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晴圆缺,似水流年
整个沈府里开始了整日的忙碌,皇上特许沈家夫妇在女儿出嫁之后前往洛阳,
出嫁的事宜琐碎复杂好在母亲有嫂嫂们帮衬,倒是轻松许多,不过对于卿骆来说,反而是忙的彻底,女儿家出嫁的嫁衣是要在及笄之后开始动手亲自缝绣不仅仅要赶制嫁衣还要为未来的夫君缝制玉带,好在有玉祥帮忙。
白日里玉祥帮着赶制大体,自己的绣活不精就托了府里专门请来的绣娘缝制好,至于上面最主要的凤纹锦绣还是需要她亲自完成,
忙活了整整五天的功夫,看着手里还算勉强看的过去的凤纹,长出一口气,可算是完成了。一般的新娘子出嫁都是要花大半年的时间缝制嫁衣,她的婚事来的急也是有好处,刚好给了她偷懒的理由,大红的嫁衣如同一朵盛开的娇艳红牡丹一样躺在她的怀里,在过几日她就要穿上它,还不知道自己穿上它是什么样子。以前看过一些新娘子嫁人的场景,布天盖地的大红喜庆,新娘子穿着嫁衣与那郎君相携,秋水盈盈顾盼生辉。
玉祥看着完工的嫁衣满是欣慰“不愧是京都最好的绣娘的手笔,小姐不知道听说府里去请那绣坊帮忙赶制时他还推脱生意太好忙不过来,说我们要的这样急没有人手,管家说给她高价她都不肯,可不知道后来怎么了,管家刚回来,那绣坊又突然上门来主动要接我们这单生意,可真是没见过这样做生意的”
她抬头去看玉祥撅着的小嘴,笑着说;“估计是知道我要嫁的是贺家之后才主动来请缨的”
玉祥一听想到也是,满意的点点头“我们小姐可是未来的将军夫人,可都是要好好恭敬着的呢。”
她不以为然轻轻摇头“打嘴,以后这种话可别再说了,在沈家里没有人会留心,可是到了贺家以后我就是人家的妻子儿媳,晚辈,处处都要小心谨慎,我的后半生都要依仗着我的夫婿,切不可乖张昨巧。”
玉祥知错的拍了拍自己的醉,看着小姐温润的眉眼,知道她没有生气,便乖乖的讪笑说自己知道了,以后一定谨慎行事。
等到嫁衣制完,接下来就是要缝制玉带,大靖的风俗自古就是女子要在出嫁前亲手缝玉带穿玉石,制作的越精巧就代表对夫婿的感情越深,至于上面要绣什么图案,并没有什么要求,一切随新娘的心意来定
用完了晚饭之后,闲来无事,卿骆拿出还是洁白一片的玉带,暗暗发愁,这玉带是要在大婚当日当着众人的面给他系上的,总是要谨慎思考绣什么图案要让他喜欢,想到那个秋霜一般的人,她的心里就阵阵犯难,玉祥进来时自己皱着眉头问她有没有建议,想到玉祥让她绣鸳鸯或者是鸿雁她就想笑
几次遇到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喜好,脑海里突然出现那次进了他的院子里看到的哪一片翠竹,灵机一动,回身差点把玉祥递过来的牛乳大翻,“玉祥,我知道了,绣翠竹,你明日里早些给我准备一些翠玉竹子,哦对了,明日咱们还得去玉石坊去挑一个上好的翠玉”
玉祥稳了手上端着的碗,有些无奈和好笑“小姐还是先把手上空白一片的玉带给上点颜色吧,这为了夫婿绞尽脑汁的样子是得有多痴情啊。”
她被玉祥调戏的微微红脸,伸手接过牛乳气愤得瞪了一眼'“我哪里有,我只是怕做的不好丢脸罢了。况且他对我甚至整个沈家都是有恩的,将来我嫁过去了可是要报恩的。”
说完仰头喝完,才慢吞吞爬上床去,一天的劳累本以为会快速沉睡。却没想到脑子里的却越发清明,想到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人生就第一次感受到时间怎么过得如此之快,每天忙着手上的活计都没有时间去看看爹娘,自己一嫁去贺府,他们就要去往洛阳,到时候真的很难才能见到了,越想心里就越发难受,就算舍不得又有什么办法呢,心里暗暗想着明日快些把玉带完工,这样好腾出时间去陪陪她们。打更的声音远远传来,最后,终于经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秋风乍起一地的枯叶,在风中凌乱,今夜却不是平凡的一夜
寒风同沈府之外的冰冷嗜血之气相互交融
刀光剑影之间是如铁锈一般的血腥味,兵器碰撞的声音清脆有力,却没有惊醒任何人,一阵迷烟散去,三个黑衣人相携逃离。
陆冲赶过来时,地上除了几具尸体和满地的血,就只剩寒风瑟瑟
地上的暗卫单膝跪地拱手回报“禀告副将,来人身手了得,属下无能让他们俩给逃了,那两人眼看就要被我们降服,可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高手,出手之间皆是凌厉,最后利用迷烟让他们逃走了。属下无能还请治罪。”
陆冲看着地上的尸体,皱了眉头,这些暗卫都是精挑细选的绝顶高手,能在这么多人围攻的情况下逃脱,可想而知身手不凡,也不知是何方神圣,
看了一眼受伤的几个人,不忍责罚,想到保护沈府的事情没有出错就好,沉声吩咐地上的人起身,也没怪罪,命他处理好后事,带弟兄去收拾一下,转身往贺府离去
书房里,贺晏州听着陆冲回来后禀告的情况,眉头微蹙,一副不大爽利的样子。
区区两个人,夜里想进沈家,绝不可能是做什么好事,何况是几个身手绝顶的人,他心里像是有了论断,手指在桌子上敲击,铿锵有力
过了片刻,陆冲建议再加派些人去沈家,他摇了摇头,缓缓开口
“过了今夜,他没有胆子再来了,一切照旧,”
陆冲领了命看他胸有成竹便退了出门
屋里寂静无声,他云淡风轻的哼笑几声,眼里的机锋尽现
孤鹜在夜里发出阵阵渗人的声音,洛华楼之内,胡娘端着盘子,警惕的往四周张望之后推门进去,屋里的三个人皆沉默无言,她放下托盘把上面的金疮药拿过,去给一旁坐着的阿海血流不止的手臂上药包扎
看着阿海疼的汗流不止,赫连宸顿时羞愧难当,拱手向窗前的叔叔请罪“是我唐突害得阿海和叔叔为我冒险,还请叔叔原谅”
窗边的多尔常回头看着向自己行礼的人,沉眉抬手去拉他
“殿下不必多礼,我们是您的属下,为您效命是应当的,但是,这次您实在是不该,为了那一个女子以身犯险实乃冲动之举,辛亏我赶去,不好此刻估计就不是阿海受点伤这么简单了”
他听着语重心长的劝诫,自己心里有愧,低头应声“叔叔放心,我知道你们为了我能早日回到呕心沥血,是我的错。”
他说完话,周身是那种绝望的冷然,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已经错了,错的离谱
胡娘将阿海的胳膊包扎完毕,看着低落的人,她柔声上前“殿下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这京都城中,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我们的,只有回到草原,回到属于你的族落,一切就都会好的,胡娘会永远做您身后的臂膀”
一旁的阿海也咬紧牙关,发誓“殿下放心,阿海誓死助殿下回西域!”
他看着忠心为他的一屋忠勇之士,他的叔叔,他的同伴,刹那间,心里的使命让他更加沉重,甚至感觉连喘气都有些难……
他注定与她无缘了吗,可他心底的那份姬盼就如同天上的云,久久不能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