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眼中瞬时掀起了些许的愤怒,没想到在这天下,竟会有人将报仇看得如此之轻。他不想再在这里停留一刻,便嘱咐小石榴照看好那少女,转身不言地离开了。
佟影有些错愕地望着离去的背影,感觉很是莫名其妙,她原本没有什么血海深仇,也从未着手杀过人,只不过对于那位安老头子有极恨之心,甚至想杀了他,但她知道现在的她根本动不了那个在朝野中有权势的老头子。对于少年唐突的问题,她自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感觉到气氛不对的小石榴,打趣地问道:“小姐姐,我该怎么叫你呢?”
佟影一愣,微皱起眉想了一阵,答道:“叫我桐儿姐姐好了。”
毕竟,她曾是晚香院的新晋清吟,名字自然是有人知道的,万一哪天被人举发又抓回去了,那便是必死无疑,所以无论如何名字都不能暴露。
小童子眼睛乌溜一转,说道:“桐儿姐姐,你起身准备一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佟影点了点头,问道:“去哪里?”
“惋言庭。”
小童子眉眼带笑的有些得意地说道,仿佛在炫耀着惋言庭可是独一无二的好地方。
惋言庭位于芬门堂的南侧,据说是为了使每年只在四月开的花能顺利绽放。一路上,小童子都在夸着惋言庭有多美多令人流连忘返,还时不时地提到一种名为赤觅罗的花,难掩好奇的佟影自然是想看看惋言庭到底是怎样的使人惊讶。
当小童子准备拿钥匙开门时,却突然停住了,这时的他才想起师尊叮嘱过他,没有经过师尊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入。
“桐儿姐姐,我突然想起来师尊说过没有经过他的允许,是不准任何人进入惋言庭的。”小童子皱着眉担忧的说道,这时的他才感到了危机。
佟影闭着眼睛,闻着从庭墙内飘出来的香气,这是她从未问过的香气。时而浓郁时而清淡的香味完全不一样,若隐若现地漂浮在空气里,使得佟影认为里面有好几种花。更是勾起了她极其想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没事儿,小石榴,你尽管开门吧,我们看看就赶紧回去,不停留过长时间,这样你师尊就不会发现了。”佟影轻轻拍了拍小童子的肩膀,劝说着小童子将门打开。
小石榴一听,感觉还挺有道理的,况且他也有两年没有来这里了,想了一会儿便两眼透着坚定地对佟影说道:“就按你说的啊,我们看看就赶紧回去,绝不在这里久留!”
佟影匆忙地点点头,示意他赶紧将门打开。
门刚打开,两人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住了,许久不挪动步子。先回过神的小石榴见少女呆愣在了原地,恐怕时间不够,便拽着少女就往庭院中走。
站定了步子,佟影依然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那一片火红,久久不能平息心中那份翻滚的波澜。
“这就是赤觅罗,颜色很漂亮吧,这可是芬门堂才有的花,偌大的天下,除了芬门堂,已没有地方再有这花了。”小石榴神采奕奕地说道,就像在炫耀着只有他有,而别人没有的东西,得意极了。
“小石榴,你给我讲讲这赤觅罗和花丛中的那棵树吧。”
小石榴抬头看了看佟影,便头头是道地讲了起来:“赤觅罗,一种红的炽热的花,只在每年的四月上旬开放,并且只开放四天,第四天的子时便纷纷枯萎或凋落,枯萎的含有剧毒,凋落的可制成密香。赤觅罗丛中间的那棵树是御寒树,每年十二月中旬会开出冰蓝色的花,这花香气清新浓郁,每年花一开,香气便会四溢出惋言庭,充斥整个芬门堂。这花与赤觅罗同样有两种特性,可入药也可制毒。”
小童子抬头看了看佟影,又继续说道:“听说这些都是师尊八岁那年在惋言庭种下的,后来经过掌门师尊的同意,这惋言庭便成了师尊一个人的,没有师尊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入。”
佟影出神地望着这片红的炽热的赤觅罗丛,仿佛底下是一片翻腾的火海。几度想抬步向其中走去,但都被小童子阻止了。
“桐儿姐姐,你这样徒步进去,会被赤觅罗的刺给扎伤的。”
小童子皱着眉头与佟影讲着道理。
佟影看着颇有大人风范的小石榴,浅浅地抬起了嘴角,揉了揉小石榴的头发,说道:“好好好,谢谢小石榴的提醒。那颗御寒树在开花前一直开着绿叶吗?”
小童子点点头,说道:“御寒树在开花前是一直开着绿叶的,就连在万物枯落的秋季,它也依然开着清艳的绿叶。”
“你师尊为何种这些含有剧毒的花树?”佟影望着那片火红的赤觅罗,疑惑地问向小童子。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之前我也问过师兄们,但没有一个人知道。”小石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慌急地说道:“现在赤觅罗开了,师尊肯定要来了!桐儿姐姐,我们得赶紧回去。”
还未等佟影缓过来,小童子便拉着她跑到门外,转手锁上惋言庭的门就拽着佟影往栖院的方向跑。
小童子们前脚刚走,着着月白长袍的少年便踏足来到了惋言庭,他看着有些歪斜的门锁,转身看向小童子们逃走的那条路,轻蹙起了眉头。
直到开门见到那一片炽热的火红,他才慢慢舒展了蹙起的眉头,使用轻功,三两步地跳到了御寒树上,靠在最高处的枝干上,拿起带来的醉七辰便喝了起来。
他自然知道小石榴来了这里,除了他给小石榴那把钥匙,其他人根本没有钥匙,更不用说进入惋言庭了。但是当他想到小石榴照看的女子时,突然坐了起来,双眼一眯,望着门外那条小童子跑走时的路。
少年轻嗤了一声,轻蔑地喃语道:“未经允许便进入惋言庭么?”
随后,他一口气将剩下的醉七辰一饮而尽,跳下树干便向栖院走去。
午后的风渐渐降了下来,但走在路中央的少年,却白袍翩翩。