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学?
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能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还是这样一个穷酸少年!
老者忽而大笑,没有人知道他在笑什么,他或许是在笑陆云枫,或许是在笑自己,又或许,根本与这两者无关。
笑完之后,老者才又重新审视陆云枫道:“可惜,可惜......不过,如果你想反悔的话,仍然可以来独龙潭找我。”说完将身一旋,消失不见。
陆云枫的心里却仍然回荡着老者苍茫的笑声,他不知道自己的心里为此起了什么变化,只是越觉老者高深莫测,而如果,他真是一个巫的话,那说不定,他真的会有办法?
哎!陆云枫转而叹了口气,即使他很想为所有人报仇,为爷爷报仇,但他已决心不再让婆婆为自己流泪,当即只能又打消各种不切实际的念想,一个人走回村去。
因为惧怕碰上徐寡妇等人,陆云枫特意选了一条比较偏远的小路,不巧的是,走着走着,他又看见村里那几个比较调皮的孩子聚在一起,不知又准备开始干什么坏事,而那天骗他的那个领头的孩子也在其中,这个孩子年岁稍长,性格顽劣,名叫大熊,事实上,这群孩子做的大部分坏事都是他的主意,因此不难想象,骗他去独龙潭这么大胆的事也只有大熊才能想到。
陆云枫心下暗怒,虽然知道自己不是这群孩子的对手,仍然想要借机教训他们一下,遂一路躲躲藏藏,等离得足够近时才现出身来。
“大家别来无恙啊。”
几个孩子自然想不到陆云枫会突然冒出身来,不过他们看陆云枫的眼神却远远超出了寻常恐惧的范畴,就像在看魔鬼一样,一眨眼功夫,胆子小的孩子全部跑光,只剩下大熊,像被勾魂一样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陆云枫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虽是运气使然,但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你为什么要骗我?难道你们害我还害得不够吗?”如果说方才陆云枫还只是试探的话,那么他现在已经进入状态,开始反击。
“对不起,大哥,我真的没想到你敢一个人去那里,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不是故意的!”
哈哈!陆云枫学着老者的样子哂然一笑,似乎对此颇不以为然,“你不敢了?你们在村里坏事做尽,诬陷我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我婆婆也敢蒙蔽,就算我想原谅你,我婆婆却未必肯!”
大熊见陆云枫话语有些松动,本自暗喜,这时听得他话锋一转,忙抱手作揖,捣蒜似的带着哭腔道:“木婆婆大人有大量,慈悲心肠,长命百岁,肯定不会记仇的!”
“哼!你问过她了吗?你说不会就不会?”陆云枫故作不满道。
“大哥,那我现在就去给木婆婆磕头道歉!行吗?”话语之中已近乞求。
陆云枫本就心性善良,当下扬眉吐气,见得别人可怜,已自开始心软,释然道:“不用了,你们若然再去烦她,可别怪我不客气!还有,你们最好学乖一点,别整天就只知道捣乱!”
他说起话来像个大人一样,大熊自是照单全收,一个劲的赔礼点头,好不容易等陆云枫教训完,这才得了释令一般转身便跑。
陆云枫见他跑起路来如同鼠窜一般,早已没了往日威风,当即心满意足,笑逐颜开,折了一根稻草含在嘴里,哼着小曲,踏着碎步,无忧无虑往家里走。
离家越近,他的心又开始莫名沉重起来,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回归常态,又或许,永远也不能......
很快,这样的预感就开始应验,因为陆云枫发现,村里依然闹闹嚷嚷,似乎从未消停。
他本能地想逃避,却又担心婆婆,只能快步赶回家里。这一回家可不得了,原来聚集在他家门前的人只增未少,其中还有很多人陆云枫从未见过,应该是从外地闻讯赶来,当中还有一些游侠装束的人,或许只是想来看看陆云枫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物。总之,各色人等,少长咸集,更超越了早上的大场面。
对于一个看热闹的人来说,大场面当然越多越好,可一旦调换过来,让这些人来当主角,只怕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只见这间本就不大的木屋,连同半个院落,被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围成一个半圆,陆云枫又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当即脚下一沉,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可另一方面,他又担心婆婆一个人疲于应付,自己闯下的因,理应自己承担果,当即略一挺胸,拨开人墙,往最里面挤。
刚开始,还有人抱怨这小子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接着,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就是他!上百双眼睛齐刷刷聚焦到陆云枫身上,像过电一样,看得他浑身发麻。
陆云枫这时却顾不了他们,只是一个箭步冲回屋内,看到婆婆倚在墙边,一脸疲态,满心愧疚道:“婆婆,都是枫儿的错,让您受苦了。”
婆婆见他回来,已是略感欣慰,感慨道:“不,你没有错,谁都没有错,或许这一切,就是天意吧。”
陆云枫不知道婆婆这一天都经历了什么,或许是受到了触动,或许是终于想通,但他好歹松了口气,只要婆婆不再难过,他也没什么好难过的,当即用一种男子汉才有的语气道:“那您好好休息,枫儿这就去把他们都打发走。”
婆婆只是略一点头,双眼微闭,不知是否听到。
陆云枫站起身来,鼓足勇气咳了一声,这才小心翼翼往外走。刚想开口说话,又听得四下一阵骚动。
“就是这样一个小屁孩?开始什么玩笑?”
“不可能不可能,我们都被骗了,这一定是个骗局!”
“是啊!这不就是那个野种吗?他有什么资格?”
“对啊,这小子品性顽劣,作恶多端,还有什么坏事干不出来?”
人们对他指手画脚,评头论足,各种语言不堪入耳,恨不能挖出他的祖宗三代,以及未来的子孙后代。很难想象,年幼的陆云枫这一分这一秒都经受了什么,他的声音变得异常渺小,整个人,都被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所彻底淹没。
陆云枫只觉自己正置身于风暴的中心,渐渐感到窒息,他想要狂吼,想要呐喊,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起他?
这时一个髯须大汉自人群中走了出来,只见他身高八尺,肌肉轧结,站到人群中像一座山一样,完全挡住了陆云枫的阳光。
“大家不用争执了,老子试一试就知道了。”这人满脸不耐,声浪之强,瞬间便将众人的话音压了下去,顿时全场鸦雀无声,个个伸长脖子,眼睛直溜溜的打转,都不愿错过这场好戏。
陆云枫本能地想要躲避,可这男人手速奇快,一把便将他提起,就像提起一只小鸡一样举过头顶。
“放开我!”
陆云枫极力的挣扎此刻看来极为可笑,男人只是哼哼笑道:“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也值得我们不远千里而来?臭小子,你到底种了什么孽,你说!”
陆云枫头脑晕眩,身上更痛,仿佛男人只要稍一加力,就能把他像捏柿子一般捏碎,可他最认死理,既然自己没有撒谎,又有什么错?当即紧咬牙关,就是不说。
“好!那我今天就替大家教训教训你!”男子说罢果然手上加力,疼得陆云枫一阵大叫,几乎听到了体内咔咔的骨骼挤压声。
饶是陆云枫嘴硬,眼泪却不由自主地哗哗哗往下掉,这一刻,他多想有人能相信他,有人能站出来解救他。他本能地用沾满泪光的眼神求助众人,当中不乏很多本村的人,可为什么,他们这么快就完全变了一个样?
他首先看到的是徐寡妇,还有几个今早缠着他、哭着求他的村民,此刻她们的脸上毫无表情,眼里已是充满恨意,就好像他越痛苦,她们就越快意。
接着他又看到了村长,原来他不知什么时候也已混入人群,他本该是当下最有威望也最有能力帮助他的人,就像今早一样,可他此时虽然面上不忍,竟也只是摇了摇头,转过身去。
然后,他又看到了那几个被他慑服的孩子,尤其是大熊,当下竟也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脸上带着一抹说不出的得意。
陆云枫终于感到了绝望,哪怕是对于一个孩子,这个世界仍然毫不吝惜它的冷酷。
众人一见他来,更是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