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过去，督镇街人开始多了几倍。人头攒动，吵吵嚷嚷在街头炸开了锅。顾长歌看着一切端坐在大堂中央，一动不动。
俊生蹬着布鞋进来，朝姑娘拜拜：“小姐，都妥当了。现在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太子的东西在咱们这儿丢了，督镇街的店主们都急了，在街头聚众骚动呢。”
“嗯，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她抿着唇，时间差不多了，也该露个蛛丝马迹了。
俊生思量了一会儿，回禀顾长歌。
“太子离开商铺后，咱们店里的人一直没少。大家都不敢有所动作，怕惹了太子恼怒。都在忙活着将大火烧过的废弃物品搬走，可是迟迟不见一个人……”俊生停住，顾长歌斜眼看他。
“谁？是之前的伙计吗。”
俊生摇摇头，那是个老实巴交的半大孩子，年龄不超过十六的男孩子。父母双亡，孤苦无依的。看他手脚还灵活些，自作主张收了他在后院做个简单的活计。
素日里不爱说话，只会闷着头干活。别人叫他干嘛就干嘛，从无怨言。
“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你也没探个底？”长歌对他有点印象，总是一个人窝着，连吃饭都十分拘谨。不爱与人争执，遇事像个闷葫芦。
“他也不像个坏人，就是话少了些。看他怪可怜的，就收下他，平日里劈劈柴禾，看看院子什么的……”
顾长歌着急打断俊生，“你说他平日里干些什么？”
“就……劈劈柴……”
行了，顾长歌警惕的立刻起身。让俊生叫了几个人跟上自己，俊生原以为小姐要去视察后院的恢复工作，结果顾长歌直溜溜地走进了厨房。
现在过了饭点，大家又都在后院忙的热火朝天。厨房里没有任何人在，俊生当她是饿了，还在身后唠叨着这会儿可没吃的了。
跟随顾长歌绕进厨房，眼前的一切让所有人恍然大悟。
那个老实孩子，正不断从头顶往下在自己身上浇着肉糜色的水。厨房中散发出一股呛鼻的味道，灶台下边撒了一地的红色粉末，仔细看台上端放着一袋辣椒粉。
“咣当！”那是铁盆掉落的声音，孩子楞在当场，回过神突然跳跃起来，朝着顾长歌就是一记飞掌。
长歌眉眼间看透他的掌式，灵敏躲开。运着气，手撑着从他的头顶整个人倒立旋转，落地之前腿已经伸到了他胸前，顺势一踢，把他顺着弧线踢出了厨房。
重重摔在地上，长歌摇头叹气。
“果然是你！”孩子眼神透着凶狠，收回了往日的乖巧，抚着胸口，疼痛难忍。
长歌缓缓开口：“辣椒水不能抑制异香但能刺激你的皮肤，我还在里边加了点东西。能让你浑身麻痹，半柱香时间就变得奇痒无比。”
“呸！”半躺在地上的少年，发出轻蔑的声音。
“那么多人，都去帮忙了。只有你一个人，本来最该出现在后院的人，却躲到这儿来，是怕那异香散出暴露了你吧。”
孩子不说话，燥热让自己对这辣椒水吸收的更加快速，呼吸渐渐变得深快，毛孔在呐喊着。
“谁派你来的？你信不信把你扭送到太子那里！”俊生忍不住问道，这是他亲手领进门的家伙，眼睁睁在自己眼皮底下纵了火。
少年瞅着俊生生气的脸，却忍不住笑出声。“呵呵，你们待我好又如何，现在烧了个干净。没想到能牵扯出玄武的事情，虽然不是我拿的，但是能因此栽赃你们一把，让太子一并追究你们，也不枉我此行。”
长歌淡淡开口：“玄武的事，是太子同我，演了出戏特意给你看的。辣椒水味道还好吗，要不要再加点儿。”
“你！”少年瞪大双眼，手上的热麻感丝毫不减一分。“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自始至终，他只是用眼厌恶一切。俊生还想追问，长歌拦下。内鬼抓到了，送去报官就好，她隐约猜到这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
长歌看着俊生同其余几人押解着少年出去，忍不住舒缓出一口气。没有白折腾，总是有收获的。
“啪啪！”响亮的巴掌声应景而生，长歌转身，楚贤心情大好的立在门外，挂着个明朗的笑。
“多谢太子殿下。”长歌屈膝福身，楚贤定也看到了这一切，不多解释，没有楚贤的配合就抓不到这贼。
楚贤眯着眼，“是长歌姑娘法子好，是个聪慧之人。”
长歌笑笑，也不再互相夸耀，现在的气氛有点尴尬。她对楚贤的帮助是感激的，可楚贤来的太勤，反而让她不知所措，这话该怎么接下去倒也是个难题。
楚贤瞅着她局促先开了口：“既然店铺隐患已除，此时也不忙，长歌姑娘可否愿同本殿出门走走，领略一下京城风貌。”
长歌看他一眼，这是找借口约她散步，本该一口回绝的。她同他但凡相处超过一杯茶，心底都暗自发毛。
可楚贤认真的眼神，自己才刚刚欠了他这么大的人情，直接拒绝也不妥。
“唔……”吞吞吐吐，一时失了主意。
“长歌姑娘，是不愿意还是不方便？”楚贤语气有些变化，长歌思量一气，只是出个门而已。才和楚贤搭上的关系，别因为自己的别扭就消失殆尽的好。
俩人收拾好后走出铺子，自己抓到纵火犯的事情也在街头传开。人们构想着她和楚贤的关系，议论云云。
“太子殿下怎么和新来的那个小丫头混在一起了？”
“听说她靠着太子的关系，裁人抓人，还从中得了不少好处，好的坏的一并做了，就是来立自己威风的。”
……
没两句，听得顾长歌膈应。自己凭本事开始的一切，在他们眼里都是靠着男人有的功劳。
指指点点不断，可楚贤在也没人敢太放肆，传的都是顾长歌的是非。
楚贤仍然慢步走着，看样子他还挺享受这种风言风语。
长歌不悦，停了步子，楚贤就是这样喜欢别人依赖他，包括自己。
“太子殿下，长歌身子不适，先行告退。”她转身就离开，往顾府的方向回去。
楚贤也不阻拦，只是对着顾长歌的背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