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望江楼的不远处有一处大宅,在这所大宅内,没有像别家宅院中那般热闹,就连走动的人影,几乎看不到。如果说这是一处空宅,却也有劲衣暗卫掩藏在一处。他们人极少走动,但是他们的脑袋却是来回转动的,很是警惕。
这家宅院的主人并不热衷宅院建设。
宅院中没有走廊,没有阁楼,没有假山,没有湖泊,极是简简单单的,错落有致的平屋宅院。
这里的制度制定的非常严苛,在这里面当差的人都是家中急需要钱,不得已选择了这么严苛而又熬人的差事。
月色朦胧,泛着清水般的冷光,柔柔的撒在院子里。
这里不像其他大户人家那样,种上多种植物在这片空地上,而是硬生生的将空地改装成光秃秃的,院子全部是由白色石头铺就,白色的石子反射出月光,反而使那普普通通的石头如玉一般,发出淡淡的青色光。
院中的一处不知是遗漏的还是刻意保留下来的矮小灌木抖动,这低矮的灌木,刚好到他的腰部。
灌木丛发出一阵轻轻的哗啦声,随后,一个声音轻轻响起,“找死呢?!白天不睡,这个时间打盹,还要不要活命?!”
声音听着严厉,却没有传播的有多远。被斥责的人打了一个激灵,缩缩脖子,还没来的急回应,一只黄色夹杂着几撮花白色毛的老猫,嘴里发出喵、喵、喵的叫声,从旁边步态安然的走过。
等它走过去之后,一个声音略带沙哑,如同粗粝的沙子在沙中划过一般,“刘哥,我知道你什么时候都照顾我,这次,没法子啊,我姐被夫家赶回来了。我媳妇和我娘吵吵了整晚。因为这些事,我娘生病,我娘一生病,我媳妇偷偷跑了,她还挺着大肚子。”
刘哥并不关心他大肚子的媳妇到底怎样,反而想要了解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你姐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拿着休书回来的?”刘哥的问话比较急迫。
“我姐被休了,我们也没有办法为她讨个公道,昨天傍晚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刘哥在自己的胸前拍了一巴掌,“你看,我娶你姐姐合适不?你嫂子去了,我还没有找老婆。”
“刘哥,你可别说了。你是什么身份,我姐是什么身份?我姐配不上你刘哥。还有,我姐回来后一直哭着喊着要当姑子去,我姐这个人被我娘关了起来,她的主意一直没有变,她是出不去了,自己剪了头发,唉,别提了,说出来,丢人。”
“嗨。人都回来了。她要是想当姑子,她早就去了,还会回一趟娘家?你不懂。你姐觉得没脸见人,故意这样一闹的。我娶你姐。”
“你能说动我姐,让她嫁给你,我和我娘都愿意。”
“好,说定了,到时,聘礼、礼数都不会少。我迎娶你姐的那一天,到时,我要办得风风光光的,让你姐姐坐着大红轿子,经过你前姐夫家门,进我家的门。我把你姐照顾的好好的,让你曾经的姐夫后悔去吧。”
“当初,如果不是我爹生病,为了钱,我姐也不会嫁到他家,你也早就是我的姐夫了。”
“现在,也不迟。嘘。”
门推开,一个人从屋里面走到院子里,站在月光下,他的发髻整整齐齐的挽着,身上的淡蓝色轻纱在月光下,映出柔柔蓝光。
他立了一会儿,突然轻声喊道:“来人。”
刚才说话的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从低矮灌木处跑了过去。
刘哥说:“老爷。”
那男子问,“走了多久了?”
刘哥回答,“子时去的,刚过丑时。”
那男子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这么久了。”
刘哥立刻回答,“守在门口的更夫回来报告过两次,他说,都没有听到动静,也判断不出来里面发生了什么。”
那男子状似无意的说:“嗯。天要凉了。”
刘哥说:“老爷,还没有到五更,您回房睡吧。小的会守在这里,等消息。”
那男子点点头说:“去各处查查,有没有人来我这宅子里打探消息的。”
刘哥说:“老爷,查过了。更夫汇报一次,小的查一次,都没有动静。”
那男子满意的点点头,“唉。做的不错,辛苦了。”
刘哥说:“这是小的应该做的。”
蓝衫男子转身回了房间。
两人守卫不敢移动脚步,弓着身子,侧耳听着里面的声音。
那房间里,黑乎乎的,似乎他经常这样走,一路上,没有碰撞到房间内的任何东西。
过了一会儿,两人确定里面无事,刘哥领着同伴离开,继续巡查院落。院落不大,两人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蓝衣男子走进内室,一个女子从里面问,“你回来了?这么快。”
蓝衣男子说,“怕是惊动到了李梅。”
女子答道,“哼。她知道又能怎样?她不敢明目张胆的查。”
蓝衣男人刚要张嘴,那女人又说:“我们始终在暗。她在明,她怎么可能处处防范严紧?我派去的那几个厨娘全部入府,只要她吃东西,喝水,一定会中招。”
蓝衣男子说道:“我也派了侍女,明早会伺机下手的。”
刘哥对身旁的人说:“你赶紧睡一会儿吧,他们这一搞,我们可以休息休息。”
“嗯。刘哥,你困了,把我推醒,换你休息。”
“多话。”
城府孙大人家中,屋内油灯闪烁,他独自坐在案几前,自斟自饮,案几的一侧放着一个画像。李梅一身男装,手拿佩剑,骑在马上。
一个身穿粉红纱衣的女子从内屋走了出来,轻手轻脚的坐在孙大人的身旁,她说:“老爷,还是没有动静,奴猜,昨天来的这赤焰女皇一定是很有本事的人。”
孙大人轻蔑的一笑,“有本事她又能怎么样?已经入了瓮中,她还能破了这瓮,逃了不成。”
“太子将那些人都赶回来了,讨好不了他,怎么办?”
“不喜欢,不要,哈,难不成,他喜欢的果真是那赤炎女皇?。。。。。。到时,老爷我把她送到他太子床上,遂了他的心意,不就完事了吗?!”
“奴听说有一种药,人一闻,飘飘成仙,快乐无比。”
“你说的是逍遥丸?!”
“老爷,就是逍遥丸。王生派人送来的。”
“好个王生,主意打到我这里了,也不瞧瞧他是什么东西,只想着……你收了他的?”
“老爷,奴是您的人,奴怎么敢做这种事呢。那王生不就是想仰仗您,想在这洛城落脚。”
“他只讲了长生药,可再没有说什么,更多有用的消息。”
“他要是能说上来,他自己就吃了,不会成现在胡子一大把,还要辛苦找来逍遥丸,借我之手,奉给您。”
“这种药,我想要,要多少就有多少,让他来藐视我的本事?!”
“老爷,奴错了。”
“滚!”
隔壁的厢房里是一个通铺,通铺上躺着三名年轻女子。
她们正在睡梦之中。
粉红衣裙女子走到房间里面,最靠墙的是一个蜷缩身体睡觉的女人。
“醒醒。轮到你值班了。”粉红衣裙女子推醒这个女人,随后,自己撩开她的被子,挤了进去。
女子抖了几下,小声地说:“姐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在一旁睡觉的其他两名女子,爬了起来,看着粉红衣裙女子,她们一脸的焦灼,有一个瘦小的女子小声的说:“姐姐怎么这么心直口快?要是老爷动了怒,我们受了连带,怕是不知被送到哪里去。原本以为找到暂时安稳的窝,怕是要失去了。”
“我们都是王生送来的,他认为王生不好,定然不肯多留我们片刻。你怀侥幸心理,怕是只能欺骗自己。”被叫起的女子冷言说道。
“老狗认为我在抬高王生的能力,我就是降低他的能力。”粉红衣裙女子说道。
“他本身就没有本事。”那一直默默不吭音的女子推了身旁瘦小女子一把。
“话少些,小心点。老狗今晚情绪不好。”粉红衣裙女子叮嘱了一句。
“我记下了,姐姐。”
那女子穿着一身黄色衣裙,整理好发誓,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
月光照在她的身上,莫名的显得凄凉。
屋内的三名女子一时无言,房间里的灯光微微闪动,里面的灯油已经见底,灯火,将要灭掉。
粉红衣裙女子对着瘦小女子,不禁两人同时哭泣起来。那安静的女子说:“姐姐们,噤声。”
她们已经没有哭泣的资格。
黄衣衣裙女子站到门口,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屋内无动静。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房间里的灯光晃动着,等到她重新关上门,灯光安静的跳跃。
坐在案几前的人已经不见,内室中金色床幔半撩起一块儿,露出的床上,露出一只脚。
女子没有犹豫,直接跪在床边,轻轻撩起被子,盖上那人的脚。小心的候在一旁,等着召唤。
床上的人似乎没有意识到床边有人,更没有意识到自己裸露的脚,被她用被子盖上。
鸡鸣燥起,床上的孙大人,打着哈气,翻身从床上坐起,看到床前安静的跪着的女人,“我不是叫你滚了!”
黄衣女子仰头吃惊的看着王生,楚楚可怜的瞧着,不说话。
“是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黄色衣裙女子娇滴滴的说:“欢姐回去,她说说错了话,惹的大人不高兴。奴心想,大人生气,睡不好觉怎么办?我可是依靠着老爷活着的人。奴越想越睡不着,没有得到老爷的允许,擅自进来伺候老爷。请老爷罚。”
“这小嘴儿,越发会说。”
侍女们推门依次的走了进来,端着脸盆的,捧着衣服的,捧着茶具的……
望江楼附近的人家,跟往常一样,开始忙碌起来。
晚班交完差,刘哥拉着他的兄弟换下衣服,两人急匆匆的离开,去完成他们心中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