着说:“原来你也是药师啊,怎么样,要不要当我徒弟?”

“傲雪医术高着呢,你当她徒弟还差不多!”苏芸一边插嘴,一边鄙视崔药师。

崔药师扔了一颗茴香豆到嘴里,嘎嘣嘎嘣地嚼着说:“你这娃娃,天资不足,胸无大志,想拜我为师我还不要呢。”

“你……”苏芸气得说不出话来,顿了一会儿,转而抓住身边的梅傲雪:“傲雪,别做他徒弟,他为老不尊,道德沦丧,会把你带坏的。”

梅傲雪感觉自己成了老人家,正在带着两个小孩,无奈地劝道:“好啦,快吃饭吧,一会儿天就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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