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顾长歌他们下江南已近半月，京城内并无大事发生。
顾信衡作为侯爷，和首辅沈庆，护国将军何振阳一同被唤入宫，数日未归。
御书房，楚皇手杵着下巴在案前小寐。最近的奏折颇多，已是几个晚上没有入眠。
“陛下，顾侯爷，沈首辅，何将军已在殿外恭候多时。”掌事太监小心翼翼拎着拂尘，轻唤着。
“嗯？”楚皇从朦胧的睡意里清醒，自己这是又累到睡着了。
“陛下，御膳房端了新的莲子羹，新剥的，要不先歇一会儿？”
楚皇捏捏酸胀的鼻头，挥挥手。
“让他们进来吧，你先退下。”
他清楚的退出去，在门外喊了一句请人进来。让周遭的宫婢都出去，走出了殿门。
诺大的宫殿里，黄纱曼帐，楚皇动动僵硬的臂膀，招呼几位跪拜的大臣上前。
“众卿家都来了，今日叫你们来想必各位心中都有数。今早上朝时大臣们众说纷纭，你们都是朕的左膀右臂，不如替朕斟酌斟酌。”
楚皇说的是早些时候朝堂上对琉球国叛乱的政策，琉球国是楚国旁的小国。年年向楚国进贡，一直安分守己。可近日老国主薨了，新晋国主野心勃勃居然开始打起了楚国的主意。
将楚国边境守卫杀个措手不及，占了临界的城池。待到消息传入宫中，已经过去了半月。
“陛下，琉球国向来实力弱，此番不过是试水。咱们太过相信琉球以往的做派，疏忽了才让对方有机可乘，依臣之见，出兵攻讨，一举灭了琉球！”何振阳义愤填膺，他手下的兵部分位于边界，这次也相当于跨了自己的面子，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琉球的骚动。
楚皇点点头，确实是因为疏忽。摸摸胡须抬头，向着几人开口道：“小国寡民，野心使然。沈卿觉得如何？”
沈庆也拱手，“那琉球这般迅速的攻占我国城池，其后培养的势力不可小觑。老国主谦逊不与人争执，现在的新国主年轻气盛，咱们可与之交好。他要的不过是权势，凭他一己之力侵不得我国，咱们就给他一点甜头。”
“百姓最苦战争，其后的痛苦不得而知。若一举灭国，对琉球的百姓也是伤害。”
“沈首辅这话不然，这战争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咱们楚国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哪个朝代不经历战争，不都有安乐的时辰。他们只不过都是叛乱的牺牲品，要怪就怪他们的国主不能护他们一方平安！”
沈庆和何振阳各执一词，这琉球究竟是故意来犯，还是暗中培养势力不得而知。现在边境被占首要问题是出兵平乱，何振阳要一鼓作气把琉球灭的干净，而沈首辅却觉得多一敌不如和和气气。
俩人在楚皇面前争锋相对，本是商讨大事的氛围，却成了他们口舌之争的战场。
楚皇揉着太阳穴，两位都是朝中得力大臣，各有见地。一个征战沙场多年，一个朝中辅佐良久。平乱容易，平乱背后的深意无从说起，顾信衡自始至终未曾言语。他抬手制止他们俩，朝顾信衡开了口。
“顾卿家，似有话要说。”
“臣自为官以来，不懂战场之理。不过对二位一席话听下来，都颇有道理。这琉球来犯，理应杀鸡儆猴，不然其他国效仿，楚国没个安生。可一平乱势必引起边界百姓骚动，依沈首辅之理平乱不灭国，不如只派强兵夺回城池，多添些驻守，压压他们的势头强劲。”
顾信衡圆滑，谁也不得罪。楚皇眉头一松，既给了何振阳表现的机会，又不伤俩人的和气。
“那就依顾卿之言，何卿手握重兵依数派遣，做好边界防卫。一举平乱，声势大一些，也给周国一个警示。”
“是！”何振阳领命，一身大将军风范。
见商量的差不多，也都悉数将他们赶了出来。
……
顾信衡因为政事几日未回府，顾府半月来安安静静。
家里没了两个孩子，顾老夫人日日闭关，在房里吃斋念佛。
高牡荷没了商铺做生意，整日无所事事，看着顾长歌的铺子风生水起恨得牙痒痒。不知什么样的惑术居然能搞到江南的大生意，连这白日里的鸟鸣都显得格外扰人。
“夫人，您吩咐要的缎子绸缎庄的人给送来了，说要给来量身呢。您看，要不要让丫鬟们依次去后厢房。听说他们的缎子好，二小姐前段时间还夸了一通呢。”
高牡荷躺在软榻上假寐，听见二小姐几个字，没来由的一股气从心底生出。
“一群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没个数。这顾府当真是易主了？我看你们眼里只有那小蹄子，不把我这个夫人放在眼里了！”
小丫鬟莫名遭了一通骂，委屈巴巴的跪在地上哭，自己提什么不好提顾长歌。在高牡荷这里，顾长歌是禁忌。
“奴婢该死！扰了夫人休息，请夫人责罚。”小小的身躯不断抽泣着，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见她这样更来气，自己在这府里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轻轻松松能让人畏惧。
“掌嘴！”她瞪着眼睛吓坏了丫鬟，手挥到空中，门外突然传来了匆促的脚步声。
“禀夫人，随大小姐一起出门的小厮回来了一个！”
高牡荷眼睛忽亮，传人来见。
风尘仆仆的小厮赶回来，是来汇报那边的情况。顾长笙一切安好，顾长歌一路上无暇顾及京城，怕是要再半个月才能回来。
“半月才回？”高牡荷眼睛呼噜的转，想到些什么。“对了，青梨园最近怎么样了。”
想来这府里安分了许久，是要引起点波澜，才让人有兴致不是。
“她们主仆三人整日在园中不出门，时而还能听到嬉闹声。老夫人最近闭关，许久没去看望了。听说那叫琳琅的小丫头，整日寻些乐子，几个人过得可快活哩。”
“是吗，那我这个大夫人，是不是该去瞧瞧。这府里，和睦的盛景。”
高牡荷眼里闪着隐晦的光芒，手指捏的作响。
顾长歌，你这一去，可真是个好时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