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贵妃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一入院子,她看到先皇拜托她照顾的那些女人们。
“姐姐,您回来了。”
“执政官没有为难您吧?”
“他怎敢对付您呢?”
“我要到皇宫门口大哭,执政官怎敢对太贵妃不敬!”
“太贵妃您还好吧?他没有为难你吧?”
。。。。。。
太贵妃低头冷笑几下,再抬起头时,她的脸上的嘲讽消失,面容又恢复原样,高贵、清冷、威严。
“你们都在这里站着等着呢。都跟我进来吧,我给你们讲讲今天我看到执政官的另一面吧,很有趣呢。”太贵妃说。
“我们姐妹几个在这里守了这么多年,每天都在几样重复中度过,我们的家人将我们遗忘了不说,我们自己怕是也忘了我们是活着的吧。”一个和太贵妃走到近一些的女子说。
太贵妃回头看了一眼她的侄女,这女人怎么没有被处置了?她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贴身侍女,她缩着脖子,原来浓密的发丝少了许多,个子缩的更小,她隐约可见她那光洁的快要秃了的头顶。
她的侄女得意的望向她,她的这个侄女真是涨了本事,能让自己的人倒戈,怕是背后用了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这手段放在以前,也许会起作用,而这里,也只有她们这些等死的女人们在意了。
“不错,一个都不少啊。”太贵妃想到了自己报复她的方式。
因为汇聚在一起,每人的晚饭都端到了这里,她这个空旷的宫殿每晚都会显得像是在举办一场盛宴。
“那个长的极其普通的女人,她是我们动不了的女人。”太贵妃以这句话为开场白。
“什么?凭什么?”她的侄女狠狠地放下手中的杯子。
太贵妃温柔的看着自己的侄女,这个不到婚嫁年龄的侄女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先皇抬入了后宫,成为先皇的一个妃子。
“男人对女人好,我们都希望爱我们的男人,如何表示爱意呢?”太贵妃问。
她的手兴奋的抖动,生怕她们看到,发现,她悄悄的将手抓住自己坐下的凳子。看着这一屋子的女人们不假思索的抢着回答,她有了一些报复的快感。
“送我珠宝,表示他对我的爱意。”
“送我情书,写满了对我的爱意。”
“向我家人求娶,用惊天动地的豪华阵仗娶我过门。”
“对我说深情的话,哎呀,好害羞呢。”
“让我不受委屈,必须事事站在我的前面,做我的靠山,让我衣食无忧。”
“对我笑,那眼神充满了深情,俊美的脸。。。。。。呀。。。。。。”
“给我买我喜欢的东西。。。。。。”
“为我倒水时。。。。。。”
“像大哥哥一样照顾我的生活。。。。。。”
“为我挡去灾难。。。。。。”
“花前月下,静好。。。。。。”
。。。。。。
太贵妃看着脱了缰绳的后宫的女人们,将自己剥的干干净净。
这是一群充满各种欲望的女人们抱着不同的目标,进入这后宫。单调乏味的生活让她们坐如枯木,行如枯叶,心如死水。
她的话语像是一把火,一股风,一个石子,让死气重新拥有生机,只是这本该是人应有的仪态和底蕴都没有了。
行尸走肉。
原本的报复像水泡一样,陡然消失,内心中产生了对这种生活有了新定义,而难受。
太贵妃强压这份难受,柔声问道,“你们是不是希望你们收到的礼物不是最珍贵的,也必定是最独特的吧?”
“是。”
“对。”
太贵妃点点头,再次问道,“你们知道执政官送给这个缥缈的是什么吗?”
“他会给他什么?我从她身上找不出一件可以代表身份的东西。”她的可爱的侄女直接否认了她的这个提问,直接将她的疑问定为没有意义。
“你们都没有看到过,根本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别的东西。”太贵妃说,“我让你们开开眼。”
太贵妃走入寝室,她的贴身侍女跟着走了进来,跪在地下。
“起来吧。她用什么迫使你违背了我的命令?”太贵妃问。
“奴的家人。”
“家人?你不是没有家人吗?哦,难不成这是在骗我?”
“小姐,我最初是没有家人的。在小姐成为贵妃后,他们让我见到我的家人,我的父母当时还在世。她用我的还在世上的家人全部的性命换取她的性命。”那侍女一脸凄惨。
“起来吧。也没有什么。凭着这,她难不成还想着翻天?由着她吧,她是死是活要看她的造化吧。”太贵妃的心头上再次涌现出行尸走肉这四个字。
“小姐,您的贴身内衣不是不能让外人知道吗?”侍女忐忑不安。
“我都已近花落的年龄,我的身边只剩下你,除了你,我的生死还会有人在意吗?”太贵妃的心头上又一次涌现出行尸走肉这四个字。
“。。。。。。”侍女心痛,只知垂泪。
“姐姐,您什么时候出来啊?”门外传来她侄女的呼唤声。
“真是没大没小的丫头,想要到地狱里去,我也不能拦着你啊。”太贵妃轻声低语。
她将带着自己温度的内衣举了起来,对着微弱的光看了看,那喃喃道,“如果是白天,效果会更好。可惜,我等不及了。”
“小姐这是您穿的贴身之物,怎可。。。。。。”那侍女抹掉眼泪,看到太贵妃手中之物,忙说。
太贵妃冷冷笑道,“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她们好奇,便让她们瞧瞧,好东西不拿出来,她们怎知我有好东西呢?”
走出房间,太贵妃扬起手中的内衣,对身后的贴身侍女说:“火。”
火炉端了进来,太贵妃将内衣放入火炉中。
火炉中的火焰舔舐着这方内衣,引得那些女人们嘴里发出啧啧的可惜声。
“它在火中没有被烧毁。”有一位女人说。
“它还没有变色。”又有一位女人说。
“这是什么布料做成的?”有女人问。
太贵妃没有回答,用筷子夹着她的内衣,离开火炉。
看着这一群女人大眼瞪瞪着,太贵妃抽出自己的凤钗,扎向她的内衣。
“凤钗会把这个稀罕物扎破的。姑姑!”她的侄女惊吼道,她已经将这内衣视为自己之物。
太贵妃把她侄女的手推开,说:“睁大眼睛好好地瞧一瞧,这种布料到底会怎样?!”
“刺不破!烧不毁!”
“你们说的不错,它还不怕水。”太贵妃将她的内衣聚拢,将壶中的茶水倒了进去,布料被撑了起来,无论太贵妃怎样用凤钗戳,一滴水都没有漏出来。
太贵妃很满意她们现在的表情,松开一角,茶水从里面流了下来,茶水流尽之后,她抖了抖布料,将水滴抖落干净,再将她的内衣展开,还是最初的样子。
“你们想不想知道这个布料我是怎么得到的?”太贵妃问。
“姑姑,让我,让我摸摸,好不好?”她的侄女凑了过来问。
太贵妃打开她的手,问其他的女人。
“你们想不想摸一摸?”
“想。”
“好吧。”太贵妃将自己的内衣递给离她最近的女人手里,示意她的贴身侍女拿着。
她的侄女上手拽住。她的贴身侍女这次没有松手。
两人拉扯之后,那件内衣由太贵妃的贴身侍女拿着,轮流让她们都触摸了一个遍再次回到太贵妃的手里。
当她再次出来时,所有的眼睛锁住她的嘴巴,抻长了耳朵,等着她揭晓答案。
“这种布料我父亲拼了自己的性命挡住射向先先皇的那一夺命之箭,因此获得一小块布料,用来护住我父亲的胸口。我父亲给了我了。我入了皇宫,先皇又赠予一块布料,让我护住后背,所以做成了如今穿的内衣。”太贵妃说。
“先皇很爱贵妃娘娘啊。”
“好羡慕啊。”
太贵妃一挥手,场面立刻安静的只能听到轻微的喘息声。
“先皇拥有的也只有这一块。你们从缥缈的身上看到过没有?”太贵妃意味深长的环视了一遍,高傲的走了一圈。
“她身上的衣服就是这种布料。执政官为她准备的。除了她身上的,还有她的披风。。。。。。怕是。。。。。。她里面穿的衣服也是这种布料。”
“您是不是看错了,这是不可能的,执政官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这样布料?”她的侄女喊道。
太贵妃温柔的说:“哎,我这侄女可真是没有见识,入宫后,先皇还没有过宠幸她,她怎么会知道一个男人是如何珍贵自己的女人的?!”
“我。。。。。。”
太贵妃很满意眼前的效果。
“心爱的女人要是没有了性命,即便是给予再多的珍宝,都没有了价值。”太贵妃叹了一口气。
她的这声叹气,牢牢抓住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和缥缈闲聊的地方是处理朝中要事的御书房中,执政官和坐在朝堂上的那个孩子在外面议事。”太贵妃的眼神游离涣散。
“执政官亵渎了御书房!”有人喊。
太贵妃冷冷瞧去,这个女人始终得不到先皇的宠爱,变得更加呆板,说话行事都是一板一眼。
“如果让我在御书房里的坐一坐,我这一生也就圆满了。”一个女人将冷下来的场面重新撑的热闹起来。
太贵妃伸手示意,将激动地女人们安抚下去,“说到这些,你们就撑不住了吗?”
这些女人再次安静下来的时候,太贵妃说:“我们总说那些下贱的女人凭什么,拿了男人的钱,得了男人的爱。我们总说这种女人是妖魅子,让这些男人喝下她们的迷魂汤,迷失了心智。你们可知道,世上并没有喝下迷魂汤,也甘愿为真心实意的为一个女人做任何事情的男人你们觉得这样的男人对她一定是真爱吗?”
“甘愿为她做任何事情。”
“真心实意的做任何事情。”
“是啊。”
“是真爱。”
“真爱。”
“肯定是真爱啊!”
“如果是你们,你们认为这个男人必须具备什么条件,你们才会接受他的真爱呢?”太贵妃问。她此时的心情很好,好的的心情让她的脚心发痒,好的心情让她坐立不安,好的心情让她后脊背酸软,好的心情让她觉得自己的头顶处冒着喜悦的小火花。
她这一生自认为过的很圆满,看到了他们,她对自己浑浑噩噩的过了大半辈子,很不满意,似乎变成了不甘心,还掺杂了一些怨恨。
她开始敌视眼前这些女人,全然没有了最初的平静。
她又觉得心里开始慌乱,这种慌乱让她无法安心的坐在这里,无法面对眼前的这些女人。
那种心酸,重新冒了出来,让她更加慌乱,更加觉得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