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听到顾长笙过世的消息，大姨娘转身便是一声惊呼，脸上的震惊神情不似作假。
楚昭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许，看起来虽然比大姨娘镇定了不知道多少，但是心中的惊讶却也不言而喻。
只不过片刻之后，楚昭就深深的皱起了眉头，眉心都被挤出一个明显的川字，全然便是一副厌烦的模样，仿佛觉得顾长笙死的不是时候，平白给他增添了不少麻烦。
大姨娘转过头来，正好对上楚昭厌弃的目光，心中一惊，低声道：“殿下……”
楚昭没有说话，而是大步走到了书房之外，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前来禀告的仆人，“顾长笙怎么死的？”
直呼其名，丝毫不顾全顾长笙在他人面前的最后一点脸面。
紧随其后的大姨娘脚步一顿，倚在门边没有再往外，她看着楚昭的背影自嘲一般苦笑了一声——楚昭从来都不在乎这些女人们的死活，一旦她们对他没有丝毫价值。必须留在他身边的她，不也是个悲剧么？
台阶下的仆人弓着腰站着，似乎是被这个噩耗吓坏了，瘦弱的身子都在瑟瑟发抖，仿佛秋日空中的一片落叶。
听到楚昭的问话，仆人吞了一口口水，战战兢兢的道：“奴才也……也不清楚。夫人院子里的如歌如意两位姑娘哭着说夫人殁了，让小人赶紧前来禀告……小人就赶紧来了！”
听完，楚昭的眉头皱的更深。
若是现在眼前的这仆人说的是顾长笙重病垂死之类的话，楚昭毫不怀疑，这一定是顾长笙想要重新引起他的注意而选择的一种手段，但是……顾长笙那种人，怎么可能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
可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顾长笙就是真的死了？
楚昭抬手揉了揉自己微微胀痛的眉心，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是不在乎顾长笙的死活，他只是不喜欢这种突如其来的消息。不算惊喜的意外，总是那么的让人讨厌！
“殿下，没人会拿夫人的生死开玩笑，你不如去看看吧？”谋士转过身来，冲着楚昭双手抱拳作揖，斟酌着建议。
楚昭放下揉眉心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走吧！”
说完，他一步跨下好几级台阶，大步流星的朝着顾长笙的院子走去。
大姨娘微微提起下裙正要跟上，却在经过谋士身边的时候，被谋士忽然抬起的手给拦住了去路。
脚步一顿，大姨娘转头看了拦路之人一眼，面色颇为不悦。
她又转头看了一眼已经消失在自己视线之中的楚昭的背影，细长柳眉顿时蹙成一团。只不过开口之时，语气还算客气，“先生这是做什么？”
谋士听得出，大姨娘这已经是勉强保持的最后一份客气和冷静。心中无奈一叹，他的眼神之中稍微带上了一些冷硬，“我心中有些疑惑，希望大姨娘能够不吝赐教。”
这话使得大姨娘咬了咬牙，面色都有些难看，“先生这话……妾身可就有些不明白了。先生是殿下的智多星，妾身不过区区一介后宅妇人，先生不知道的事情，妾身怎么可能知道？”
说着大姨娘就想要绕过谋士往前追上楚昭，可是大姨娘往边上一步，谋士也往边上一步，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想到自己做的事，大姨娘的心中本就慌乱，此时被谋士拦住不得脱身，所有的耐心都被消磨殆尽。她转眸狠狠的瞪了谋士一眼，“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说了，不过是想要让姨娘为我解惑而已。”谋士语气平静，唯有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大姨娘深吸一口气，冷笑了一声，“如今四下无人，先生不由分说将妾身拦住，就不怕被有心人看到说闲话吗？”
什么被有心人看到说闲话？
谋士听得出来，大姨娘这是在威胁他，若是他再不让开，她就会在楚昭面前告他一状。
“若是如此，姨娘自己也逃不了。”谋士依旧冷静，说的不慌不忙，“跟何况姨娘你觉得，在殿下的心中，一个谋士，和一个女人，两者谁更重要？”
大姨娘抿紧嘴唇，防止自己因为一时气愤就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若是她现在被谋士激怒而口不择言，这才是真正将她自己送上死路！
想明白了这一点，大姨娘脸上的神情又重新平静了下来。她抬眸看着谋士，道：“先生想要问什么，问吧。若是妾身知道答案，定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到大姨娘没有被自己激怒，谋士眼神微闪，心中却也并不懊恼。他盯着大姨娘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你给殿下的补汤里，加了什么？”
早就已经料到谋士会问什么，大姨娘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琴儿听到，却也并不惊慌，而是将补汤所用的药材一样一样如实告诉了谋士，末了她补充道：“先生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去问厨房的人，他们日日亲眼看着妾身熬汤，自然知道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知道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东西。”谋士冷笑了一声，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姨娘到底在补汤里做了什么手脚，让殿下整日惦记着，欲罢不能？”
“先生，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够乱说！”大姨娘厉声呵斥了一句，“妾身是只是想要尽一份绵薄之力，没有想到先生竟然会用这种恶毒心思来揣度妾身！难道先生觉得，妾身是那种，会为了想要争宠而就用些下三滥手段的女人吗？！”
大姨娘说的义正辞严，一副收到了天大侮辱的模样。
谋士看着大姨娘半晌，神情哀伤之中还带着淡淡的无奈，“姨娘，你不肯说实话？”
大姨娘嗤笑了一声，“先生，妾身说了，你却不信，那还能让妾身说些什么？”
“姨娘若是这样说，那我也没有办法。”谋士说着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了道路，甚至还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姨娘，请。”
此等举动，惹得大姨娘恨恨的磨了磨牙。
略微犹豫了片刻，大姨娘提起裙摆，小跑着朝着楚昭离开的方向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