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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密林深处

那人眼见这一拳李贺定然是避无可避,面甲下的嘴角已经裂成夸张的形状。只是没想到,自己的拳头刚一碰到李贺的战甲,突然就如打空了一般。

李贺之前已然料到,对方在极度自负的情况下,加上被自己言语侮辱,肯定会故技重施一番,只是李贺也未想到,对方虽然身形高大,但手脚行动却不输他们这些人,他本想一拳打掉对方的面甲,找到机会重创对方,没曾想被对方抓住了拳头,情急之下只能调动全身灵脉,将身形与战甲化为灵气,接着往对方身后凝聚成形。

这一功法唤作“灵素极化”,乃是天道会从“灵素”这一基础演化出的最高功法之一,其妙用无穷,需要天赋异禀之人经过艰深的修炼才能有所成就。此功法只有天道会历代圣使和寥寥数人学会此种功法,李贺由于意外了解到此功法的奥妙,而且施展过数次,但毕竟不是正式修炼,更缺乏天道会的指引,故而远不如褚海棠那般,能变幻出各种身形,更谈不上各种妙用了。

好在李贺这次凭借着战甲之利,与此前施展出来的又有所不同,以前身体化为灵气后再凝聚成形,只是位置有所变动,这次凝聚成形后,身体已然翻转过来,刚聚合成形的李贺,已经是面朝那人的后背了,他此刻也不想什么,本能的双掌击出,“混沌神功”正中对方的后背,那人也未想到居然有如此奇异的功法,心中不由地一惊,加上一拳打空,背后又遭到重击,居然往前跌倒在地。

李贺趁那人还未起身,立即闪身到莫善文身边,将他扶起,驱使战甲上的“疾影”爆发出巨量的灵气,两人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北边的密林深处。

那人缓了一缓,身上的战甲才恢复正常,接着四周一看,两人已经毫无踪迹,那人只能发动灵气波动,隐约察觉到两人又深入了更北的密林,然后那人用巨剑朝两人逃离的方向放出一道强大的剑气,劈断了不少树,这才在盛怒中放弃了追捕。

李贺这边搀扶着莫善文,急行了一段时间后,逐渐感到灵力有些不济,这也不奇怪,本来几人之前的战甲已经受创,加上在这密林里面,灵气稀薄,无法得到灵力补充,全靠自身灵脉的那点修为用来支撑。

眼下莫善文还未转醒,李贺只能冒险释出灵力波动,探查下那人有无跟来,待返回的波动并无异动,李贺这才寻了处平整的地方,将莫善文放下,再打开自己腿部的护甲,取出林飞送给他的袋子,拿出里面的一块灵石,这是出发之时莫善文给几人的补给之一,其余的则是少量的肉干。

李贺将灵石放到莫善文的断腿处,稍稍催动灵力,对方破损的部位上渐渐有白光流动,那些碎裂处虽不能修复,却让灵力缓缓渗入同一部位的内甲上面,间接促进受伤部位的愈合。

过了一阵,莫善文清醒过来,开口便问:“那人追来了没有?我们在哪?”

李贺安慰道:“我们已经来到密林深处,对方应该是放弃追杀我们了!”。

莫善文大惊失色的说:“你说我们已经进入密林深处了!?快!赶紧返回!”

“可是你的……”

“不碍事了,走吧!”

莫善文颤巍巍的扶着身边的树干,妄图站起来,结果右腿稍微一使劲儿,整个人就扑腾跪倒了地上。

接着他垂着头用力一拳砸在地上松软的落叶上:“可恨!”。

李贺只能将他身子靠着树干,让其坐在树下。

“李贺,你走吧,趁天还没有黑,还能找到回去的路”。

“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的,你已经给我治疗一番了,死不了的,你先回去,再找人来接应我,对了,你把我的补给灵石也拿上!”

“那怎么行!你伤势如此严重,还需要继续调理才成!”

“现下你必须听我的,等下你爬到树梢上去,辨明方位,再择路而回”莫善文不容置疑的说。

“你不要说了,你受了伤,我是不会一个人走的,要走一起走!”李贺坚定的说。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我,我不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险!”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每一个人都应该值得!”李贺郑重的说。

莫善文突然语塞,一时不知如何反驳李贺的话。这段时日,莫善文内心一直非常煎熬,他始终认为自己当初跑的太快,才会导致其他四人的重伤,孟长风此前已经劝慰过他,若非那一日他最后回去,恐怕有些事已经无可挽回,但临阵如此表现,莫善文还是过不了自己这关,故而这次遇敌后,他便想着尽可能的弥补之前的过失,这才有了此前的种种表现。

“哈哈,想不到今日我会落到这步田地,这算是对我的惩罚么?只是连累你了!”莫善文苦笑着说。

“莫师兄说的什么话,我辈皆是修炼之人,历经磨难本就是常事,如今身为同袍,更应该相互扶持,共渡难关!”

李贺自那次遭遇伏击,命悬一线之后,空余之时也曾胡思乱想,直至到了天道会,听闻圣使告诫,加上国事会武后回家团聚,得父母叮嘱,对于生死之事,才逐渐有了不一样的感悟。

莫善文经他开导,也不再自暴自弃,当下两人收起面甲,奈何密林附近并无水源,只能干吃了一部分。

突然两人只觉得密林里面烟雾弥漫,脸上感到四周比之前稍稍冷了一些。

“太阳快落山了,李贺,你行走方便,赶紧上去辨明方位,我们也好抓紧时间离开,不然就要得等到月亮出来了!”莫善文指点李贺说,

李贺冲莫善文点点头,覆上面甲,驱使战甲腿部灵脉刻印,原地跃起,抓住头顶树木的枝桠,没几下就上到了树梢附近,赶紧伸头探看一番,看清方位后,李贺便纵身一跃,落在那些松软的落叶上,没想到落地后听到极小的一声清脆的响声,落叶下面的似乎是坚硬的石头。

“这密林海里面的地上,几乎都是厚厚的落叶,加上陨石也几乎不落到此处,因而极少有石头,这下面莫不是……”莫善文心生一念,将这想法说于李贺,当下两人便用手刨了起来。

结果大失所望,下面只是一块十分平整的石头,确切的说是一块平整的石板。

“这里怎么会有石板?算了,我们还是赶紧返回吧!”李贺说。

“等等,你把上面弄干净点,我再仔细看看!”莫善文有些不死心,以他的经验,如果两人找不到灵石补充灵力,就这么回去,恐怕得花很久,要是两人万幸,刨到一块陨石,多少也有助益。

“我再看看旁边”李贺又在旁边用手刨出一块石板并清理好,发觉这两块并无二致。

“你仔细看看,这两块石板有什么特殊吗?”莫善文说。

“我没看出来有什么特殊,只是这地方挖出来,有点奇怪罢了”

“你看,这两块石板表面,是不是特别的光滑?”

“的确如此,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你再在旁边挖一挖!”

李贺特意往旁边走了几步,又刨出一块石板来,莫善文也不闲着,挪动身体,将身边的落叶全部清理,果然也刨出四块规整的石板。

“我明白了!这里原来是一条道路!”莫善文此刻已经忘了自己有伤在身,居然想站起来,他稍一用力,便又坐在地上说。

“道路?什么道路?”李贺不解的问。

“你忘了以前听过的传说吗?说是大周王朝的旧都被遗忘在密林海深处,连道路都找不到了。”莫善文兴奋的说。

“是有这么个回事,传说里面还有无上的宝藏,我幼时只当这是故事而已,从未联想到眼前的这些”。

“看来这就是其中的一条道路,反正我们已经明确了方位,要不趁太阳落山的时间,我们循着这条路再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其他重要的发现!”莫善文提议道,他现在行动不便,如果李贺不同意,他自然也是无计可施。

“这个?那好吧,我搀着你一起往里面再探一探!”

李贺说完,将莫善文扶起,两人再往更北处走了进去。此时林中雾气越来越重,两人若不是有寒凝石制成的护眼,恐怕就如常人一样,得在里面摸索着前进了。

又走了一段,莫善文估摸着应该走了不远的路途,赶紧停下与李贺四处看看,这一路两人怕找不到来路,因而每过一段就要刨开地上厚厚的落叶,以确定还在那条石板组成道路上,奈何走了这一阵子,也未走到头,脚下的石板路似乎没有尽头一般,现在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两人心里不免有些缺乏底气。

“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就靠我们两个人,怕是要花上许多天才能探查清楚!”李贺说。

“嗯,看来是我得意忘形了,害得你做了无用功!”

“别怎么说了,我们身为斥候,不就是要提前弄清楚荒原上各处的详情吗?好了,我们不如做些记号,下次多带人手,一起过来探个究竟!”李贺说。

“也好!”莫善文说完,挪动身体到附近的树干旁抓了一下,李贺也照他的样子,依次在附近的树干上划弄一遍。

突然,李贺感到有一道不强不弱的灵气波动从远处传来,莫善文随后也感受到了这阵波动,两人相视一下,心里开始嘀咕:却不知对方是敌是友?

此处除了高大的冷杉,也没有地方可以躲藏,李贺赶紧四处跑动一番,想着能否找到隐蔽的地方。

“别找了,就算躲起来,对方也能通过灵力知晓我们的位置,还是先离开”莫善文提醒道。

“我灵力已经耗费了七八成了,就算躲开的话,现下也跑不了多远了,更何况你……”李贺话到嘴边,突然觉得自己失言。

“对了,我有办法了!”李贺突然想到什么,情势所迫,李贺来不及跟莫善文解释,对他做了一个往上的手势便立即背起他,利用战甲之力跳上附近的树枝上,密林海的树木本就高大无比,接近树梢的位置附近的树枝依然十分坚实,幸好战甲本身也不是特别的沉重,两人这才得以躲藏到树上。

接着李贺坐下凝神,调动灵脉,周身的灵力散发出来,化为一层薄薄的灵气,这灵气立即包裹住两人,这次李贺再次感到有灵力波动自密林更深处传来,那灵力化为的圈圈也似被什么给震动,显出水面般的波纹来,四周微小的响动,这灵气化成的圈都有震荡,而且经由这层灵气,这些细微的响动却让处于里面的李贺与莫善文听得十分真切。

此功法也属“灵素极化”的施展方式之一,李贺也是突然想起褚海棠曾如此做法,这便摸索着使了出来。

不多时,两人听得树下有动静,莫善文轻轻拨开脚下的枝叶,低头看见似乎是一头熊正被什么追着往西边跑去,一眨眼的工夫,后面钻出四个人,这些人身上裹着兽皮,手里还拿着弓箭,正停留在两人下面。

那四个人在此处分开探了探,接着其中一人说:“那畜生跑南边去了,不着急追,只是奇了怪了,我明明感到还有两道灵力在此处,怎得突然就原地消失了一样?”。

“要我说,不会是你弄错了吧?”其中一人质疑说。

“弄错?就算没有战甲,我一样分得清楚人和畜生!”第一个人立即怒着说。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放过了这畜生,我们这几天回去就只能继续吃鱼了,你们不追,我追!”说话的人也不等其他三人反应,就立即快速往难跑了。

“这家伙跑那么快干什么!平时也没看他腿脚多勤快啊?”质疑的那人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两日突然闯来的那一帮人,已经跟头领达成了协议,让我们帮着探查旧都的情况,我听说事成后报酬丰富的不得了,头领这才答应让我们好生‘招待’,他跑这么快,还不是想回去邀功!”第一个人说。

“也对,大伙儿不惜名节在此偷生,所求的不就是富贵么,天天弄那些边角料,这回有人主动给,换你你怎么选?”刚刚质疑的人说。

“你们快看!”最后的一人发觉了脚下的石板,赶紧喊其他两人过来查看。

“还真是有人!”

“我就说吧,那两人肯定也发现这里的‘天街’了!”

“也不知道他们跑哪里去了,这样吧,我们先去追那那头畜生,打到肉食后,再回去禀告此事!”刚刚发怒的那人提高嗓门说。

“也好!反正连你都用灵力探查不到,那我们就更没辙了”最后那人说。

那三人打定主意,立即往南边追了过去,莫善文见几人已经走远,便告知李贺可以撤去这功法,此时的李贺正思索着那几人所说的‘天街’:难道再往北真的是旧都么?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全然忽略了眼前莫善文的提醒,莫善文以为李贺太过用心,只能又说了一遍,待李贺反应过来,才知道下面的人已经走了,这才点点头,收敛心神,准备撤去这功法。

倏然一道灵力波动袭来,李贺赶紧停止回撤,莫善文听得下面有响动,再一次缓缓拨开细密的树叶,树底下已然站着一个人,看样子应该还是那四人中的一个。

“亏我把他们三个家伙引开了,这两人居然还没有中计!罢了!”那人叹了口气,很不甘心的离开了,看方位应该是继续往西去追那头熊了。

“终于走了!”两人又好等了一会儿。

“那人可真够狡猾的,先是高声说出自己的企图,然后杀个回马枪,想让我们自投罗网!”李贺心有余悸的说。

“还不止,你是没看到,那头熊明明是往西跑了,他却跟几个同伙说是往南,如此打猎的功劳就全是他一个人的了!”莫善文若有所思的说。

“这我倒是没有瞧见,看来他们这几个人也是勾心斗角的呢!”李贺想起来之前所见的种种,像是方倾晖与方剑星两人,似乎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斗上一斗才肯算数。

“你这功法,效用居然跟我们的阵法差不多,凌天派有你这样的高手,真是中兴有望啊!”莫善文不无羡慕的说。

“莫师兄说哪里的话,我这功法乃是家传,用来应急还差不多,要说给师门振声势,哪轮得到我呢?”李贺未免节外生枝,只好有所保留的说道。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现在入夜,估计前哨那里是不会随便派人过来接应的,我看就不用着急赶回去了,我们还是在这树上休整一晚,等到天明我的腿若能行走,想必会少很多麻烦!”

“好吧,一切都听你的”李贺说。

莫善文打开自己的后背的匣子,取出自己的补给灵石,分出一部分灵力给李贺,让他继续维持灵气圈,另一部分灵力,莫善文用来驱使内甲的灵脉,用来恢复自己右腿的伤势。由于缺乏地脉灵气,夜里密林中时不时还有狼嚎,两人只能小心翼翼的在树枝上撑了一夜。

第二日天刚刚微亮,莫善文急不可耐的跳下了树枝,虽然行走速度不快,但比起昨天那副惨状,却要好了很多。

李贺见他有了极大的好转,两人便马不停蹄的往北部前哨赶去,由于需要躲避密林中的那些浪客,故而到了中午,两人才行至昨日密林一战之地附近,李贺此时感受到三道熟悉的灵力波动传来,没错!樊梦芝他们已经回来找寻他们二人了。

两人这才赶紧来到树木倒下的地方,紫羽阁的三姝,凌天派的其余四人,还有一队十个人的着轻质战甲的护卫正在此处等待,看来他们是准备在此先做停留,期待李贺与莫善文能够自行返回。

众人见他二人出现,立即围了上去,那队护卫不由莫善文拒绝,其中一人直接将他背起,一队人立即撤了出去,其他人也不再停留,直至出了密林海,众人登上车驾,这才你一言我一句的问起李贺和莫善文个中曲折来,一路上,叶静婵陪伴在莫善文左右,对他真心关切,时不时还会过来问问李贺的情况,叶静仪也跟着姐姐前后跑动。

李贺与莫善文这才将昨日遭遇大致说了一遍,众人都十分钦佩两人的勇气与智慧,林飞甚至放言,下次李贺出去,必要带着他出去,他想会会盛天国的那人,其他人一听不免忍不住微笑起来,只有樊梦芝紧锁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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