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静静地泻在屋檐，如水薄雾，笼着轻纱。夜深至静，天空中圈起云层，挡住了它原本的光亮。
木川旗和招云在街道上游窜，折扇插在腰带里咯吱咯吱的响，招云忍不住了伸手将他的扇子给抽了出来。
“你都这样闷着头，走了一路了。咱们说好去看奇巧玩具，我看你心思都在长歌身上了吧。”
木川旗回头，这才惊觉招云居然轻松就探了他的身，自己还毫无察觉。
“你不也这样跟了我一路，要真是无聊，自己去寻乐子去。”
他把折扇夺回来，又接着开始“咯吱咯吱”。
那日楚素到江南，来的太突然，暗示自己离开。他本可以拒绝的，偏鬼使神差应了。在屋檐下盯了他们许久。
“木少侠，看你一身江湖气息，竟也能为佳人惹得相思愁。长歌不喜拘束，你与其独自犯难还不如去试试。”
招云打趣他，木川旗在饭桌上的不自在自己看的透彻。向来潇洒自由的人，竟也开始变得深沉。
“你呢？”木川旗停下脚步，看着招云云淡风轻的眼神。
招云向来不把情绪表于面，能将所有东西藏进肚里。可看一个人的眼神不会错，是猎场的事吧，这人就开始对长歌不一样了。
“嘿嘿，我敢大胆表明心意，也勇于接受结果。就算她知道，也不会有结果，既然没结果那就不必费那个心思。至于木少侠，素来没因为什么事情忧虑过，这，恐怕是头一遭吧。”
招云背着手，学着木川旗一副老练的样子踱步而行。
木川旗跟着他慢步走起来，他确实是不敢去猜。自从和顾长歌相识，她的特别就在心里成型。
什么事都可以，唯独顾长歌，他了解她越深越是猜不得。
“我看啊，咱还不如看奇巧去呢。你绕来绕去的，都快围着督镇街走三回了，那鬼蜮门就那么难寻么？”
招云走在前，木川旗眼睛看着他的背影猛地眯起来。
身后呼啸声穿耳，一记掌风顺着招云后背直切要害。警觉到动静，招云脚底生风，侧身灵巧躲过了攻击。手心运气，却与木川旗的脑袋错过。
木川旗含着笑，收起掌背手而立，眼里满是意味深长，看着招云。
“你果然内力深厚，只是掌风弱了点儿。”
“木少侠，这是何意？”
招云盯着自己得手掌，他只使出了两分力，若不是噙着劲，对方也是个厉害角色。恐怕这一击，不止是风力那么简单。
“当日在榆林，你洞察一切，还是没有选择救她。或者说，那马车，是你搞得鬼。”
木川旗说的是那日劫匪一事，好端端的顾长笙的马车如何会受了惊众人不得而知。当是骚乱之中，刀剑无眼。
可明眼人一看便知，顾长笙身处最后的车上，离打斗的地方离得远远的，前方还一堆家仆护马。
这能惊马落跑的，只有当时顾长歌派来护车的招云。
被揭穿的招云没有一丝慌张，反而环手抱胸凝视着木川旗。
“让她死！”那是当时在榆林，坐在马车里的顾长笙。
有个趁机溜到顾长笙车边的土匪出现时，假装惊叫的顾长笙，在骚乱里发出的号令。
意思再明确不过，堂堂顾侯爷之女，见惯生死的人，怎么会惧怕一帮山匪。榆林出了名的安宁，从未听过有山匪造次。
这帮突如其来的匪徒，谁派来的，从哪里来的不得而知。不过和顾长笙指定脱不了关系。
招云手刀砍向那人时，顾长笙脸上没有一丝惧色。只是轻微抬眼，应声倒地。
他躲得快，只当是有乱箭射死了匪徒。觉得有意思，招云靠在马屁股上奋力踢了一脚，马车冲破层层障碍，飞了出去。
他没想到的，是顾长歌跳上马车的身影。
那丫头在刀光剑影里躲避，想护住一条人命的样子，是他没能预料的。
顾长笙至始至终，都在扮演着弱者的身份。
“木少侠，想必也看出来了吧。”
那日的情况并没有想象中的凶险，所有的匪徒整齐有致，虽然口中污言秽语，却更像是伪装出来的。
木川旗怎么会看不出，以至于后来他还同她闹了几天的别扭。
“那丫头向来这样，不知该说她怜悯别人，还是太天真。不过招云太子隐藏到现在，是为了什么？”
招云笑容里藏着别样的深意，他成为质子来楚国的那天，就已经开始发展了培养的势力。
论武功，他不输木川旗和楚素。可因为身份的限制，一直以来无个施展的地方。虽不是刻意隐藏，早已没了那种表露的冲动。
那时在猎场，毒蛇的攻击来的太迅猛。不过以他的功夫，完全可以用内力逼出来。偏偏这禁地之处，来了一个不寻常的身影。
一眼认出女扮男装的顾长歌女子身份，见她谈吐不俗，竟是堵上了命和顾长歌周旋了一番。
从那日起，他就对这个小女子开始感兴趣。晚宴上的碰面，也知晓了她的身份。
到后来楚素拖他照顾长歌的时候，其实楚素什么都知道。
“咱们几个里，人人都了解顾长歌。可真的能把她端在心上的，莫过于楚素。”
招云一句话，木川旗觉得鼻腔泛痒。
其实顾长歌最依赖的，也是楚素吧。
“你倒是个明白人。”木川旗打趣他，两个人都收了手中的气，并排走到一起。
招云笑着，他和木川旗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
“你可别把我会武功的事儿告诉顾长歌那家伙啊，我还等着她什么时候知道好好崇拜我一次呢。”
木川旗嗤笑着白他一眼，俩人往鬼蜮门的方向走去。
“谁稀得搭理你。”
……
“啊！”夜幕中，一句嘶吼划破了寂静，披着斗篷的长歌冷不防被吓了一跳。
这声音似是被箭矢吞噬，她跳上屋顶，好奇心泛滥，寻着叫声来源的方向飞了过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木川旗和招云也听到了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