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泽在路渺离开一个多小时后才醒过来,人没睁眼便感觉到了身侧的空荡。
他陡地睁眼,往身侧看了眼,掀被起身。
“路渺?”他皱眉叫她的名字,没听到回应。
眉心拧起一个细小的结,乔泽起身开门,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看到人。
他推开了她的房门,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行李箱却不见了踪影,连同衣柜里的衣服。
胸口倏然收紧,乔泽转身拿起手机,给她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客服甜美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时,乔泽一把将手机扔在了沙发上,人也在沙发上重重地坐下。
路宝屁颠屁颠地朝他跑过来。
乔泽绷着脸,下巴往路渺的房间点了点:“她呢?”
路宝转身跑向餐桌,两只狗爪子搭在了餐桌上。
乔泽循着它的身影望去,看到了餐桌上压着的一张字条。
他过去抽了起来。
上面是路渺歪歪扭扭的几个字:“我去出差了,奇迅创投,和苏明。”
字迹全无她平日的稳健,乔泽估摸着她当时是颤着手匆忙写下的。
胸口的慌乱奇异地平复,乔泽揉了揉眉心,摇头笑笑,转身拿起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看到短信回我电话。”
两个小时后,路渺下了飞机才看到了他的未接来电和短信。
她握着手机对着那条短信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敢回他的电话。
苏明就在她身侧,见她盯着手机出神,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路渺摇摇头:“没事,看个信息。”
她收起手机,抬头往四周看了看:“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啊?”
“先回酒店。”苏明说,与她一道走到外面的出租车候车区,上了车。
路渺昨晚几乎一晚没睡,刚才在飞机上也只是短暂补眠,一上车就靠着车窗睡了过去,差不多快到酒店时才醒了过来。
苏明就在一边,看了她一眼:“昨晚没睡好?”
路渺迟疑了下,点点头。
苏明笑:“乔总太厉害了?”
路渺的脸颊红了红,不知道他是在揶揄还是其他。
她和苏明并不算熟悉,只是见过几次面,在她眼里,他一直是个有些刻板的男人,面容瘦削严肃,这让她无法从他的面容里判断他是否在开玩笑。
“你和乔总是什么关系?”就在她琢磨时,苏明已突然开口。
路渺觉得他这个问题有些奇怪。
“就是商总和曼姐那样啊。”她说,她记得在澳门大家见面时有介绍过,他又是商奇的人,应该会知道的。
他偏头看她:“一个聋子,你跟着他不觉得没意思吗?”
“不考虑换个人?”他问,指了指自己,“比如我。”
他说话时面容自始至终是严肃的,路渺判断不出他这话带了几分玩笑。
她牵了牵唇:“苏总,您别开玩笑了。”
“我是认真的。”他的脸色看着确实很认真,“是嫌弃我没他好看?还是觉得我不够有钱?”
说话间,他的身体已朝她倾了过来,手臂撑在车窗上,几乎将她圈在了角落里。
路渺僵直着身子没乱动,有些为难地冲他笑笑:“苏总,曼姐和商总是知道我和乔总的关系的,我要是跟了您,被乔总知道了,他一个不开心,商总和曼姐那边不好交代呢。”
苏明:“现在就你和我两个人,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路渺推了推苏明:“他会知道的。”
苏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摇头笑了,放开了她,没再骚扰她,到酒店时也是一人一个房间。
乔泽等到晚上也没等来路渺的电话,也没有短信。
他估摸着她也不会给他打电话了,戳了都不会动的木头,更何况搁在角落不管呢。
他主动给她打了过去。
乔泽的电话打过来时路渺刚洗完澡出来,手机就搁在桌上,她没敢接。
今天苏明没工作安排,回到酒店就让她先休息了。
她昏天暗地地睡了一下午还没缓过劲来,刚洗了澡,浑身还酸疼着,“乔泽”两个字让她条件反射地想起昨晚,有点害怕面对他。
电话响了一阵就停了下来,之后又响起,反反复复三四次后,路渺不敢不接了,他是铁了心地打到她接为止。
在手机第五次响起时,她硬着头皮接了起来。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他问,他一早醒来人就跑了,等了一天也没电话过来,打过去也不接,他的脾气都快被她磨出来了。
路渺听出他语气不善,越发忐忑。
“在洗澡呢。”她说,声音不自觉弱了下来,“有什么事吗?”
乔泽胸口还压着口气:“没看到早上的短信?”
路渺心里咯噔了一下:“什么短信啊?”
乔泽:“路渺,别和我装糊涂。”
路渺不敢吭声了。
乔泽也不催她,耐心地等她开口。
路渺不得不扯谎:“今天太忙了,忘了。”
乔泽:“忙什么?”
“忙工作啊。”
“什么工作?”
“就……”路渺头疼地挠了挠头,“就正常的工作啊。我这几天和苏明在广州出差,忙一个投资案,很正常的投资案。”
然后她啰里啰唆地说了一堆投资案的事,企图把话题带过去。
乔泽耐心地听她背完资料,冷不丁来了句:“你没事吧?”
路渺:“……”
乔泽提醒:“昨晚……”
“昨晚实在对不起……”路渺着急地打断他,“我喝醉了,有些行为可能不受控,如果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乔泽被她噎住了。
“所以你一声不吭就跑了是吧?”他问。
路渺的声音低了下来:“我出差……”
“出差就偷偷跑路?”乔泽问,声音出奇地冷静,“你是不是还忘了点什么?”
路渺的一颗心提了起来:“什……什么啊?”
乔泽:“嫖资给了吗?”
路渺:“……”
她一张脸瞬间窘得红了个彻底,半天接不上话。
“睡完就跑,恩客还知道甩两百块钱,你甩了什么?一张字条?”乔泽继续道,面色平静,完全一副谈交易的模样。
路渺忍不住小声为自己辩驳:“又不是我睡的你……而且你也没被……”
声音虽小,乔泽还是听到了,被她气笑了。
“不是说喝醉了?”他问。
路渺不吱声了。
乔泽轻嘘了口气,换了话题:“出门在外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及时打电话汇报。”
他又叮嘱了几句工作的事,挂了她的电话。
路渺也摸不透他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什么,说是谈昨晚的事也不全是,谈工作也有一些,但多少消减了她的忐忑,没有冷漠以对也没有斥责,他给她的感觉,似乎就是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淡化处理。
路渺的心情因这个猜测低落了下来,不敢再和他去讨论这件事,也没时间。
接下来几天她几乎被工作压得喘不过气。
苏明交给她的工作任务很重,她又是行业新手,每天光顾着学习投资的相关知识,以及对方公司的情况,三天两头陪着苏明往对方公司跑,一个投资案洽谈了近半个月才勉强谈了下来,签了合同。
出差半个月后,路渺总算可以回安城。
她和苏明一块儿回去的,下飞机时还没到中午十二点,两人先回了趟公司。
商奇和吴曼曼都在公司里,看到她回来,吴曼曼还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拍着她的背道:“辛苦了。”
这让路渺有些蒙,也不知道吴曼曼怎么突然就热情起来了,但路渺能感觉得出来,她和商奇的心情特别好,还特地为她和苏明举办了洗尘宴。
酒桌上,吴曼曼特地向她敬了酒。
路渺借着喝这杯酒的机会笑着看向她:“曼姐遇到什么大喜事了吗?这么开心?”
吴曼曼笑着拍了她一记:“就知道瞒不过你。”
“其实也没事。”她笑着搁下酒杯,“就是这两天在乔总的安排下见到了你们索飞的蔡董,谈了些合作。”
路渺瞬间想起了乔泽前阵子和她聊案子的事,索飞所有涉案人员全都被警方控制了,只是消息没放出来,她估摸着是乔泽安排了蔡董和商奇、吴曼曼的一次见面,让蔡董向商奇和吴曼曼表示,以后公司“生意”的事全权交给乔泽负责了。
果然……
吴曼曼喝了杯酒,搂着她的肩拍了拍,笑着道:“渺渺啊,以后我们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相互罩着点,乔总这人不错,有能耐、有魄力,你就好好跟着乔总,以后大伙儿一块儿吃肉。”
路渺抿唇笑着,点点头。
吴曼曼敬了她一杯酒,又继续道:“渺渺啊,你跟了乔总这么久,抽吗?”
她将一小包塑料袋装着的白色粉末扔在了桌面上。
路渺认得它,海洛因。
苏明往这边看了眼,手臂一伸,将那包东西拿走了。
“都喝着酒呢,抽什么抽。”他说,“前一阵那谁,就阿标手下的一个小伙子,人一开始还好好的,就喝着酒,尝了几口这东西,导致血管扩张爆裂,当场就挂了。”
他扫了眼桌上倒了大半的酒瓶:“这要有谁出事,咱可谁都逃不了。”
吴曼曼笑着伸手将他手上的东西拿了回来:“这不就是问问嘛,哪敢现在让她抽啊。”
她又扭头看路渺:“渺渺,你碰过这东西吗?”
路渺老实地摇了摇头:“没有。”
吴曼曼诧异:“乔总没让你碰吗?”
路渺依然只是摇头:“碰了还怎么帮他挣钱啊。”
吴曼曼被她逗笑了:“这倒是。”
她将东西收了起来,没再提毒品的事。
路渺的手心有些湿,出了些虚汗。
她不知道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乔泽和商奇、吴曼曼谈了什么,竟让吴曼曼就这么无所顾忌地扔了包毒品出来。
饭局结束,路渺先回家休息。
乔泽和路宝都不在。路渺不知道他是不是去出差了,这半个月两人联系不多,她只知道他似乎特别忙,偶尔一个电话过来也只是确认她的安全,简单叮嘱了几句便匆匆挂了电话。
不过他不在她还是自在一些,不用面对那一夜的尴尬。但是人一进屋就有些别扭,尤其看到他房间的大床时,那一夜的记忆一下子涌来,脸也跟着发烫。
床单已经被乔泽拿去洗了,还在阳台上晾着。
路渺一想到他那天早上洗床单的样子,脸上就热了,好在乔泽不在。
他没和她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她也没和他说。
回到这个房间,路渺才发现,她有点害怕乔泽回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门口在这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开门声,路渺的呼吸一下就提了起来,心跳加速。
门很快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乔泽,而是乔时,手里拎着袋东西。
她似乎并不意外路渺也在,笑着打招呼:“你回来啦?”而后冲她晃了晃手里拎着的东西,“我过来楼上拿点东西,顺便下来给路宝带点狗粮。”又问她,“听我哥说你最近出差了,出去这么久,很辛苦吧?”
路渺摇摇头:“还好啊。”
她的手指了指乔泽的房间:“他去哪儿了啊?”
乔时有些诧异:“他也没和你说吗?”
路渺茫然地摇摇头:“没有。”
“没事,他这人就这样。”乔时安慰她,“经常突然就没影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十天半个月后又突然滚回来了,习惯就好。我其实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路渺有些担心:“他不会出事吧?”
“他能出什么事。都三十多年了,你看他不活得挺好的吗?”乔时已经完全习惯了乔泽的生活节奏,“你别瞎担心他,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哥就是个祸害。”
路渺被她逗笑了,又有些小害羞。
乔时就爱看路渺这种呆呆萌萌有点小害羞的样子,尤其和乔泽在一起时,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哥像个禽兽。
她没敢告诉路渺,乔泽今晚会回来。
今天是小小乔的生日,她过来是乔泽授意的,他说路渺今晚会回来,一个人在家冷清,让她过来把路渺叫上,一起过去给小小乔庆祝生日。
她也有这个打算。
“对了,你今晚有空吗?我女儿生日,一起过去吃顿饭吧。小丫头可喜欢你了,天天念叨着漂亮姐姐什么时候再过来,你能过去她肯定开心。”
路渺啊了声,有些窘迫:“我不知道她的生日,没给她准备生日礼物呢。”
“人来了就好,什么礼物到她手里没一个小时就全拆了。”乔时说,“刚好,晚上可以顺便把路宝带回来,再住下去,它要给小丫头整疯了。”
路渺点点头:“好。”
她还是没好意思不带礼物过去,花了两个小时给小小乔挑了生日礼物。
小小乔两岁生日,请的人不多,只有几个信得过的兄弟。
路渺到那边时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她和他们不熟,性子也不是活泼擅交际的,只要不是为了工作,大半时候她都是内敛而安静的,因而打过招呼后便安静地坐在了一边,陪小小乔玩。
沈遇几个兄弟里就老七还单身且没有心上人,几乎所有单身年轻女性都成了他的潜在狩猎目标,尤其在这种家庭聚会上,因此路渺一出现,他就忍不住找乔时打听路渺的情况。
沈桥就坐在老七旁边,乔时还没来得及回他,沈桥已接过了话:“单身呢,对吧?”
说后面两个字时还冲对面的路渺眨了眨眼睛。
路渺正和小小乔玩,没留意到两人说了什么,下意识地抬头看了沈桥一眼:“什么?”
沈桥指了指老七:“这是我家老七……觉得人怎么样?”又补充了句,“比乔哥好吧?”
路渺:“……”
乔时刚好瞥到门外刚下车的高大身影,提醒了句:“我哥来了。”
起身冲他招了招手:“哥,怎么才回来啊?”
“有点事。”
淡沉的嗓音响起时,路渺已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了逆光走来的乔泽,多日不见,依旧是沉稳挺拔却又气场十足。
乔泽一眼便看到了她,眼神交汇时,路渺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乔泽朝她走了过来,拉了张椅子,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路渺的身体有些许僵硬。
他和她坐得近,她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力,虽然已时隔半个月,中间也常通电话,但到底是以公事为主,如今真看到人了,路渺总不大自在,也不太敢看他,扭头假装和小小乔玩。
乔泽也没看她,坐下后便随手拆了副筷子,和旁边的沈遇闲聊。
老七不知道路渺和乔泽的事,也没人和他提过,乔泽过来他也没多想,只当是随便找的空位。老七和乔泽打过招呼后,注意力还是落回路渺身上,还特别热情地和路渺套近乎:“你叫路渺是吧,我叫沈奇,排行老七,大伙儿都叫我老七。”
“……”路渺略尴尬地和他打了声招呼,“你好。”
乔时和沈桥不约而同地瞥了眼老七,又瞥了眼乔泽。
乔泽始终面色淡淡的,两人看过来时还回了他们一个平静的眼神,看得两人赶紧撇开了头,假装没看到。
老七没察觉几人间的微妙,跟个傻大个似的,因为路渺这声问好,他越发来劲了,还递了张名片过去:“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有空常联系。”
路渺:“……”她尴尬地接过了名片,不大自在地扯了扯嘴角,“谢谢啊。”
她也不太敢看乔泽,挠了挠头,把名片收进了包里。
乔泽也像没看到似的,扭头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下午。”
“怎么没给我电话?”
路渺有些窘:“怕打扰你……”
乔泽没再多问,嗯了声,注意力已转向其他人。
路渺也没再多言,扭头和小小乔玩。
大伙儿难得聚在一起,都聊得开心,乔泽话不多,但和大伙儿都知根知底,偶尔还是会插一两句话。
路渺更不用说,她本来就话少,旁边还坐着乔泽,心里总有些别扭,多数时候也只是安静地听众人聊。
老七怕她不好意思,不时和她找话题聊几句。他越刻意,路渺就越尴尬,除了干笑就是用“嗯”“哦”的单音节词回复,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连沈桥都看不过去,在桌子下偷偷踢了老七一脚。
老七有些莫名地扭头看他:“怎么了?”
沈桥轻咳了声,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乔泽。
老七没明白,见乔泽也看了过来,端起酒杯敬他。
乔泽端起茶:“我一会儿要开车,以茶代酒吧。”
他一饮而尽,而后拿过一边没开封的高浓度白酒,给老七满上了一杯。
老七酒量一般,一看到那白酒心里就开始发怵,乔泽也没管他,很客气地用茶水敬了他两杯。
两杯白酒下肚,老七就不行了,说话舌头都捋不直了。
乔时忍不住偷看了一眼自家大哥,又偷偷看了看路渺,没看出乔泽吃醋的迹象,但也没暧昧,尴尬倒是看出来了,路渺全程不是低头吃饭就是偏头逗小小乔,看着很忙的样子。
她记得路渺前一阵子还对乔泽挺坦然的,反而是比较怕小小乔,没想到这会儿完全反过来了,直觉两人有猫腻,尤其路渺还是乔泽特地叮嘱她带过来的。
她也不戳破,只是轻咳了声,假装不知情,看向对面被灌得晕头晕脑的老七:“老七,没事献殷勤,非盗即奸,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我们家渺渺了?”
一句话说得路渺很是惊悚,还没来得及应,几杯白酒下肚的老七已笑嘻嘻地接话:“对啊,五嫂要做媒吗?”
“这得问我们渺渺啊。”乔时似笑非笑地看向路渺,“渺渺,你的意思呢?”
路渺:“……”
乔泽看了眼乔时,而后偏头看向路渺,特别平静。
沈桥看热闹不嫌事大,颇为不满地瞥了眼乔时:“五嫂,你这是怎么问话的,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拒绝老七吧,怕抹了老七的面子;不拒绝吧,要是她心里不乐意呢?”
他停了停,又继续道:“应该说,渺渺妹子啊,你有男朋友了吗?”
说着就眼巴巴地看向路渺,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
路渺有些窘,但还是老实地摇头:“没有。”
沈桥当下拍桌子:“这不就结了嘛,男未婚女未嫁,各自无主,就让他们自由发展呗。”
乔泽也没说话,只是端着茶杯,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茶,不紧不慢的,也没去看路渺。
路渺却是很窘迫,众人都看着她尴尬,尤其还一个个眼巴巴地想把她和老七凑成双。
“我还不想谈恋爱。”她低声说,脸窘得都红了。
乔时看向乔泽,乔泽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模样,但微弯的嘴角里,显然心情不错。
小丫头无意的一句话安抚了君心,也让他们这些看客没了看头。
她和沈桥那点段数,在乔泽面前完全是过家家,闹过了头倒霉的反而是旁边某个没开窍的小丫头。
路渺没这个自觉,看大伙儿没再闹她反而松了口气,安静地吃饭,晚餐后的蛋糕时间也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乔泽身侧,特别乖巧,也没人敢再闹她。
很少有机会这样与众人一起笑闹,路渺一晚上心情都是轻松的。这种轻松在与乔泽回到家后变成了忐忑,阳台上的床单再次提醒了她那一夜的火热。
房门关上时,她不大自在地和乔泽道了声晚安后就想回房,没想到脚还没踏出去,手臂突然被拉住。
路渺心跳一下加快,回头看他。
乔泽另一只手还搭在行李箱拉杆上,看着她,黑眸深沉。
“怎……怎么了?”路渺连声音都不自觉打战。
“你说怎么了?”乔泽手松开了行李箱,脚尖抵着,一脚把它踢到了角落,人微微一侧身,便将她逼到了墙角,背抵在了墙壁上。
“路渺,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路渺的背不自觉地紧贴在墙壁上,迟疑地摇头。
乔泽看着她不动:“真没有?”
路渺:“嫖……嫖资啊?”
乔泽:“你说呢?”
路渺:“那……也该我收钱啊。”
乔泽:“到底是谁伺候谁啊?”
路渺:“……”
她不说话了,看着他的眼神越发戒慎,整个背都快缩进墙里去了,可怜的小模样看得他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了声,手掌缓缓从她发间插入,头一低,吻住了她。
路渺一下僵住了,大睁着眼眸看他。
路渺急急地握住他的手,眼神又慌又窘迫。
乔泽微微撑起身,看了她好一会儿,嗓音低哑了下来:“呆渺,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呆渺”两个字让她有些窘,忍不住小声反驳他:“你才呆。”
“不呆,你跑什么跑,嗯?”他问,声音越发低沉,“真怕我找你要嫖资?”
路渺鼓着腮帮子不敢吱声。
“睡了就跑,半个月连个电话都不给我,一见面就和我装陌生人。”他看着她的眼睛,“是不是我不找你,你就和我装傻充愣到底了?”
路渺有些窘:“我什么时候和你装陌生人了?”
“那今晚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他问,“眼神一撞上就躲开,我就那么吓人?”
“还有。”手指轻轻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他,“什么叫你单身?人都被你睡了,还想赖账是吗?”
路渺:“……”
乔泽:“你说,你要怎么对我负责?”
路渺:“明明我才是吃亏的那个……”
乔泽:“那好,换我对你负责。”
路渺:“……”
他的唇压了下来,含吮着她的唇,很亲昵,两人气息渐喘,他稍稍放开了她,额头轻抵着她的额头,眼睛看入她的眼睛:“呆渺,我们在一起吧。”
她怔了下,眼眸与他的对上。
“可是……”她有些迟疑,“你不是说合作存续期禁止恋爱的吗?我们还签了协议呢。”
“这确实是个问题。”乔泽的气息渐渐逼近,鼻尖也轻触到了她的鼻尖,喑哑的嗓音隐约带了笑,“那我们跳过恋爱步骤,直接领证,嗯?协议没规定不准结婚。”
路渺窘迫地推了他一下:“我是认真的,而且……”她声音低了下去,“我才不要嫁大叔。”
低得近似咕哝,但乔泽还是听到了,轻掐着她的脸颊:“说谁是大叔?”
路渺偷偷看了他一眼:“谁介意谁是。”
乔泽落在她腰上的手掌渐渐往下:“嫌我老,满足不了你是吧?”
他的声音越发喑哑:“我还在想,那天早上怎么还能跑那么远,原来真是我不够努力。”
路渺怕痒,被他落在腰上的手一闹,就有些受不住,边笑边扭着身子避开,眉眼里都是浅浅的笑意,带着几分绯色,乔泽鲜少看到她这样娇俏生动的模样,挠她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只是静静地看她。
路渺也渐渐安静了下来,人还有些羞窘,不太敢看他。
“呆渺。”他用手指轻轻拨开她额前的头发,看着她的眼睛,“我是认真的。当初和你签那份协议,确实是基于工作考虑,担心你的状态影响了工作。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爱上你,这对我来说,是非常忌讳的一件事。
“我们的工作不比其他,随时有丢命的可能,最忌讳把个人情感带入工作中。我曾经考虑过,要不要接受这份感情,要不要戳破这层窗户纸,我的答案是不要。我能控制得住这份心动,你也能。如果我们不戳破,就这么合作下去,我们会是很好的搭档,你的能力让我惊艳。
“但同样的,也可能会有遗憾。我们走的这条路凶险万分,行差踏错一步就可能会万劫不复。我们谁都不知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还有没有机会看到。我不想在你离开,或者我离开的时候,我们对着彼此的尸体,问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我是喜欢他的。是不是早点让他知道,他就舍不得走了?
“我不希望我们有这样的遗憾。既然我们选择了一起走这条路,再难再危险都要走下去,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现在只是开始,未来可能会有更多我们料想不到的状况,任何一种都可能让我们面临精神崩溃,甚至死亡。但我不能替你走,我只能陪你一步步往前走。
“无论出现什么情况,无论处境有多难,你都要记着,我就在你身后,我还在等你回家,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易放弃。”
路渺一下就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你也是。”
她嘴笨,一向不太会说话,不像他,一开口就能把人说哭,但她知道他懂。
她想什么他都懂,一点小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但这次他不肯让她糊弄过去,一定要从她嘴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他低头吻了吻她:“做我女朋友,嗯?”
她还是不大习惯这种亲密,有些羞窘,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好。”
他的嘴角弯出浅浅笑意,低下头,轻轻吻住了她,很温柔很怜惜的吻法,不同稍早前的狂野粗暴,连进去也是温柔而小心翼翼的。
他陪她度过了一个很甜蜜的夜晚。
这种甜蜜的情绪是会传染的,路渺自己没察觉,第二天上班时,吴曼曼还是一眼看出来了,笑着揶揄她:“昨晚和乔总似乎很和谐?今天看着满面春风呢。”
吴曼曼在她面前聊起这种话题时向来不会注意尺度,有什么说什么。
路渺虽然也已经是身经多战了,但到底是和乔泽实实在在地发生过了,不像之前只是演戏,睁着眼睛说瞎话不用脸红,现在吴曼曼一提她的脸就烫了,窘迫地推了推吴曼曼:“没有的事,你别瞎说。”
她这反应落在吴曼曼眼里成了她果然没猜错,她还记得路渺之前说的乔泽“不行”,好奇心一下被勾起,一把揽过她的肩,一边往办公室去,一边问她:“乔总最近是不是吃什么药了?他这是又重振雄风了?我看你今天的状态和以前不太一样啊。”
路渺:“……”
吴曼曼来了劲,压低了声音:“我是认真求问的。商奇最近……好像也不太行,我想给他找点药。”
路渺:“……”
吴曼曼扭头看她:“乔总以前是短小,还是持久度的问题?”
苏明刚好从办公室出来,看两人嘀嘀咕咕的,插了句:“聊什么呢?”
路渺下意识地回他:“没事。”
吴曼曼笑着抬头:“聊你们男人床上那点事呗。”
苏明挑眉:“男人床上那点事?乔总,短小?持久度不够?我没听错吧?”
吴曼曼笑着接过话:“苏总耳朵尖,这都让你听到了,要是传出去还让人家乔总怎么做人。”
路渺窘了:“那个……不是的啊……”
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到底学不来吴曼曼的豪放,能坦然聊这些话题。
吴曼曼颇了解地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吧,就内部瞎聊一下,谁会无聊到拿这种事当谈资。”
她看了眼手机:“我先回办公室了,回头你帮我问问乔总,他吃的什么药,给我也搞点。”
吴曼曼走得不见影子时,苏明还在以一种略古怪的眼神看她:“你们那位乔总不是看着挺人模人样的,还要靠吃药?”
路渺窘得不行:“没有的事,苏总您别乱猜,曼姐误会了而已。”
苏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路渺还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没想到回到办公室没一会儿,苏明交代完工作后,突然就扔了盒药到她面前:“这是之前一个药商送的,能有效治疗男性的……”
苏明轻咳了声:“上面有服用办法,你可以拿回去给你们乔总试试。”
路渺:“……”那盒药,俗称壮阳药。
“苏总……”她不知道他竟连下属某方面的生活都要关照了。
“反正这东西扔在那儿也没用。”苏明又恢复了往日的严肃,“你就拿回去给你们乔总试试。”
他弯身拿起,直接塞进她包里去了。
路渺莫名觉得他提起“你们乔总”四个字时带着几分恶意,正要将东西拿出来,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吴曼曼的助理来找路渺,让她过去一趟。
路渺当下起身过去了。
吴曼曼让路渺陪她出去见个人,具体见谁没说。
“渺渺,你还记得黎远翔吧?”在车上,吴曼曼突然扭头看她,“就是大明星黎君浩的父亲,被枪击死亡的那个。”
路渺心里咯噔一下,人本能地警觉起来,面上却很平静,点点头:“记得,怎么了?”
“那你知道他实际是做什么的吗?”吴曼曼问。
路渺记得警方有披露过他制毒贩毒的事,也就点点头:“毒品吧。”
“那你知道他手上掌控着多大的毒品市场吗?”
路渺斟酌着她的用意,谨慎地摇摇头:“不清楚。”
吴曼曼诧异:“乔总没和你说吗?”
路渺不确定这话是试探,还是纯粹好奇,只能四两拨千斤地反问回去:“商总也会什么事都和曼姐说吗?”
她问话时稍稍偏头看她,有些困惑的样子。
吴曼曼也无法从她的神态中读出什么,笑了笑:“看情况。”
路渺也跟着笑笑,不回应。
吴曼曼换了话题:“渺渺,前一阵我想和徐迦芊去黎君浩的粉丝会,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吗?”
路渺记得乔泽的分析,谨慎地不发表意见,以困惑的表情反问:“为什么啊?”
“我想搭上黎君浩这条线。”吴曼曼扭头看她,“没想到那小丫头最后坏了事。”
“黎远翔掌控着小半个娱乐圈市场的毒品货源,现在他一死,老巢也被端了,这个市场等于是空了下来。”她说着冲路渺微微一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钞票!数不完的钞票!”
每一句话,都在印证着乔泽的猜测。
“我们今天要去见的是一位导演,人称解导,在南方这一圈小有名气,底下跟着批人,圈子不小,对货的需求量也不少,关键是他和几个投资商关系不错,都是圈里说得上话的,平时爱组局,约着大家一起嗨,玩几个小明星什么的。他们这一圈人以前都靠黎远翔供货,现在黎远翔栽了,他们正到处寻找货源,其他货商蠢蠢欲动,都想伺机而入。能不能进入这个市场,就看你了。”
路渺迟疑地指了指自己:“我?”
吴曼曼笑得颇有深意:“对。”
路渺总觉得吴曼曼这笑容和话有古怪,直到见到解导本人,她才明白吴曼曼所谓的能不能进入这个市场就靠她了是什么意思。
她和这位解导有过一面之缘,黄佳吟生日那次,她撞见喝醉的徐迦芊,在包厢里把人带走时,伸手拦她和徐迦芊的那个人就是解导,后来是乔泽帮忙给挡了下来。
这位解导长得有些圆胖,个头不高,光从外形上不大看得出来是吸毒的人。
他也还认得路渺,一看到她就冲她露出了几分冷笑,看向吴曼曼:“吴小姐,你把她带来做什么?上次一进来就把我的人带走,我记得不是挺悍的?”
吴曼曼笑着安抚:“误会,都是误会。芊芊是我们渺渺的妹妹,做人姐姐的,多少看不得自己妹妹堕落嘛。”
“这不,我今天不是特地带她过来向您赔礼道歉了吗?”吴曼曼偷偷推了路渺一把,让她过去陪人。
“这位是路渺。”吴曼曼顺道介绍了一下。
路渺心里有些抗拒,但到底明白自己是有任务在身,冲他软软一笑:“解导,实在对不住啊,上次看到自己妹子醉成那样,我一下子怒火攻心,多有得罪,还希望解导别放在心上。”
她倒了两杯酒,给他递了一杯,自己端着一杯,亲自向他赔礼道歉。
他也是爽快人,碰了杯后一口饮尽,搁下杯子时,突然一把搂住了路渺:“咱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路小姐屈尊道歉,咱酒也喝了,这事就这么过了。”
人是哈哈笑着,却没放开她,径自搂着她坐在了沙发上。
路渺忍着将他的手拉下的冲动,堆着笑陪他坐了下来。
吴曼曼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偷偷冲她露出一个“干得不错”的眼神,人也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陪着闲聊了会儿,很快把话题引到了毒品上:“解导,昨晚咱电话里提的事,您看看……”
她从包里取了包冰毒扔在桌上:“这个纯度是92%,比之前黎远翔给你们的纯度高了十多个点,您可以试试。”
解导看了吴曼曼一眼,手还搭在路渺的肩上没动。
路渺也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吴曼曼替他将东西拆了开来,将东西倒在锡箔纸上,摸出了打火机。
解导缓缓收回搭在路渺肩上的手臂,倾下身,吸了起来。
路渺看着他从小心翼翼到慢慢陷入陶醉,屋里其他几人也都围了过来,争相尝试。
路渺在他们尝了一小口后便将东西挪开了,冰毒会刺激性欲,吸完后使人性欲高涨,她不想沦为这群人溜冰后淫乱的对象。
吴曼曼显然并不会在意路渺会不会成为玩物,关键是她的生意必须谈成,她略带深意地看了路渺一眼。
路渺用手压着那东西,笑着看向解导:“解导,我们的货怎么样?”
解导还在闭眼陶醉中,点点头:“不错。”
吴曼曼借机说服,从纯度到毒品种类、供货量一一列举,最后答应给他5个点的回扣,让他把他们介绍给他背后的几个圈中大佬。
解导没有当场答应,点名要路渺留下陪他。
吴曼曼生怕路渺拒绝,在路渺开口前已出声:“渺渺,今晚就麻烦你好好陪解导了。”
而后借着去洗手间把她一块儿拉了出去,说什么让她辛苦点,别搞砸,乔泽那边她会替她解释,反正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挣钱。
路渺点着头,不解释也不推辞。吴曼曼的意思很明显,把她推出来当饵,给解导吹枕头风,吹得动也好,吹不动也罢,关键是解导吃人嘴软了,谈判的余地就大了很多。
进厕所时,路渺偷偷给乔泽发了条信息,把情况和他大致提了下,问他能不能安排一次扫黄,把地址连同房间号都报给了乔泽。
吴曼曼待了会儿便借口有事走了,独留下路渺和解导以及另外几个男人。
她一走,解导便按捺不住,抓着她就想强吻,路渺用手挡着将他的嘴推了开来,边倒着酒,边说着客套话,陪他聊他的电影,手不动声色地握着手机,直到手机传来振动,她才软软地偎依入他怀中,一边喂他酒,一边吹着耳旁风,问起他对他们这批货的看法,想要多少,底下有多少人。
解导吸了几口冰毒早已性欲大起,如今又软玉温香在怀,他已经克制不住,反手搂住她,低头就想吻——
门很适时地被人从外面踢开,一声“不许动”后,警察鱼贯而入。
屋里所有人被以卖淫嫖娼带走,一同带走的还有其他包厢的人,看着就是警方的一场大规模的扫黄行动,他们只是凑巧撞到枪口上而已。现场还有记者采访,以端掉大型卖淫窝点上了新闻,新闻配图是另一个房间被扫黄的男男女女,一个个抱着脑袋缩在角落里,看不清人脸,看着确实就是一场普通的扫黄行动。
路渺被带回警局后便和其他人分了开来,带去了审讯室。
审讯室桌子的另一头,坐着的是乔泽。
他正双臂环胸坐在那儿,偏头看她。
路渺没想到自己和他会以被审和审讯员的身份在这里见面,怎么想怎么觉得古怪,还有些滑稽,尤其他还正儿八经地坐在那儿,她扑哧一下没忍住笑了。
乔泽也被她给气笑,站起身,朝她走了过来,在她面前站定,低头打量了她一圈:“没事吧?”
路渺摇了摇头:“没事啊。”
乔泽张开手臂,抱了抱她:“没事就好。”
他接过旁边警察递过来的她的包,手臂已经自然而然地圈上她的肩:“先回去。”
路渺还记挂着解导几个人:“他们怎么处理啊?”
“证实确实没嫖娼的话,下半夜会放人。”他说,今晚确实只是他们安排的一个障眼法,目的是把人带回来,但又不能让解导起疑,影响了他和吴曼曼的合作。
不只吴曼曼想要这个市场,警方也需要这个市场的相关名单,因此解导嫖娼被抓的消息会压着,警方下半夜也会放人。
路渺和乔泽回到家后便先去洗了个澡,她受不了自己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洗完澡出来时乔泽正在忙,还是慵懒地背靠沙发,大腿上放着个笔记本电脑。
看到她出来,他下巴往旁边的沙发微微一点:“先过来。”
路渺估摸着他又要谈案子了,哦了声,在沙发另一头坐了下来,问他:“怎么了?”
“今天是什么情况?”他将笔记本搁在旁边的茶几上,看向她,问道。
“就像你之前猜的,吴曼曼想要接管黎远翔的市场。”路渺把今天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他,“他们这个圈子里接触的多半是新型毒品,吴曼曼承诺提供的产品种类和数额不小,但是根据你以前和我分析的,新型毒品市场是他们的软肋,照理说他们拿不出这么大批量高纯度的东西才对。”
她皱了皱眉:“前几天,吴曼曼和我说,和你这边已经达成了合作,难道这批货由你负责提供?”
“不是,商奇没和我提过这件事。”乔泽说,“他们对我并没有百分百信任,只是初步达成合作,信任是要基于大家处在同一条船上的。目前没有交易,也就无所谓同一条船。”
“既然她敢打包票提供这么多货,至少说明,他们有自己的生产基地。”乔泽说,“这个生产基地的货量足够满足这个市场。他们之所以想和索飞合作,看中的只是索飞在新型毒品市场的霸主地位和原材料来源。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要获得绝对的信任,逼到同一条船上是最快的方式。”
路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是要端掉他们的生产基地?”
乔泽:“对。”想了想,又问她,“你今天上班,领导没给你安排什么工作?”
他的问题跳跃得有些奇怪,路渺愣了愣,然后摇摇头:“没有啊。怎么突然这么问啊?”
“没事,就随口问问。”
路渺哦了声,听到包里手机微信的振动声,倾身拿过包,拉链一打开,手机还没翻到,先看到了苏明塞进来的那盒药,惊得她动作一顿。
乔泽瞥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没什么……”
路渺迅速将那盒药压了回去,摸出手机,拉上拉链就要把包扔出去,没想到乔泽突然倾身,将她的包接了过去。
“欸,你干吗啊……”
路渺急得赶紧起身去抢,乔泽拎着包的手往外一抬,她手臂便扑了空。
她急急起身,乔泽另一手往她肩上一搭,直接将她整个人压趴在了他的大腿上,人也转身打开了她的包,那盒壮阳药顿时露了出来。
乔泽将它拿了出来,打量了会儿,看向她:“你买这东西做什么?”
“昨晚……”乔泽偏头想了想,“你没满足?”
路渺:“……”
人窘得脸都红了:“不是我买的……”她捂着脸伸手想把东西抢下来,“我们领导送的……”
乔泽挑眉:“苏明?”
路渺红着张脸点了点头:“他非要塞进来的……”
乔泽:“他无缘无故送你这东西做什么?”
“因为……因为……”路渺挠着头,半天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乔泽眉梢微微挑起:“嗯?”
路渺没法说实话,半天憋出了句:“我不知道。”
乔泽:“你一到办公室他就无缘无故地塞了盒药给你?”
“而且塞的不是感冒药,不是美容保健药,而是……”乔泽转着那盒药看了眼,“壮阳药?”
“你们领导对下属的关照方式……”乔泽停顿片刻,看向她,“是不是奇葩了点?”
“……”路渺没敢看他,“我怎么知道……”
手轻揪着乔泽的衣服,她爬起身,想将那盒药抢回来扔了。
乔泽高举着没让她碰。
“路渺。”他偏头看她,若有所思,“你是不是在外面编排我什么了?”
路渺很认真地摇头:“没有的事。”
乔泽:“那你解释一下,好端端的,你们领导为什么要送你一盒壮阳药?”
路渺:“……”
“他就……”路渺头疼地想着借口,“说是前几天一个药商送他的,他留着也没用,就非要送我了。”
乔泽了然地点点头:“他一个男人都觉得没用的东西,送给你一个女人反而有用了?”
他特意看了眼侧面的“适应症”和“用法用量”,两只眼睛定定地看向她,一副“看你怎么交代”的模样。
路渺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怵,好一会儿才嗫嚅着回他:“送你啊……”
乔泽:“为什么送我?”
路渺说什么也不肯往下说了。
乔泽也偏头看着她不动,路渺被他盯得头皮发麻,默默转开头,打着哈欠:“我好困啊……”
乔泽看了眼表,确实夜已深,想到她稍早前一个人面对解导的事,估计神经紧绷得厉害,也不逗她了,拉着她起身:“先回房休息。”
路渺哦了声,也确实有点困,边打着哈欠边往房间走,走到门口时发现乔泽也跟着她进来了,人一下就绷紧起来。
“你……今晚又要睡这儿啊?”
乔泽很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然呢?”
看她脸颊慢慢泛红,乔泽莞尔:“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分房睡?”
路渺:“……”她也从没想过他们从此就要同床共枕了。
他看着她,若有所思:“又是送我壮阳药,又是不愿意和我同房,又是大叔的,看来真是我的问题?”
路渺的声音低了下去:“都说了不是我买的……”
乔泽:“但你也没说你们领导为什么要送你壮阳药。”
路渺紧闭着嘴巴死活不肯再开口,默默地转身上床,将被子拉得高高的,别扭的小模样看得乔泽不禁莞尔,上床时习惯性地将她搂入怀中。
“呆渺,你再委屈下去,我真要怀疑是不是我没让你满足了。”
路渺气鼓鼓地抬头看他:“我觉得你是在故意找理由收拾我。”
乔泽被她逗笑了:“我们在一起不过三个晚上,第一次你一大早直接跑没影了,电话也不接。第二次你干脆给我弄了盒壮阳药,今晚又开始抗拒和我同床,还一脸委屈,我还不能自我怀疑了?”
路渺用手轻推了下他的胸口:“是你故意曲解……”
乔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你很满意?”
她鼓着腮帮子不说话了,气鼓鼓的模样看得他渐渐心痒,头一低,吻住了她。
人一碰到她就开始失控,她青涩的回应让这种失控渐成燎原之势,不停地厮磨着她。
她有些受不住,略带哭腔的绵软嗓音,因为他的入侵,一遍遍地叫他的名字。
乔泽对名字不敏感,平时她也很少叫他,都是以“欸”“你”之类的代称,但现下听着她略带泣音的“乔泽,乔泽”,那一声声像罂粟般,让人沉迷上瘾,越发失控。
她的柔弱与他骨子里的狼性,让他根本没办法以温吞的方式对她,他爱惨了她小白兔似的柔软模样。
等彼此都平息下来时,她已经累得睡了过去,身上有些黏腻。
乔泽替她清理了下,才拉过被子替她盖好,并没有马上入睡,而是拿起她带回来的药,盯着包装盒上的文字看了会儿,将东西拆了开来,取了片药,低头闻了闻,又将药放了回去。
他拿着包装盒打量了半晌,最后视线定格在包装盒的条形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